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恆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一盒黑乎乎的“金酥餅”，無言以對。
嘴角微微抽搐。
他真的無法理解，一個法相六重的地仙，對自己身體和神魂的掌控能力都極高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麼難吃的東西來。
這五百年來，他不止一次吃到木靈書做的東西，都是難以下嚥，不，應該是難以入口。
最開始的時候，鍾恆甚至都懷疑過她是不是故意的，可在親眼見過她做食物的方式後，懷疑就再也沒有了。
她不是手法有問題，是腦子有問題。
對於菜譜裡的“適量”，她的理解和正常人完全不同。
加料永遠是最重的，火候永遠是最旺的。
這哪裡是在做菜。
簡直就是在煉毒藥！
嗯？
毒藥？
鍾恆忽然靈光一閃，伸手往懷裡一抓，憑空攝來一根竹簡，在裡面烙印了一部秘法，然後掏出來遞給了木靈書，笑道：
“師姐，其實這次我從金陽國回來的路上，得到了一門神奇的秘法，應該適合你修習，你看看？”
“啊？”木靈書聞言一愣，愕然道：“師弟，這金酥餅你不……”
“這門秘法我看過，應該十分適合師姐你修煉。”鍾恆直接打斷了木靈書的話，道：“而且應該能夠極大提高你的戰力，你要不要看看？”
“提高戰力？”木靈書聞言頓時就被吸引了注意力，這次離望山之行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小，同時也讓她知道了原來地仙也可以那樣強大。
地仙輕鬆瞬殺真仙，何其恐怖！
大家都是煉氣士，沒道理紅塵神使可以，自己這就不行，哪怕是達不到那樣的層次，至少也應該比自己現在的情況強大許多才對。
因此，她現在對能夠提高自己戰力的秘法或者法寶極為敏感，聽鍾恆這麼一說，立刻就有些意動地接過了竹簡。
然後，將神識透入其中，閱讀裡面的資訊。
《九香青黃秘籍》……九種毒藥……培育……選材……煉製……下可毒殺地仙，上能毒殺真仙？
毒殺真仙！
毒殺真仙！？
木靈書看到這裡猛然抬頭，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鍾恆，無比驚喜，顫聲道：“這樣的絕世秘籍，你，你就這樣拿出來？！”
可以毒殺真仙的毒藥，的確稱得上是絕世秘籍。
在這個古老的時代，煉氣士對毒術並不排斥，不少人在外出遊歷前，都要準備一些毒藥，預備對敵。
道門的九位天仙裡，都有一位是以毒術成道的。
“在一個煉氣士的屍體上發現的。”鍾恆隨口就編了個故事，道：“先前從金陽國回來的時候，我閒得無聊，就往大地上扔了一個探查傀儡，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好玩的事情。
“沒想到探索沒多久，就在一個山洞裡找到了一具煉氣士的枯骨，那人似是重傷而死，時間也過去了很久，血肉和隨身事物大多都腐朽，只有這一根竹簡是完好的。”
“恐怕是與人爭鬥之後，身受重傷，想要在山裡療傷吧。”木靈書順著鍾恆話裡的思路進行猜測，手裡拿著竹簡，感嘆道：
“師弟，你的運氣真的是太好了，這一部《九香青黃秘籍》太高明了，就算是在‘萬藥宮’都是最頂級的秘傳啊！”
萬藥宮就是那位毒術成道的天仙所建立的宗門，是煉氣士九大上宗之一，以毒術高超而著名。
“這樣的秘籍，若是讓外人知曉，肯定會搶破頭，你就這樣白送我？”木靈書貝齒輕咬紅塵，道：“師弟，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跟我提。”
“師姐跟我見外？”鍾恆笑了，他知道木靈書這是覺得這秘籍太過貴重，太過珍惜，不想讓他吃虧。
其實，這秘籍對於鍾恆來說，真的是微不足道，在《釋迦摩尼講魔道諸法》中這門毒術其實只算是中等偏下的。
而且鍾恆現在給出來的還只極度簡化版，完整版裡的頂級毒藥，甚至連太乙金仙都能毒殺，恐怖至極。
——至於為什麼講魔道諸法的是釋迦摩尼，鍾恆也不知道，長青老道留下來的筆記就這麼寫的，也沒講原因。
“我沒有跟你見外啊！”木靈書聽到鍾恆的話，連忙解釋道：“我只是覺得，這麼多年了，我一直說要幫你找提高資質的神藥，但從來就沒有過結果。
“這次我讓你去金陽國，還遭遇了古道一和黃之軒這兩個可怕的人物，讓你承擔本不該有的危機。本應是我補償你才對，可你非但不介意，還送我這樣的絕世秘籍……”
她越說越是低落，越是傷心。
木靈書在“家裡”的時候從不隱藏情緒，心裡是怎樣的，都會表現出。
“五百年前，若不是你和師尊，我早已成了野獸果腹的餐食。”鍾恆輕輕摸了摸木靈書的頭髮，笑道：“師姐，我給你的，你就心安理得的收下就是了。”
“唔，別摸頭，這搞得好像你是我師兄一樣。”木靈書嘟了嘟嘴，但並未阻止鍾恆，“對了，師弟，這毒術很是高明，你自己不修習嗎？”
“我應是沒有這個天賦。”鍾恆下意識看了看桌上那一盒黑乎乎的東西，笑道：“師姐你比較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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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靈書忽然反應過來，美目圓睜，瞪著鍾恆，“你，你是在說我做的東西難吃，不，你在說我做的東西像是毒藥！？”
她就像是一座驟然爆發的火山，怒氣衝衝，可下一瞬她就蔫了下來，抓起桌上的餐盒，垂頭喪氣道：“其實你說的也沒錯，這東西，的確沒法吃。”
草廬裡陷入了寂靜。
鍾恆和木靈書相顧無言，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兩人的距離很近。
“仔細想想，我們似乎挺久沒有這樣說笑了。”鍾恆忽然開口。
“……嗯。”木靈書微微頷首，閉上了眼睛，道：“大概有五十年了吧，法相六重之後，我就時常外出，與你少有相處。
“以前師尊也常在山裡，我們三個人一起說笑，很開心的日子，真的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說起來，距離師尊上次回山，已經過去快一百年了。”鍾恆嘆息道：“不過真仙想要突破為天仙，需要找到對應自身法則的天品神藥，外出遊歷也是在所難免。”
“我這次回山，就不打算出去了，先潛心修煉幾百年。而且我感覺師尊也快要回來了！”木靈書忽然展露笑顏，道：
“等師尊回來，就又和以前一樣了。
“哼哼，我要讓師尊也嚐嚐我做的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