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仔細想想,她和他的信仰完全不同,甚至說二人信仰的存在還處於相互敵對的狀態。所以她始終都不明白,為什麼她和他能夠成為出生入死的同伴,為什麼她和他可以互相信任、互相將內心的最深處交給對方。
"你信奉的是古神,與吾等信仰的殘序之神截然不同。"
就是這裡,她的話就在這裡止步。
哪怕語句傳達的意思只有一半,可是他還是能夠推測出她即將說的話。
"信仰與感情,並不衝突。"
他露出笑容,那讓本來內心冷漠的她突起一種異樣的情緒。
"當然,感情僅限於同伴這個等級。"
看著伸出拳頭的他,她察覺自己的痛楚變得輕微,於是身心變得輕鬆的她也以同樣的姿勢伸出手臂,和他出拳對抵。
"女王猶在!"
聽到她氣勢如虹的喊聲,他在收斂微笑的時候一同叫喊——
"刺客猶在!"
?
猩紅的色彩變得冷淡,刀刃擦出的血色將大地的顏色覆蓋,將聚集自然氣息的空氣附滿野性的味道。
紫色匕首在微光的薰陶下閃閃發亮,與眼前的數十把綠色光刃形成鮮明對比。
原屬於女王手下的護衛者,破碎殿堂的精英刺客梅坎歇爾微低身子,將重心放到腰部和腿部,隨時準備進行攻防。
那些童族,他們只是默默看著斬下同伴頭顱的梅坎歇爾,在謹慎蔓延至心底的時候保持寂靜。
想要把氣息隱藏在自然中,想要把呼吸的頻率調控在空氣摩擦的範圍內,這些都是身為刺客的梅坎歇爾早就注意到的事情。
對於極致的刺客而言,他們的行為並不能被稱為狡猾,那是能被承認的決鬥,是刺客與殺手之間的終極角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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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沒有任何碰觸,但風的律動、葉的響聲都促使指尖無意識地發生顫動。
將身心融於自然中——不管是梅坎歇爾還是那幾十號童族殺手,他們都有這樣的想法和即將於付諸想法的行動。
就在踏破頻率的第一步開始後,原本未動的梅坎歇爾搶先抬起右手。
上前的那名童族殺手,大概和梅坎歇爾只相距一米的距離,然而他鎖骨與肌肉的連接處卻噴射出鮮豔的紅色。
異常美麗的花朵,在刺客的演繹下顯得如此動人。
而抬起右手的刺客本人,她的眼睛裡面並沒有光亮。
在紫色之下,展示的是過人的技巧以及傷害的殘酷。
任憑那一滴脂肪流下匕首,梅坎歇爾也沒有再行動一步。
比起依靠科技力量達到的隱形,刺客的屏息散神在這種戰鬥中更加有效。
也許是對同伴的死亡懷有忌憚,他們遲遲沒有行動。
"你們的科技。"看著沉默的眾人,梅坎歇爾終於開口,"用改變自身頻率的科技來擊倒我,不然我敢保證,最終死掉的人會是你們。"
用種族之間的通俗語言說的話,應該不至於聽不懂,正在維持聖壁的希茲這麼想。
而就在想法拋出去的那一瞬間,電流帶動著"呲呲"的響聲將眾人的身形隱藏。
"這樣做,才是對刺客的尊重。"
梅坎歇爾細聽空氣的摩擦,以簡單的步伐上前,上前,再上前。
那些顯形的身影漸漸倒在地上,從脖頸處噴灑的鮮紅給予大地更加自然的顏色,而這也屬於初始的顏色。
"繼續!"
半步,半步,半步,一直都是半步。
劃圓,劃圓,劃圓,一直都在劃圓。
如果將速度放慢,會看到指尖的高速移動,沒有扭轉身形的梅坎歇爾僅僅只是移動手指,便將對方的首級一一斬下,而她,為了對決,一定會將身形暴露在微光之下——這是一名達到極致的刺客對其他帶有敵意的生物的最大仁慈。
十秒過去,倒地的人已經佔了四分之一。
剩下的殺手們並沒有逃走,單憑空氣的變化就能明白,但梅坎歇爾也知道,她想要完美擊破他們的攻防,那已經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了。
就在這十秒內,梅坎歇爾的手臂、腹部以及雙肩處都佈滿了可見的新鮮傷口。
這是自尊帶來的副作用,就算運用技巧避開了身體的致命位置,但強大的刺客還是在龐大的人數上嘗到了傷痛的滋味。
望著流出的猩紅液體,希茲的神情中多出了一些緊張。
夾緊的雙眉已經顯示了她的焦急,身為向神奉上信仰的醫者,希茲非常討厭生命的消逝,同樣,她也討厭生命即將消逝的前兆。
或許遠未到前兆的地步,但在看到了血液流出後,希茲還是狠狠咬響了自己的牙。
內心有個聲音一直在勸告她,讓她救治對方。
可是,儘管牧師擁有尊嚴,相對的戰士也擁有超凡的尊嚴。
所以在抉擇還沒有下達的時候,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靜觀其變。
梅坎歇爾微微點頭,好像在向希茲發出"我還可以戰鬥"的資訊,而尊重對方的希茲自然不會加予干涉。
"牧師,你值得我尊重。"
又一次,距離幾分鐘後,梅坎歇爾再次說出這句話。
技能:束光勾月。
以雙腳為起始,再以腰部作為加強力量,使得她在那"無人"的地域旋轉,並隨手臂滑下利刃。
"噗呲",伴隨可循的聲音響起,又一名殺手的緊身衣遭到了破壞。
梅坎歇爾定在原地,是使用更近一層技巧的時候了——梅坎歇爾這麼想著。
可是她好像並沒有注意到,隨著時間流逝,從腹部流入地面的那片殷紅。
有種突然而來的暈眩感,梅坎歇爾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輕盈,可這並非好事。
輕盈的身體代表技巧無法施展,暈眩的頭腦代表身體無法完美控制。
但,這都不是問題,對於極致的刺客而言,這些臨近死亡的問題都不算是問題——也不能算作問題。
(將一切銘記吧。)
梅坎歇爾閉上雙眼,仔細感受著痛楚帶給自己的感受,並打算將這些痛苦全部包容。
不止是受傷,哪怕是死亡,對於身為精英的她而言都算是寶貴的經驗。
所以她聆聽著身體給予自己的反饋,再次提起那紫色的雙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