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離躺在棺材裡看這條新聞。
不得不說, 科裡找來的小報記者專業能力過硬, 生生把昨晚宴會上的栽贓陷害, 給編造成了凱林有預謀的偷竊。
——大主教凱林沽名釣譽，道貌岸然，其實是一個貪財的小人，他老早就聽說科裡得了一顆非洲鑽石。他垂涎不已, 藉著做客的機會，試圖行竊, 可是科裡非常謹慎, 沒有讓他得手。他不甘心, 聽說科裡將鑽石做成戒指送給安東尼, 他便也跟著出現在宴會上, 偷了戒指之後，當場被抓了個正著。
白景離合上報紙，玩味地盯著監控的另一端。
凱林沒看報紙, 但他身為穿越者，對這世界各個角落發生的事盡在掌握。
一大早，街頭巷尾便都在討論。凱林守護這座城的決心和對神的虔誠，讓他擁有了許多堅定不移的支持者，大部分人對報紙上刊登的內容嗤之以鼻，只當是無良記者潑髒水。
但少部分反對的聲音, 還是有的。
畢竟這個世界上，一個人無論做到什麼程度，都會有人不喜歡。
系統和他說：“宿主薩瑪, 接下來你該怎麼應對？”
凱林微微一笑：“他想要我名譽掃地，這只是個開胃小菜。把我勾引上床，才是全力一擊。”
“宿主薩瑪真的會和他上床嗎？”
“上床不是目的，我的目的是要他重新愛上我。”凱林深吸一口氣，說，“我已經昇華了，肉體上的滿足不是真正的滿足，精神上的愉悅才更讓我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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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有深度的話，太陌生了。系統：“你不是宿主薩瑪，你是誰？”
凱林：“古有孔子孟子莊子……”
系統：“so？？？”
凱林：“別客氣，請叫我凱子。”
系統：“……”
幸好宿主薩瑪在這個世界不姓孫。
白景離扶額，把報紙團成團，開啟棺材蓋，扔了出去。
卻沒有落地。
已經是黃昏了，辛迪像遊魂一般地出現在這裡，接住了報紙。
白景離立馬站起來，欣喜道：“主人！”
辛迪神情冷淡，開啟報紙看了頭版頭條，然後扯碎灑在地上。“你指望這麼做，就可以摧毀他的信仰？”
轉瞬間，他閃到白景離面前：“冷羽，你的進展太慢了。這不疼不癢的誣陷，不會動搖他的。”
白景離小聲說：“主人，我知道。可是我們國家有一個詞，叫循序漸進。如果我只是把凱林勾上床，的確會敗壞他的名聲，但也會有更多的人不相信。只有先用無數的小事件來鋪墊，後面他做出這些事，也就有說服力了。到時候我再承認自己吸血鬼的身份，讓他知道自己愛上的是吸血鬼，他一定會崩潰。”
辛迪斟酌了一下，“有道理，但你要加快速度，我迫不及待要看到那一幕。”
“主人放心，我會努力的。”
辛迪轉身就走，白景離在身後一語不發，躬身相送。他眉毛挑了一下，在消失在門邊的時候說了一句，“冷羽，你總算懂事了。”
白景離怔忡地站在原地。
旁邊的棺材開了，科裡伸著懶腰爬出來，“冷，主人的意思是，你這次沒再哭著求他睡你，有進步。”
“是……是麼。”白景離好像剛意識到這一點。
“主人活了幾百年，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樣才能活得更長，只要你按他的心意辦事，別總是上床上床的，他一定會對你改觀……”
白景離忽然打斷他：“還是說正事吧，科裡先生，凱林在哪？”
“當然是教會。”科裡說，“冷，現在外面肯定有人對此展開議論了，只是凱林心無旁騖，可能聽不見，所以我建議你帶他去，讓這些風聲吹到他耳朵裡。”
“我也是這麼想的。”白景離原本飄忽的目光落定了，“我對主人的心意……是絕對不會變的。”
白景離乘著馬車來到教會時，凱林也穿戴整齊，準備出門。一旁修剪冬青樹的執事見狀，問詢：“主教先生，您要出門嗎？”
“是的。”
“……您最近出門的次數，好像明顯多了。”執事欲言又止。
“有麼？”凱林明知故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
“啊，沒有。”執事想了想，“今天天氣不錯，如果您是出去散心，可以去人少的地方，比如河邊什麼的。”
凱林點頭：“我也這麼想，謝謝。”
馬蹄聲在門口戛然而止，白景離在車上衝他揮手。
執事愣了愣：“他又來找您了，為什麼總在晚上？”
“白天我很忙，他是為了我著想。”凱林勾起嘴角，再不看執事一眼，快步走到門前。“冷羽，我正要去找你。”
白景離笑了，伸出手去：“可惜被我搶先一步。”
凱林抓著他的手，上了馬車，“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去河邊散步，怎麼樣？”
白景離問：“為什麼去河邊呢？”
“因為河邊人比較少，我想和你單獨相處。”
“可是，我不太想去河邊。”白景離用請求的眼神看著他，“凱林，我還想去看歌劇，時間不早了，不吃飯直接去看吧？”
“上次見你興趣缺缺，我還以為你不喜歡。”
“一開始的確沒看懂，不過你給我講解以後，我就喜歡上了。”白景離託著下巴，“我們還去看，可以嗎？”
凱林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聽你的。”
兩個人很快到達劇院，白景離一邊跟著凱林往裡走，一邊盯著票面上的印花，“今天演的是什麼劇？”
凱林拉著他對號入座：“一部老劇了，講的是一個愛情故事。”
白景離趕緊說：“不要往下說了，這次我要自己看。”
凱林笑了：“好，不懂的地方再來問我。”
由於這是經典劇目，整個劇院座無虛席。白景離聚精會神地盯著舞臺上，燈光亮起，一群人走位完畢，不一會兒，男主角便要出席宴會。
白景離皺起眉：“女主角怎麼還沒上場？”
“馬上，他們會在宴會上相遇。”凱林輕聲道。
“也是宴會啊……”白景離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凱林。
隔著闇弱的光，凱林都能看見他臉上的紅暈：“對，宴會，和我們一樣。”
黑暗中，他握住了白景離的手。也是在這一瞬間，協奏曲替代了圓舞曲，男主角在人群中看到了光彩照人的女主角。
白景離臉上更熱了，還好沒有人往這看。“主教先生，這也會和上次的歌劇一樣吧，男主角和女主角最終結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凱林微微一怔，“男女主角雙方家族敵對，他們……”
白景離側過頭，等他往下說。
忽然，旁邊響起竊竊私語。
“今天的報紙你看了嗎？”
“看了，凱林主教上了頭版頭條。”
“呵呵，活該他被汙衊，昨晚我們高高興興去參加宴會，結果不歡而散，全都是因為他。”
“哼，自以為幽默開這種玩笑，弄巧成拙。”
“他說是玩笑，就真的是玩笑嗎？說不定他真的要行竊，被抓住了才拿開玩笑當幌子。”
“有道理，安東尼先生和科裡先生應該當場就把他送到法庭。”
凱林表情僵硬，嘴唇抿在一起。
白景離往聲源處看去，那是兩個衣著華貴的男女，正在一起交頭接耳，說到興頭上，便控制不住音調。加上音樂緩和下來，旁邊的人便能清晰地聽見談話的內容。
除了白景離和凱林，還有其他人在盯著他們，只是他們一時沒有發現。
“就知道凱林不像他看上去的那麼偉大，這下露餡了吧？”
“要不是他能殺吸血鬼，我才不會抬舉他。”
白景離擔憂地看著凱林，凱林閉了閉眼，繼續看向舞臺，只當什麼都沒聽見。
白景離一下子站起來，對那兩個人說：“請你們向凱林主教道歉！”
連同那兩個人在內，這個區域在座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原先沒有留意這個談話的人，也被這一聲厲喝吸引了注意。
凱林拽了拽白景離：“冷羽，算了。”
白景離不聽他的，指著他對那兩個人說：“你們剛才說的話，我們全都聽見了，快和凱林教主道歉。”
凱林的臉輪廓分明，就算在暗光下，也能辨出來是他。
那兩個先是有些驚慌，很快鎮定下來。他們也是有身份的人，怎麼可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放低姿態？
“凱林主教，偷戒指這件事是您親口承認的。我們沒有胡說啊，報紙上寫的，可比這個難聽多了。”
凱林一愣：“什麼報紙？”
白景離也是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們。
旁邊有觀眾還真有帶著報紙的，見狀遞了過來：“您看看。”
凱林拿過來，舞臺邊緣湊了湊，藉著光快速看了一下，眉心皺起。
白景離看不見，明知故問：“寫的什麼？”
“沒什麼。”凱林深吸一口氣，把報紙摺好，交還給那個人。“謝謝你，我知道了。”
對方有些擔心：“凱林主教，小報記者為了博噱頭，什麼都寫的出來，你別放在心上啊。”
剛才背後說閒話的人聽見了，卻笑：“身正不怕影子斜，凱林主教要是沒做過，能有這個版面麼？”
凱林面色平靜，衝他點頭：“您說得對，謝謝您的批評，我以後會嚴格要求自己。”
對方沒想到凱林居然不生氣，有些愣怔，旁人已經開始責備他了：“凱林主教脾氣好，換成別人早揍你了，閉嘴吧，別打擾大家看劇。”
四面靜了下來，白景離猶自憤憤不平：“凱林，這就是你保護的市民，你那麼辛苦，他們還潑你髒水，值得麼？”
凱林嘴角出現一絲弧度，“值得，不瞭解我的人，難免會生出誤會。但很快有人幫我說話了，不是麼？哪怕還有一個人肯相信我，我做的一切便值得。”
對於他的堅定意志，白景離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卻見凱林看向他：“我也相信你。”
白景離愣住了：“什麼？”
凱林輕聲說：“昨晚你是為了和我開玩笑，才把戒指放進我的口袋。這一點，我也深信不疑。”
白景離睜大眼睛，“你……你果然知道是我？”
下一刻，系統在凱林腦子裡炸開：“宿主薩瑪，反派黑化值減弱5%！！！”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假期餘額不足，伐嗨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