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死亡之後的結果。自己深愛的親人、家園在蔑視眾生的存在看來沒有任何價值,一旦死亡來臨,需要珍惜的事物多半會不復存在。
塞涅卡德討厭那種感覺,所以她一直對安佛瑞娜·普洛西瑪的死耿耿於懷。
她恨孤獨、恨飄零,更恨消逝。
在自我價值還沒有真正體現的時候,她絕不會在懷揣認同前溘然長逝。是的,塞涅卡德不允許那種事發生,哪怕要違背自己的良心去利用那些本應幸福的傢伙,她也必須去做。
正因如此,她和安佛瑞娜·普洛西瑪雖為摯友,但二人的精神核心卻是截然不同的。
安佛瑞娜·普洛西瑪遵循那種難以實現的幸福去引導大眾,最終迎來死亡的結果,到頭來竹籃只落得一場空。但值得肯定的是,塞涅卡德尊敬她的摯友,她認為她的死是有價值的,至少人類在歷經許多事之後還可以勉強團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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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異類。
她心存僥倖,抱著一絲縹緲的希望認為未來不會朝預言的方向發展。
明明是這麼想的。
聽到湛凌的話後,塞涅卡德握緊拳頭,眼神不自覺暗淡下去。
她想起第一次戴起那支髮夾的時候,大腦被龐大信息量侵襲的瞬間:承載文明的方舟在波紋的迴音下化為漣漪,看不清面目的它將"手"伸向視界可及之處,時間轉瞬流過,廣袤的世界重複夜明晝黑,直到混亂離去的那刻。
是的,人族持有最後一部分預言,最無能的種族從未來窺探到的是最無力的結局。
文明存在過的痕跡消失的無影無蹤,享受歡愉的諸神匯聚新世,祂們不會在意一個世界的存亡,哪怕代表量級的"一個"變成"億個",也不會對祂們造成任何影響。
殘酷?或許是吧。
塞涅卡德早就習慣接受這些"不公平"的事,這其中包括安佛瑞娜·普洛西瑪的死亡、漢德·普洛西瑪和威廉恩特·多朗身份的對調、以及使者和喚星之靈所掌握的"影響世界的力量"。
"塞涅,冷靜點。"
列賈把手放到塞涅卡德肩上,儘管看上去非常細微,但她的顫抖根本無所遁形。
"方舟,是更加實質性的事物。"塞涅卡德一把推開列賈,她緊閉雙眼,不打算讓其他人窺視自己的內心世界,"就是因為害怕預言的事件到來,喚星之靈才秘密打造了那艘大船。"
"冒昧地問一下,是哪種型別的船啊?難不成是世紀初的電影《2012》裡面的那種方舟嗎?"
"你說這種話誰聽得懂啊。"
夏慈用法杖敲了下習燁沙的腦袋,他的疑問帶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意味,讓她覺得對方是在故意緩和氣氛。
"關***,就由我來代密比內瓦理事回答。反軸革命曾經監測到方舟的存在,只不過對方的反偵察手段也很成熟,反軸革命戰略單位'觀星';對***的觀測只進行了0.7秒。"作為反軸革命第三位理事,塔絲尼婭知曉反軸革命的所有重大事件,"很幸運的,觀測期間沒有其他因素干擾,0.7秒內的成像較為清晰。"
眾人等待塔絲尼婭繼續說下去。
"方舟實質上就是一顆用特殊材料製造的人造行星。"
"人造行星?!"知曉事實的習燁沙顯然很驚訝,"那玩意兒不會靠波紋和魔法因子來推動吧。"
"由於其他資訊尚未完整解析出來,反軸革命內部並不清楚方舟的驅動來源。"
"這個傢伙說不定知道。"
鐮狼的大嗓門蓋過其他聲響,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聚集到他身上。在其他人互通情報的時候,梅贊佐加急促的呼吸聲貌似被他們自動忽略掉了。
"嘿,這傢伙還沒嗝屁啊。"習燁沙蹲到一旁,用劍首來回戳梅贊佐加的臉。
"夠了!我是優雅的精靈,不是任你們這些粗俗的傢伙肆意捉弄的玩具!"梅贊佐加抓狂地推開習燁沙。
"哎喲,這傢伙生氣了。"習燁沙咯咯地笑著。
"習燁沙,你的惡趣味真是一如既往。"夏慈淡定給出評價,然後也蹲身到梅贊佐加身旁,"既然你不想說,我就用法術讓你一五一十地全講出來,反正到了這個時期,完全沒有留手的必要。"
黑暗的氣息纏繞住觸地的法杖,直徑一米的法陣在梅贊佐加身下展開,壓抑住情感的魔法極其純粹,簡直像是將死之人散發的氣息。
"鐮狼,從那裡起開。"
黑暗的觸手綁住梅贊佐加的身體,就算沒有鐮狼的關節壓制,他依然動彈不得。
"咯...咕..."
沒有一點反抗的餘力,作為施法術者,他和夏慈之間的差距絕非一星半點。
黑色的氣體從各處傳入,最終從鼻腔和口腔冒出。
夏慈收回那股力量,她一個趔趄,差點要摔倒的時候被習燁沙扶住。習燁沙凝視夏慈空洞的雙眼,很明顯,她的意識還沒有完全受本人控制。
"我看到了......"
有氣無力的聲音。
"我從童族、喚星之靈、獸族的預言裡面看到了......"
"別著急。"習燁沙握緊她持杖的右手。
"龍...蹈跡之龍會降臨這顆星球,"夏慈咽了口唾沫繼續道,"預言裡面沒有風呈姬、沒有湛凌、也沒有喻羽泉,只有我和你兩個人。"
"什麼...意思......"習燁沙愣住了。
"風呈姬、湛凌和喻羽泉不是屬於預言中的人物,分支出現了錯誤...或者說本來的走向裡面根本就不存在我和你之外的異世之人!"
習燁沙聽罷迅速把視線轉向湛凌,他的眼神呈現出剛來這個世界時對惡意產生的警惕。
"我們應該信任你,還是信任自己?"
習燁沙把夏慈護在身後,接著緊捏龍爪深影的劍柄。
氣氛少有的嚴肅,眾人靜待發言。然而面對習燁沙提出的問題,湛凌只是淡淡一笑。
"你寧願相信預言,也不相信眼前活生生的人?"
反問。
"我不想聽任何狡辯,這個世界裡面除了夏慈,我誰都不信。"
習燁沙把夏慈抱到懷裡,他的手裡還端著劍刃。
"告訴我,這個世界到底為何會引起你們這些異世之人的關注!"
猜疑在蔓延,習燁沙咬牙等待著對方回答。
"混沌。"
湛凌只說了兩個字。
"這個理由,足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