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罷, 見兀鷲似乎若有所思, 便擰起眉：“怎麼？不信？”
“豈敢豈敢。”兀鷲趕緊道, “我家宗主擔心惜微公子，一早就命在下找來許多靈草。但我不知惜微公子此時是否需要，正在猶豫如何開口。”
以前說起靈草，白景離臉上都是淡淡的, 沒多大興趣。此刻他卻直接點了頭：“都拿到我房裡。”
“好，我家宗主還請惜微公子一敘, 請惜微公子用罷速去。”
“嗯。”
白景離回到自己的客房, 等了片刻, 果然幾個玄煞門的弟子拿托盤將許多靈草送來。這些弟子們生的面貌粗醜, 衣著也汙濁, 是玄煞宗的一貫風格。白景離臉上浮現一絲嫌惡之色，遠遠站在一邊，等他們把東西都放下之後, 他立刻把用靈力隔空將石門緊閉。
白景離有些抗拒地看著那些靈草。
那是經玄煞宗這些人之手弄來的，看起來不乾不淨，可他現在心緒不寧，隨時可能走火入魔，必須藉助外力補充一下。而這些靈草品相甚好，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物。
白景離盯了半天, 終於深吸一口氣，抓起來填在嘴裡。
“嘖！”顧淮南透過監控看見這一切，忍不住拍大腿：“他怎麼就吃下去了, 髒兮兮的，萬一生病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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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提醒他：“宿主薩瑪，這是修1真世界，反派又是修真的高手，怎麼可能得病？”
顧淮南恍然：“哦對，一擔心就忘了。”
此時白景離塞了滿滿一嘴靈草，應該沒有品味道，只顧胡亂往下嚥，憋得臉發紅。
顧淮南看著怪心疼的，但又忍不住花痴：“真可愛，果然顏值高怎麼著都好看。只可惜我不能幫忙給他洗乾淨，難為他吃了這麼多。”
系統不明白：“可是宿主薩瑪，反派為什麼要自虐呢？他既然嫌髒，不吃就好了，可沒人逼他啊。”
顧淮南嘆了口氣：“沒人逼他，是他自己逼自己。他快走火入魔了，總是這麼耗著也不行，這才採補些靈草。明天就是挖我靈根的日子，他起碼得支撐過去。”
系統也發出一聲帶著電流音的嘆息：“唉，如果昨晚他肯聽你的，躲到神來劍裡讓你庇護，現在也不至於這樣。”
“你也這麼想的對吧？”顧淮南說，“所以說這個遊戲真心扯淡。給了我一個心動的反派，卻不讓我們在一起，吃飽了撐的。”
系統：“……”
最後幾句，我不發表意見。
顧淮南吐槽完這個遊戲，又開啟監控看夜蝠和兀鷲的動向。
此時夜蝠聽了兀鷲的回報，有些疑惑：“顧惜微昨晚在陰屍臺一晚上？他想做什麼？”
兀鷲回答：“這個……不清楚，他趕走了守衛，讓他們退到陰屍臺方圓半里之外等著。宗主也知道，陰屍臺上月色朦朧，臺下陰氣騰騰，半里之外根本看不見什麼。”
夜蝠緩緩皺起眉心。
兀鷲接著往下道：“不過惜微公子說昨晚一切如常，方才屬下也去看過了，顧淮南還老老實實地待在那裡，只是……”
“只是如何？”
兀鷲如實稟報：“顧淮南身上的鎖鏈松了些許，他的手抽出了一半，手腕處有幾道血痕，像是……掙扎的時候被鎖鏈割傷的。”
夜蝠神色一頓，冷笑：“這叫一切如常？”
氣氛凝結起來，兀鷲低下頭，不敢發表任何意見。
“去看看。”夜蝠說罷，匆匆趕往陰屍臺。
顧淮南對此很無奈，他昨晚為白景離蓋衣服時沒考慮太多，只是不想露水打溼了白景離的衣服，而且……也是為了假公濟私地和白景離更親近一點。
事後，雖被白景離認定是想逃走對他毫不領情，但白景離卻向兀鷲瞞下了這一事實——白景離只是嘴硬，心裡卻是信他的。
他也不能再讓系統把鎖鏈和脫下來的衣服恢復原樣，這是違反常理和規定的。
可這一來，卻讓白景離惹來了不小的麻煩。
玄煞宗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毫無道義可言。夜蝠本就對白景離這個強大的劍靈虎視眈眈，此時白景離又不對他說實話，他肯定要對白景離心生嫌隙。
得想個辦法提醒白景離。
剛思量到這裡，夜蝠就來了。
他在日頭底下眯縫著眼打量顧淮南，顧淮南則不動聲色地將脫下來的衣服往身後藏。
正在此時，白景離也飛身上了陰屍臺，看見這一幕，不動聲色地問：“夜蝠宗主前來巡查？”
夜蝠眼底的陰霾在回身的剎那一掃而空，笑道：“哪裡，昨晚惜微公子在臺上費心看守，根本就不會出什麼事，哪裡用的上我來巡查。不過是來瞧一瞧他身上的玉靈髓化解得怎麼樣了。”
玉靈髓是白景離最關心的，便問：“此時如何了？”
“很順利，明日可如期取出他的天靈根。”夜蝠一邊說，一邊沿著臺階往下走，“門派裡還有一些事務需要我處理，惜微公子請便。”
白景離疑惑：“你不是有事找我一敘麼？”
夜蝠腳步一頓，拍著腦門笑道：“哦對，今夜還有宴席，惜微公子可千萬要賣我這個面子。”
白景離對他頷首，直盯著他離開視野，這才回過身，一抬手，將幾棵靈草扔到顧淮南身上。
顧淮南心裡特別感動，可礙於設定，只能淡淡地說：“你自己留著吧，給我一個將死之人，太浪費。”
白景離垂手看他片刻，猛然向前一步，俯身捏起他的下巴，將靈草塞到他嘴裡。臉上泛起一抹殘忍的笑意：“我不過是為了挖天靈根。你現在半死不活的，倘若明日挖到一半就死了，才是浪費。”
顧淮南面無表情地咽下去。
白景離做完這一切，剛要站起來，顧淮南忽然道：“你要當心。”
白景離神色微動：“你說什麼？”
顧淮南不好直接說他從監控中看到的內容，只能隱晦地提醒：“玄煞宗不可信，他們對你，不過是一時的曲意逢迎，莫要被他們迷惑了。”
白景離愣了愣，隨即不屑地看著他：“是不是曲意逢迎，你又怎麼知道？該不會是你明日將死，心中害怕，來我這裡挑撥離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顧淮南語氣中帶了些誠懇，“我死不足惜，只是不想你辛苦經營，最後卻被小人暗算。”
“昨晚你逃脫不成，便給我蓋衣服，企圖賄賂我。今日又拿這種手段來搬弄是非。”白景離眯起眼，“玄煞宗固然不怎麼樣，你也沒比他們好多少。”
雖然認定白景離是口是心非，可顧淮南還是有點受傷，直視著他：“原來我在你心中，竟是這般不堪。”
白景離不和他對視，直起身子，“不然如何？我本就要置你於死地，有什麼必要把你想得那麼好。”
這一句暴露了白景離如今的感情活動。
顧淮南對系統嘆息：“是啊，把我想得太好，他就不忍心對我下手了。其實他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對我心軟了。”
系統表示同意：“他這麼聰明，當然能想到夜蝠和兀鷲不是傻子，能看出來鎖鏈的異樣。可他卻還是不自覺地替你撒謊。明明知道你快死了，還給你吃靈草，只為了讓你暫時舒服一點。他雖然不承認，但這都是自然流露的感情啊。”
顧淮南很滿意白景離的這個反應，更進一步地提醒他：“方才夜蝠看見我身上的鎖鏈松了，卻沒有任何表示。既不追問你昨夜在這陰屍臺上做了什麼，也不多說什麼。你不覺得哪裡不對？”
白景離本還在冷笑，聞言眉心一動：“你是說，他懷疑我？”
顧淮南點頭，然後透過監控看到此時的夜蝠和兀鷲。
夜蝠似乎在考慮什麼，臉上的疤痕都蓋不住他眼底的陰沉。兀鷲小心翼翼地問：“宗主有什麼打算？”
夜蝠一字一句地說：“顧惜微是個變數。”
兀鷲趕緊跪在地上：“是屬下辦事不利，沒有確認對方是敵是友，隨隨便便把人帶進來。”
“不。”夜蝠抬手，示意他起來，“從種種跡象來看，顧惜微的確想要天靈根，也的確想毀掉凌空門，你做的沒錯。”
兀鷲道：“那……”
“可他對顧淮南，卻未必如此。”夜蝠緩緩敲打著桌面，“聽聞顧淮南是出了名的惜劍之人，每日都要擦拭神來劍，且還是親力親為。哪怕養個小貓小狗，時間長了都有感情，何況他顧惜微還是個有人性的劍靈。”
兀鷲躬身：“宗主英明，屬下愚鈍，沒有聯絡到這些。”
夜蝠繼續道：“顧淮南明日必死，顧惜微昨晚跑去看他，足以說明他有所動搖。說不定，到時候他還會生出什麼事端。”
兀鷲面色凝重：“那下一步該怎麼辦？”
夜蝠扯起嘴角：“反正也沒打算真讓他顧惜微拿到天靈根，今晚不是夜宴麼？你先去安排吧。”
這已經不是夜蝠第一次如此吩咐了，兀鷲立即會意，“是，屬下這就去辦。”
顧淮南看到這裡，心裡咯噔一聲，趕緊對白景離說：“今晚夜蝠要請你赴宴，恐怕……”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今天有點晚哈~這個世界就快結束啦，握拳，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