4月20號，週五。
天氣晴，股市陰。
長春生物迎來了第5個跌停板，市值較週一前累計跌去41%。
“百萬手封單！特麼連割肉離場的機會都不給的嗎？”
“夭壽啦！這是要直接跌到ST的節奏啊！”
“呵呵！別說ST，強制退市我都信！”
“退市？不會吧，那可就是我大華國A股因重大違法強制退市第一股了……”
“退市不退市不是咱們該考慮的事情，不過這算不算上市公司虛假陳述？重倉股民，能不能要求依法賠償啊？”
“依法賠償？樓上估計是出現幻覺了。”
“唉！生活縫縫補補，股市揮金如土……”
無數踩雷的股民在哀嚎，明天就週末了，可他們完全看不到解套的希望。
隨著桉件細節一個個披露，長春董事長被刑拘，長春生物的股票不出意外，很快就會被停牌ST，然後繼續跌停……
許氏集團。
“許總，截至目前，咱們已經虧了3.7個億，這樣下去怕是不妙啊……”崔季忠憂心忡忡道。
“我會算數！”許勁松陰沉著臉。
隱約猜到是一回事，但眼睜睜看著事情不斷惡化，那又是另一回事。
照現在這個跌法，他們投進去的9個億能跑出來一兩個億就算是燒高香了，最糟糕的情況就是血本無歸。
巨大的賬面虧損是一方面，許伯黎那老家夥的攻訐才是他必須面對的更大問題。
這麼大的虧損，瞞肯定已經是瞞不住了。
許伯黎父子雖然已經被一個投資部暫時餵飽，但難保下一次董事會，得到訊息的許伯黎父子不會再次發難。
“秦嶺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照上層傳來的訊息，形勢還算樂觀，上頭跟地方在這件事上的角力也不是一天兩天，不是一點風吹草動能改變什麼的。
目前工程施工已經恢復了。”崔季忠報告道。
一千多棟違建別墅，這麼大動靜，上面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情況。
之所以一拖再拖，自有其國情在內……
許勁松聞言松了口氣。
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至少不至於讓自己兩面焦頭爛額了。
只要秦嶺那邊的工程完工，抓緊時間儘快出手，那這一筆就算是落袋為安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件事被捅出來之後，他心裡總有些焦慮，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一樣。
“吩咐那邊的負責人抓緊工期儘快完工，再找幾家營銷代理，把那邊的別墅儘快出手！”
“好的許總。”崔季忠點點頭，然後有些遲疑著道。
“還有一件事，股市裡的大量資金被套，咱們流動資金雖說不至於枯竭，但是也會相當吃緊。
下半年的投資計劃恐怕會受到影響，您看，需不需要讓戰略部那邊放慢一些擴張腳步……”
許氏集團原本賬上的流動資金是20多億，這回又被套了一小半，只剩下十多個億。
十多個億看似很多，但是對許氏集團龐大的體量來說，已經算得上在踩鋼絲了。
然而，對崔季忠穩妥的建議，許勁松卻是斬釘截鐵的給否決了。
“不行！公司的戰略投資一旦放緩，那就是在告訴外界許氏的經營確實出現了困難。
許伯黎兩父子就更有藉口質疑我的能力，在董事會上我們就更加被動了。
所以決不能放緩戰略腳步，只能想辦法融資！”
“可……我們的負債率已經很高，銀行那邊雖然還留有一部分貸款額度，但這筆錢也是早就有了去處的。
如果發行公司債券進行融資，那就需要董事會同意，這同樣也會引起外界質疑。
這麼算下來還是存在好幾個億的資金缺口……”
現在房地產的形勢雖然嚴峻，但至少還沒有三道紅線。
在開發商借雞生蛋的瘋狂擴張模式下，現在的房地產公司基本都是“一手圈錢，一手圈地”，資金周轉率達到了極致。
這種情況下，想要一下子憑空變出來近十億的資金，即便是以許氏集團的能力，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呵！你忘了，集團最近不是剛剛收購了一家P2P公司？”
“這……許總您的意思是用這家P2P公司自融？”崔季忠瞪大眼睛。
P2P，也就是peer t的縮寫，即個人對個人，又稱點對點網路借款。
是一種將小額資金聚集起來借貸給有資金需求人群的一種民間小額借貸模式。
屬於網際網路金融（ITFIN）產品的一種。
而崔季忠所謂的自融，便是將個人對個人的中介業務，變成為自己或變相為自己融資。
“許總，這麼做，怕是有些風險吧？”崔季忠皺眉道。
關於平臺自融，雖然國家目前沒有明確法律定性，但普遍認為，自融平臺極有可能觸犯刑法規定的非法吸收存款罪、擅自設立金融機構罪等。
因為P2P平臺自融，等於是自己給自己借錢，風控形同虛設，還款能力審查、抵押擔保等都是走過場，容易造成逾期或壞賬。
而當壞賬出現時，一切保障措施又起不到任何實際的作用，往往造成投資人血本無歸。
所以P2P平臺自融，完全就是在打法律的擦邊球。
不出事還好，一出事恐怕許氏集團都會有不小的麻煩。
雖然P2P本意是打壓高利貸，促進民間融資，但資本的逐利性讓它變成了失控的野獸。
為了吸引更多的資金，P2P 平臺年化率在 10%相當常見，許多中小型平臺還在不斷提高利息，最終只能借新還舊。
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模式，完全就是另類的龐氏騙局。
2017年至2018年，雖然市場上還活躍著大量的P2P金融公司，但實際上已經有不少公司陸續暴雷。
如今資管趨嚴，許勁松這麼做有頂風作桉的嫌疑。
“這麼點風險，我許氏集團還擔的下來！”許勁松卻是不以為意。
見崔季忠還想再說什麼，許勁松卻是直接打斷他。
“不用說了，照我說的去做吧。”
“這……是！”崔季忠只能點頭應是。
“哥！”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穿著黑色機車皮衣的許勁風大喇喇的走了進來。
看到對方這副樣子，許勁松強忍著心中的厭惡。
“你怎麼來了？我今天比較忙，可沒空陪你。”
“哥！我也不想來啊，可你答應我的那筆電影投資，崔……崔叔他總是讓我等等，等等，這都等了幾天了？我這不是著急嘛！”
許勁風說著還瞪了一眼崔季忠。
崔季忠只能苦笑。
許勁松聞言，目光頓時有些陰沉下來。
愚蠢的弟弟啊，你連我現在的處境恐怕都不知道，居然還在這兒給我添堵？
電影投資？
你真當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許勁風顯然是還沒學會“察言觀色”這一套的，還在那自顧自的大吹法螺。
“哥！你是不知道，我跟哥兒幾個這幾天見了不少製片人，忙的腳不沾地，這才終於物色到了一部超棒的電影劇本！
大作家，大投資，大場面，請的那都是大腕兒，絕對是個大製作！
連洪少都誇我們眼光獨到，還說要跟我們一起參投呢。
哥！這電影保證能賺錢，一本萬利，你就放心投，十幾倍的我不敢說，翻個四五倍那絕對不在話下，遇到簡直就是撿錢啊！
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許勁松眼角抽了抽。
撿錢？你以為這世界上都跟你似的，張張嘴就能從我這撿到錢？
雖然很想給這個愚蠢的歐豆豆臉上來一下，不過許勁松終究是城府夠深，表情管理到位。
他耐著性子露出一副和藹的笑容。
“呵呵！既然洪少都想要參投，想來電影確實不錯，好吧，10天之內，2個億的資金就會到賬。”
崔季忠聞言眉頭微皺，不過這是許勁松的決定，他自然也不好說什麼。
“2個億？”許勁風似乎還有些覺得錢給少了，撇了撇嘴。
“咳！許少，集團最近資金也不富裕，還有很多投資專案，您畢竟是第一次投資電影，2個億去試試水，已經很多了。”崔季忠趕緊開口道。
“嗯……那好吧。”許勁風這才有些不甘的作罷。
“行了行了，等公司有了空閒的資金，哥一定對你的電影加大支援，這總行了吧。”
“嘿嘿！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行了，我送你出去吧，以後少穿著這樣往公司跑，終究影響不好。
對了，你們看中的那部電影叫什麼？”
“哦！叫《魔都堡壘》，是個超燃的科幻片，絕對有市場！”
“嗯！聽著不錯。”
“……”
“卡察！”辦公室的門被開啟。
許勁松一臉寵溺的親自將許勁風送出門，在外人面前，這就是一對感情深厚的好兄弟。
所有人都知道許勁風是個什麼德行，對於還能如此袒護弟弟的許勁松，那是賺足了兄友弟恭的好名聲。
不過今天，辦公室外面的氣氛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有點……太安靜了？
還沒走到電梯口，許勁松就皺起了眉頭。
一路上異樣的眼光和背後的指指點點……難道是我的錯覺？
“王經理，你過來一下！”
崔季忠似乎也察覺到許勁松的不愉，立刻點了一個經理的名。
一個中年油膩大叔有些忐忑的走了過來。
“許總，崔總，許少！”他點頭哈腰。
“怎麼回事？上班時間，都在滴滴咕咕什麼？”
崔季忠指著遠處幾個竊竊私語的女白領，嚇得她們立刻分開噤聲。
“這……這……”那王經理淌下一腦門兒的汗珠。
“說！”許勁松冷著臉喝到，頓時嚇的王經理一個哆嗦。
“是……是網上出現了一則有關許總您的謠言！”
“嗯？我哥的謠言？”許勁風頓時來了興趣。
難道是桃色八卦？
許勁松則是皺了皺眉。
謠言？
又是謠言？
難不成又是許伯黎那個老硬幣？
呵！同樣的招式，還想對我用第二次嗎？也太小看我許勁松了吧？
“這……許少，請……請您自己看吧。”
王經理根本不敢回答，只能苦著臉掏出手機。
沒等崔季忠去接，許勁風卻是一把搶了過來。
手指滑動，許勁風的臉色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到後來的一臉震驚，再到最後不可思議，臉色異常複雜的抬頭看向了自家親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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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許勁松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但在外人面前，他還是保持著那副面無表情的職場面具，一臉鎮定的接過手機。
然而半分鐘過後……
許勁松的表情管理徹底失控！
他一臉扭曲，雙目通紅。
“誰！究竟是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