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巷處於成安縣最繁華的幾條街道之間,但這裡卻不似其他街道,有來來往往的行人和吆喝叫賣的小販。
如此大的巷子裡,僅僅住了三戶人家,李家、孫家和周家,三元巷便是因他們三家得名。
名貴黃酸枝雕成的牌匾刻著李府兩個大字,高掛在硃紅漆的大門上方,佔地龐大的四進大院花紅柳綠,景色優美。其內還有一個地形平坦,配備齊全的小型演武場。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當然,這樣的院子也完完全全超出了朝廷規定的百姓民居建制。
只不過,有句話叫做民不舉官不究。
李家廳堂,身材已經開始發福的李員外穿著一席錦衣,面帶不解,皺著眉頭來回踱步。
李家長子李勇拿著白瓷茶盞端坐,如果李員外可以用發福來形容,那麼他就是臃腫了。
“爹!你就別晃了,晃得我都心煩了!”
李勇把手中的茶盞按到桌上,不耐煩道:“就這麼個事兒,還用得著耽誤這功夫?”
“要早聽我的,直接讓人把那徐長青一綁,往城外一埋,這不就完事兒了嗎?”
“還用使錢給那些賤吏??”
被自己的兒子教訓的一愣一愣的,回過神來的李員外也是勃然大怒。
“你個逆子懂什麼!”
“殺了徐長青,他的親朋好友去縣衙報案怎麼辦?”
“那些小吏的胃口大,還是劉知縣的胃口大?這麼明白的賬你不會算?”
“還報案?”李勇扭了扭身子,臉上肥肉聚成一個獰笑:
“徐長青不就一個跑商的廢物義父嗎?只要在城外堵上,就把他和徐長青埋在一塊!我們也算是做了件善事!”
“咱們還能白得一間書鋪,蚊子腿再小不也是肉嘛!”
“你!”李員外面色鐵青,哆哆嗦嗦地指著自己的大兒子,被他無法無天想法氣的難以言語。
“那徐長青難不成沒有至交好友?”
人未至,話先到。
李員外和李勇齊齊望向廳堂門口,香風飄過,一個身著紅綢衣的女子從門口款款進來,看其模樣,正是那天在酒樓文會中陷害徐長青的女人。
“就我所知,徐長青有一朋友就是那大獄中的獄卒,他去報案怎麼辦?”
李若芸一襲紅衣,若一團霞雲伴著清風飄進來,一雙美眸不帶感情地看著自己的哥哥:“難道你把那獄卒也殺了?”
“獄卒的家人若是去報案呢?”
“去徐長青書鋪裡的客人若是報案呢?他在縣學的同學若是報案呢?”
“難不成你要把這些人都殺了?那這些人親朋好友呢?”
“我……”李勇的臉色漲成醬紫,被自己的妹妹說的啞口無言。
他惱怒起身,想要放出狠話。但對上李若芸那雙沒有感情的雙目時,臉上肥肉顫了顫,閃過一絲忌憚,似乎曾在自己妹妹手上吃過虧。
“我還有事,先走了!”
李勇撂下一句話拂袖而去,李若芸看著他的背影,眉峰微蹙。
“芸兒?你來了?”
李員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女兒與兒子不同,從來不讓他多費心。
“父親,你要看緊哥哥,不要讓他連累了我們李家。”
輕柔的話音傳來,卻讓李員外面色大變,自小嬌生慣養的李勇可是有前科的。
“你是說……”
“我只是覺得哥哥不會這麼善罷甘休。”李若芸話裡帶著擔憂,似乎害怕李勇出去做些出格的事情。
李員外聽罷臉色一變,對著門外大叫道:“快!快來人把那個逆子帶回來!”
說罷也扭著身子衝出去,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李若芸則是幽幽一嘆,看著兩人前後離去的背影,眸中神色閃爍。
……
“三木架中,下有鐵犁,人後御之……”
徐長青運筆如飛,寫下一個個的經義答案。
前世聖人經義多講心性。
而這一世的經義,有很多都講述了一些實用性的東西,比如治國理政的《國策論》和記載農桑技巧的《耕桑書》。
考場中眾考生或落筆研磨,或埋頭苦思。
巡視考場的小吏們目光如劍,不放過任何一絲可疑的行跡。
劉知縣端坐在考場最前方,前方桌案上擺著一杯清亮茶水,似在閉目養神。
另一位考官,周教諭目光慈和,眸中竟有一抹灰色,晚春的風吹起他頜下長髯,文儒雅致。
“第三排左數第五個。”
突然,劉知縣輕輕開口,聲音不大,卻響徹在所有人的耳邊。
徐長青寫罷一段,正在研磨,眉頭微皺,剛剛就像是真的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一般。
這就是高深武者的強大之處嗎?
場中同樣有許多考生抬頭望向第三排,或是幸災樂禍,或是莫名後怕,或是不關己事高高掛起,臉上神色不一而足。
而第三排的兩名巡場小吏聽聞這話後更是臉色一變,面帶兇惡,向著那個考生大踏步走去。
“我……我……”
那考生手揣在懷中,面色蒼白,嘴唇哆哆嗦嗦不停,看著凶神惡煞的兩名小吏越來越近,眼中滿是驚慌無措。
縣學周教諭已起身來到這考生的面前,雙手負在身後,面上溫和已然消失,一雙灰眸嚴肅地看著這人。
“周教諭……我……”
考生面色悽然,對著周教諭張了張嘴,異常無辜。
他剛要開說些什麼,便被兩小吏粗暴地拉出來,檢視他的掌心、胸口衣物,但搜了半天,兩名小吏卻什麼也沒發現。
掌心沒有寫字,胸中也沒有什麼字條小抄,甚至桌案上也並無異樣,如此看來,他是被冤枉的。
可就在這時,閉目的劉知縣再次開口,輕吐出兩個字:“股下。”
那考生面色不變,然而眼中的慌亂卻再難壓抑地擴散開來。
場中眾多考生聽聞此言,也都是面色一變,看向第三排方向的眼神也變的敬重起來。
這老兄……是個狠人啊!
回過神來的兩小吏也明白了劉知縣的意思,此刻臉色發綠地看著這考生。
但二人職責在身,不顧這考生的哀嚎求饒,一把將其掀翻在地,褪下了他的褲子。
周教諭見狀面色一僵,直接別過了頭。
兩小吏亦是開了眼,其中一名小吏顫抖地伸出手,從中取出了……一枚蠟封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