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離開這裡...快跑!
想要發出聲音,可喉嚨只是充滿無盡的震動。
原本想要把迪德庫亞帶到不會波及眾生的區域,但沒想到這傢伙的力量遠在自己想象之上,光是白刃戰就已經竭盡全力對付的習燁沙根本想不出任何能擊敗他的方法。
正是因為他的優柔寡斷才讓其他無辜的生靈陷入了同等危機的局面。對此,習燁沙確實後悔,沒想到一丁點的疏忽就會導致更崩潰的結果。不過這也剛好證明了敵人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存在。
如果自己逃掉了,身下的生靈應該由誰來守護?如果自己捨棄了拯救的重任,那麼勇者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不會輸,不,是不能輸!
"那家夥還在等著我,她本來不應遭受那些苦難。"
少年心底的吶喊傳至所有生靈的意識內,他們能夠感覺到勇者為此懺悔的宣告,也能夠聆聽勇者為未知少女的訴求。
沒有對生靈的抱怨,沒有對敵人的惡意,感受到的只是心靈最美好的片段。
原來強大勇者的內心同樣那麼脆弱,想到這裡,居於習燁沙身下的獸人們都往他的方向伸出手臂。連幼小的孩童和垂死的老者也不例外,他們將信任化作能量,那份不可視的能量,沒有人理解它的來歷,但它的確存在。
被波紋染盡的印章收到這份恆久的能量,迸發出深遠的光芒,並於習燁沙胸前顯現。
然而壓力沒有消退,敵人貌似使出了更加強大的招數,哪怕未知的能量在慢慢流入身體,習燁沙仍不覺得自己有獲勝的可能。這個名為迪德庫亞的半神,恐怕是習燁沙遇見過的最強存在,哪怕與他同族的撒瓦恩維和辛密塞拉都沒有強大到這種程度。
"好...重..."
壓力進一步增強,好像波紋傳入的範圍也擴大了些許。
"永珍...到底是什麼?
神到底是什麼?信仰到底是什麼?"
勇者的疑問透過心聲傳入眾生,他們困惑地望向天空中的勇者。
"我想保護他們,同樣,我也想贏!給我力量——我要更多的力量!!!"
"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面對習燁沙毫不吝嗇的渴求,迪德庫亞選擇投入最後一份力量。
深藍波紋不斷向下擴散,逐漸變大的範圍哪怕連習燁沙都很難抑制。不過在深藍波紋的籠罩中,迪德庫亞並沒有察覺到上升的物體。
那柄金銀對稱的鋒刃突然變化成長數米的大劍,無法違逆的迴旋力帶動著大劍刺中迪德庫亞的胸部,鱗片與堅硬皮膚形成的天然防護罩和波紋同時組成頑固的防線,勉強抵住了來勢洶洶的巨型鋒刃。還不夠,習燁沙召出漆黑劍環,他把黑暗痛息枷鎖掛在腰上,再從劍環裡拔出黑暗嘆息鈍鋒,將其投向上方的迪德庫亞。
凝聚黑暗的巨劍帶著深淵般的氣息突入持續的波紋,它和那柄鋒刃一起扎在胸口組成的法陣上,雙刃的組合帶動迎刃有餘的迪德庫亞慢慢浮向天空。
迪德庫亞並沒有加大波紋的壓力,他把手放到雙劍上,不顧手掌破損試圖扳開這兩柄大劍。
"休想——"
手持黑暗痛息枷鎖的習燁沙在未知的浮力下遁入深空,他把那柄劍刺入迪德庫亞的胸口,由於法陣出現缺口,法術宣告破碎,另外兩把劍也順勢扎進鱗片。
三柄劍全部穿入背部,然而迪德庫亞彷彿視這種痛苦為無物,他抓住習燁沙,觀察到勇者筋疲力盡的他試圖捏斷對方的脖子,但正於那個瞬間,轟鳴的閃電已至。
正中迪德庫亞的閃電不知為何沒有傳播到習燁沙身上,右手暫時失去知覺的迪德庫亞放開習燁沙,他轉身望著那座烏雲繚繞的山丘,雙眼裡充滿了渴望。
"終於現身了,幕後指使者。"
存在於虛幻中的山脈——萬里之丘,它是所有生靈夢寐以求的聖地,當然迪德庫亞也包含在那些生靈的範圍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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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不到他死的時候。"
"如果你肯與我融為一體,我可以考慮放過他。"
"迪德庫亞,不要太張狂了。"
烏雲組合成法陣的形狀,形成的閃電是連整個天空都能覆蓋的白光。
習燁沙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受重力懷抱的他目視高空的異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事到如今,中途休戰是肯定不可能的,唯有勝利一條路可走。
連線著腰部的漆黑鎖鏈將三柄劍攬回,身體上還殘留著三處傷口的迪德庫亞並沒有把目標轉為習燁沙,這也正和他的意。
下墜力未曾消退,天空中的黑點不斷放大,那瘦小的身軀撞碎位於高山上的宅邸,然後在其他獸人目視下不斷往山下的城市滾落。
待到翻滾不再延續的時候,滿身都是傷痕的習燁沙無力地倒在破碎的石磚上。
他剛才做的事已被世人知曉,所以原本對人類沒有好感的獸人們開始朝他靠攏。
蹲身的獸人們把手放到他那殘破不堪的身軀上,每一處傷口都是為了守護的證明——至少在他們眼裡呈現出的是這樣的結果。
"災難和戰爭不曾消卻,我們一直都在盼望勇者的降臨。"
有一名年邁的狗型獸人在其他獸人的扶持下跪到習燁沙身旁,他的手在四處摸索,習燁沙一眼就看出來這名老者早已雙眼失明。
"十年前,我們呼籲傳說的降臨,雖然你來得很晚,但是還不算遲。"
那名年邁的老者在顫抖中把手放到習燁沙的臉頰上,上面的塵土和鮮血混雜在一起,髒亂卻並沒有引起老者的反感。
"你是作為生靈對我們伸出援助之手,還是作為神的使者前來幫助我們?"
被眾多獸人包圍的習燁沙大口大口地喘氣,他努力把頭偏向老者的位置,然後在肺部慢慢癒合的時候開口:
"我不是勇者,我只是一名為己而活的人類罷了。"
老者聽完頓了一下,他嚯嚯地笑著,隨後幾名強壯的獸人向習燁沙伸出手,他們的表情就像是在回應習燁沙內心的期待。
"上吧,好夥伴。"
"去把那個傢伙打的滿地找牙。"
習燁沙在眾人的幫助下起身,不同於艾西基裡爾帶給自己的陰暗,這裡只有讓人觸手可及的希望和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