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到顧淮南在幹什麼之後, 他本能地往後縮, 可顧淮南用力按住他, 讓他避無可避。顧淮南不是第一次親白景離了，卻不敢享受這個吻，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直在觀察白景離的反應。
由於近在咫尺, 白景離甚至能看見映在顧淮南眼中的自己，做劍靈這麼久, 他還是第一次露出如此無措的神色。
先前的血漬來不及擦掉, 一股血腥味充斥在二人之間, 可顧淮南絲毫沒有牴觸, 反而進一步侵入白景離的口中, 在他唇舌間掠奪。白景離渾身僵硬，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臉頰泛出紅暈。
顧淮南一把擁起他, 親吻的力道也越發重了。也是在這一瞬間，白景離閉起雙眼，徹底放棄掙扎，任由顧淮南對他胡作非為。
時間不多，顧淮南眼見火候到了，又發狠的吻了幾下, 這才忍痛放開他。
白景離伏在岩石上不住地呼吸片刻，他抬起迷濛的雙眼：“你……”
顧淮南聲音很輕：“你知道我在做什麼，是不是？”
“你親我。”白景離摸上自己的嘴, 那裡還殘留著顧淮南的氣息。他不可置信地問，“你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我喜歡。”顧淮南說，“你也很投入，你也喜歡這樣，對不對？”
白景離垂著眼，沒有作答。
顧淮南繼續道：“你是活了千年的劍靈，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聞言，白景離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嘲諷地笑了一下，“你是喜歡和人這麼做？還是喜歡我？”
這下，顧淮南反倒愣了。
他對系統抱怨：“本來我這麼說這麼做，是想逼反派承認喜歡我。沒想到他反過來問我，這不是要我向他表白麼？”
系統愛莫能助：“宿主薩瑪，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反派黑化值還沒有清零，隨時會取你靈根。你可要把握住啊，千萬不能因為爭這口氣把他給惹惱了。”
“當然，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表白就表白，但願反派不要讓我失望。”
顧淮南語氣堅定地對白景離說，“我，喜歡你。”
然而僅剩的5%卻並沒有掉落。
白景離木然地站在那裡，臉上血色漸漸褪去。
顧淮南心裡咯噔一聲，正要開口問他，卻聽白景離淡淡地說：“你今日，話可真多。”
下一刻，他抬起手，周圍閃過淡淡的光華，是結界被撤去了。
然後從陰影裡站出來兩個人。
白景離說：“你明知道他們在這裡，卻執意要當著他們的面對我做這種事，欒鴻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顧淮南嘆了口氣：“我的靈根即將給你，這些都不重要了。”
欒如飛被幽彤攙扶著走上前，不可置信道：“顧師兄，你居然喜歡他？”
幽彤也驚得合不攏嘴：“他、他可是男人啊！”
空明三人正在和夜蝠纏鬥，他們兩個修為稍弱的，便四處搜尋顧淮南的下落。沒想到一路找到這裡，居然看到如此驚世駭俗的一幕。等顧淮南和白景離完事了，他兩個正要上前，白景離卻暗暗扔出一道結界攔住他們。
他們以為方才所見便足夠讓他們震驚了，接下來，顧淮南卻說他喜歡白景離，喜歡和白景離做那種事……
身為穿越者，顧淮南當然知道自己在被人圍觀，但也不顧上這些細節了，他一門心思想要白景離清零黑化值，不惜先一步表白，可白景離卻終究讓他失望了。
欒如飛大聲道：“顧師兄，你為什麼要把靈根給他！今次我們有備而來，玉靈髓雖然難得，可空明大師他們遍尋各大門派，終於尋來了。我們現在都有玉靈髓護體，不怕這些歪門邪道！你不必再做犧牲！”
顧淮南怕白景離多心，趕緊站在白景離身前護住他，沉聲回答欒如飛：“這是我自願給他的，不是犧牲。”
白景離在他身後沉默著。
欒如飛百思不得其解：“就因為你喜歡他？你為什麼會喜歡一個……一個……”
白景離甚至連男人都不算，他是一個劍靈！
幽彤嘆道：“可你們不會有結果的。”
顧淮南轉過頭，丟給白景離一個安撫的眼神，可白景離垂著眼不看他，整個人都埋沒在陰影裡。顧淮南只好勾起嘴角，對幽彤道：“他不需要和我有什麼結果，他屬於……更遼闊的天地。”
幽彤吃了一驚，卻不是因為顧淮南說的話，她使勁揉了揉眼：“顧師兄你……你笑了？我還是第一次看你笑呢！”
欒如飛也錯愕不已。
顧淮南從來沒有這麼笑過，他往日都是冷冷淡淡，待人雖然禮數不缺，卻是少言寡語。今日他非但說了這麼多話，居然還露出了微笑，彷彿初春的和風。
忽然人影一閃，白景離已經在顧淮南的面前站定，他用莫名的目光盯了顧淮南片刻，忽然發出一聲大笑：“哈哈哈……好一個卓爾不群的顧公子，你配麼？”
顧淮南整個人都怔住了。
白景離一個人癲狂地笑了很久，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他道：“我若是欒鴻，肯定當場氣死！什麼尋仙問道，什麼鏟奸除惡，你的抱負全都餵狗了。”
幽彤和欒如飛面面相覷，不明白他這是發什麼瘋。空曠的山谷中，只有他的聲音迴響不絕。
顧淮南剛想上前拉他，忽然腳下一震。
“轟——”
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截斷了他的尾音。
火光四濺，幾個身影一邊打鬥，一邊向此處移動，不少人影也跟著流竄過來，喊殺聲不絕於耳。
欒如飛看清楚來人，臉色頓時變了：“空明大師他們居然還沒有拿下夜蝠？”
白景離緩了口氣，道：“陰屍臺專為化解玉靈髓，當時催化的陣法還未撤去，你們幾個就撞上去，簡直找死。”
正說話間，就聽見李觀主道：“徐長老不可戀戰，仔細你的靈根！”
徐深憤憤道：“大不了就是個死，和這魔頭拼了。”
空明道：“二位看那裡，欒公子他們已經找到了顧公子，我等可以退了。”
“想走？”夜蝠森然說罷一揮手，密密麻麻的人影圍了上來，四面八方全都是玄煞宗的人。
三個人腳步一頓，對視一眼，只好繼續迎戰夜蝠。
方才在陰屍臺上一戰，他們用了不少靈力，使得玉靈髓的消耗加劇，此時所剩無幾，稍不留神就會被夜蝠奪去靈根。他們不敢過多使用靈力，只以招式相搏。
夜蝠一邊遊刃有餘地和他們戰，一邊試圖說動白景離：“惜微公子此時和本宗主統一陣線還來得及，你走火入魔，跟著他們只會一起倒黴。”
他的聲音隔著微微風聲穿過來，清晰入耳。
欒如飛便去扯顧淮南：“顧師兄，我們快走。”
身側的白景離忽然按住胸口，又吐出一口血。
顧淮南趕緊避開欒如飛，抓住白景離的手道：“我們一起走。”
白景離卻冷冷地甩開他。
他愕然看著白景離，卻聽見白景離說了幾個字：“我討厭你。”
顧淮南的手還來不及收回去，就這麼懸在虛空裡。
白景離眼睛眯起來，分不出是喜還是怒。“顧淮南，我對你非常失望。你可以為了天下人反抗我，你也可以為了人生抱負反抗我，就算最終成為廢人，我也會高看你一眼。可你現在卻說你喜歡我，你甘願把靈根給我，甘願成為一個廢物！你簡直是修真界的敗類！”
他說得義正言辭，顧淮南竟然無言以對：“我……”
“被你喜歡是我的恥辱。”白景離狠狠地擦了一把嘴邊血跡，猛地拽起他，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說，“我不會喜歡你，永遠也不會！”
幽彤和欒如飛見狀，就想過來搶人，欒如飛還怒斥：“顧惜微，你不喜歡他就放開他，我們不會再出現在你眼前！”
顧淮南卻抬手制止他們，他的表情一直處在震驚狀態，此時雙眼更是睜大了不少：“顧惜微，你在給我療傷？”
綿綿不絕的靈力從白景離的掌心流出來，湧入顧淮南的體內，先前被夜蝠重傷之處被這股靈力修復，迅速癒合。
不消片刻，顧淮南的身體非但恢復如初，就連在陰屍臺上被消耗的靈力，都被補充回來。白景離用力推開他，此刻臉色更差了，可他眼中毫無溫度：“從此……你就自己在這世上苟延殘喘吧，我，不奉陪了。”
顧淮南警覺起來：“你要做什麼？”
白景離沒有答話，一把將神來劍拋擲在半空，劍身發出淡淡的紫色光華，白景離身上也浮現同色光華，兩片光瞬間融在一處，白景離整個人都被罩在裡面。
顧淮南失聲道：“不要！”
他急急地想往白景離身邊去，可是紫色光華瞬間大作，像是一道堅牢的屏障，把他阻在外面。
幽彤趕來拉住他：“你別過去，他……他要劍靈合一！”
劍靈合一，乃是一把劍成為死劍的方式。這是對劍靈最大的懲罰，只有犯了錯的劍靈，才會被人如此抹殺掉。從此這把劍不再擁有劍靈，其日後得來的靈氣，會盡數流到劍主人身上。
劍靈的存在，相當於一個得力屬下，可以無條件聽從主人之命。少了劍靈的死劍，就算靈力再充沛，也抵不過劍靈的作用。能修出劍靈的劍，又全都是名劍，很少有人去抹殺自己的劍靈。
這也是神來劍一直被人扼腕嘆息的原因，然而他的劍靈只在世間曇花一現，便用這種壯烈的手段重新消失。
“住手！”顧淮南推開幽彤，努力往前衝，卻始終無法靠近白景離一步。而白景離就在這片光華中靜靜的看著他，就好像真的成了夢中的虛影。
顧淮南只好改口：“我不喜歡你了，你出來好不好？”
白景離沒有任何回應。
顧淮南用力敲了一下屏障，大聲道：“好不好！”
劍靈合一完成的一刻，劍靈會發出最後一股死氣，極易傷人。欒如飛怕顧淮南有什麼閃失，也試圖把他拽開。顧淮南不管不顧地拍打著眼前那片紫色：“你說話，好不好！好不好啊！”
白景離神色淡漠的閉上眼，卻依稀有一滴亮晶晶的東西，從他眼角滴落。
他的嘴終於動了動。
雖然幅度很小，也沒有一絲聲音，可顧淮南就是明明白白的讀出來了，這是兩個字：“當心。”
紫色光華劇烈抖動起來，欒如飛咬著牙撲過去，用力把顧淮南撞倒在地。
死氣如密集的刀片一般，擦著他二人的頭頂散開，幽彤險險避在一旁，驚魂未定地捂著嘴。
神來劍徹底沒了動靜，那個風華傲世的紫衣人也徹底消失了。
循著主人的氣息，神來劍緩緩飄過去，落在顧淮南的手邊，之後便如尋常的死物一般徹底沒了動靜。而在和顧淮南接觸的剎那，劍身上蘊藉的靈力全數渡到顧淮南身上，讓他瞬間步入大乘期。
欒如飛察覺到這不尋常的變化，便去問詢顧淮南，可顧淮南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背，像是傻了似的。
幽彤湊過去仔細一看，“這是一滴水？”
顧淮南好像虛脫了一般，一臉疲累的說：“眼淚。”
是白景離消失的那一刻，隨著死氣飛出來的。
這個反派，口口聲聲說不喜歡他，卻甘願為他去死，最後還為他流下眼淚。
系統遺憾的說：“唉，反派又死了，我……去給你結算。”
顧淮南只回了一個字：“嗯。”
玄煞宗的人全往這裡聚攏過來，徐深已經中了夜蝠一掌跌倒在地，空明和李觀主還在勉強應對。顧淮南提著神來劍站了起來，欒如飛趕緊道：“顧師兄，不若……你先歇息片刻。”
顧淮南卻緩緩搖頭，拖著劍一步步往戰圈走去。
他的背影依然絕世，卻多了些決絕的意味。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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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後，有妖邪作祟，欒如飛下山率眾圍剿。回去時他讓弟子們先行，自己則圖清淨，只帶了幽彤慢慢趕路。天氣炎熱，蟬鳴陣陣，他二人經過一個茶攤，便要了茶，坐下納涼。
鄰桌的客人正在那裡閒扯，內容一字不漏地傳過來。
“要是當年，這地方咱可真不敢來。”
“那是，當年玄煞宗為非作歹，這可是他們的地盤。”
“今時不同往日，那把神來劍還在前面的山頂插著呢，整個玄煞宗都被封印在這地底下了。”
“嘖，想當初顧淮南可是凌空門的臺柱子，據說都修到大乘期了，居然捨生忘死，用自己畢生修為和身體為引子，生生結出一個陣法，把玄煞宗封印起來。”
“神來劍不是一把死劍麼？怎麼我聽人說，裡面還有個不得了的劍靈？”
“可不是麼，就是他把凌空門前掌門的靈根挖走的，要不然，顧淮南的天靈根能給他用？”
“噓——現在欒鴻退位，把位子傳給他兒子欒如飛，凌空門威望劇增，咱們就別嚼舌根了。”
“成，咱們喝完茶去拜拜顧淮南，要不是他，咱哪有現在的太平日子？”
…………
幽彤和欒如飛喝過茶，便飛身上了頂峰。此處藤蘿遍生，開了一片不知名的小花。最中央的地方，插著一把劍。劍身埋進岩石中一尺多，因時間久遠，劍刃幾乎和裂縫長在一處，鋒芒卻絲毫不減。
二人祭拜過後，欒如飛想起多年前的那一晚，仍是止不住的感慨：“我至今都不敢相信，顧惜微最後會放過顧師兄。”
顧淮南捨身之後，他二人便很少再提當年的事。此時欒如飛主動說起來，幽彤便答：“因為顧惜微喜歡顧師兄。”
欒如飛：“可他明明說過……”
“他比顧師兄還高傲，又怎麼會把心思暴露出來？”幽彤將採來的花束放在神來劍旁，“他喜歡顧師兄，而顧師兄也喜歡他，為了他情願成為廢人。可這卻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他走火入魔，怕也是因為在矛盾這個，他想當人，可世間若少了強大的顧師兄，當人又有什麼意思？”
欒如飛沉默了很久，看向神來劍，劍柄上的紫色玉石數年如一日。
“兜兜轉轉，他費盡心思想與顧師兄成為一樣的人，但天靈根只有一個，他們兩個永遠無法真正的平等，真是造化弄人。”
山風習習，兩個人感慨一晌，便起身下山。幽彤忽然停住腳步，回身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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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如飛問：“怎麼了？”
“主子，你說……會有來生麼？”
“修真之人只看眼前，來生是凡人之論，虛無飄渺。”
“若有來生，你說他們還會不會遇見？”
欒如飛想了想，認真地說：“我不知道，但如果能遇見，我希望他們可以平等相待，是同類。”
幽彤看向遠方變幻的雲層，點頭道：“一定會的。”
隨著兩人御劍離去，山巔又恢復平日的靜謐，天際白雲蒼狗，瞬息萬形，山間四季交替，青黃不定，只有神來劍獨立於此，劍身一塵不染，亙古不變。
作者有話要說： 呼……這個世界終於寫完了，星際世界走起，下個單元嘗試一下abo。感謝顧淮南 惜微 幽彤貢獻本單元名字~順便打個小廣告，文案上掛了新文預收《食在九重天》，是我比較拿手的神仙題材，走輕鬆路線的美食文，客官們如果感興趣可以戳個收藏哦，這篇寫完就開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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