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你覺得這天下是誰的天下？”坐在山巔的巨石之上，林懿對著自己身邊的李乘風發問道：
從很久之前，李乘風就已經看不懂林懿的做法。
尤其是這次進京之事，更是出乎李乘風的預料。
如果說從薊遼開始登上皇位統共需要一百步，那麼林懿現在無疑已經走了九十九。
只要邁進最後一步，整個天下都將盡歸他所有。
可就是這一步之遙，林懿卻選擇了放棄。
兩人已經有許久未曾交心，今日正是最好的時機。
“林懿，我知道在你心裡想要讓人民安居樂業。國家長治久安。”
“你也可以說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都無所謂。”
“可是這和你做皇帝又能有什麼衝突呢！？”雖然聖旨已經告知天下，但是對於現在來說。
登基稱帝也未嘗不是沒有機會，那朱由檢已經徹底喪失皇權。
已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廢人。
雙方的實力壓根就不在一個水平之上，協議自然是說廢就廢！
在真正的皇位面前，沒有儒家的仁義禮智信！
有的只有對於權力的慾望！
聽到李乘風的回答，林懿抿了抿嘴。眼神依舊注視著面前飄過的縷縷浮雲。
“不畏浮雲遮望眼，只緣身在最高層。”
“這詩寫的真好。”林懿看了看身邊的李乘風。
“唐太宗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說著不就是這天下的黎民百姓。”
“朝代更替，江山變換。沒人能永坐在那皇位之上，可是這萬里江山的百姓臣民卻永遠不會消失。”
“歸根結底，他們才是這江山的真正主人。”
“而不是在皇位龍椅之上的所謂天子。”
“千年前的歷史更替，沒有任何一個朝代能做到長盛不衰。”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千年來的自然規律。”
“我等這幾十年的光陰，在這歷史的長河之中實在無足輕重。”這也是林懿這些年來越發感覺到的東西。
以後世者的眼光去看待歷史，有些東西是註定無法改變的。
林懿可以鎮壓農民起義，也可以將滿清拒之關外。
可以用科技用器物來促使社會在物質經濟層面的飛速發展。
但是他卻改變不了人們的思想，作為人類社會的核心。
思想精神的發展沒有一蹴而就，只能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前摸索。
現在的李乘風就是這個例子。
因為天下是皇家的天下，人們考取功名也是為了幫助帝王家對天下更好的進行統治。
從封建走向共和，才是現在林懿最大的心願。
在一旁的李乘風也徹底沉默，一路以來他幫扶林懿一路風雨走到現在。
最終的願望就是看到林懿能夠成為一代明君，徹底改變當今腐敗的天下。
卻從不知道他有著比稱皇更大的夙願。
“不畏浮雲遮望眼，王介甫的最終下場...”李乘風話說一半，沒有繼續說下去。
“怎麼不知？別看我常常帶兵打仗。”
“對這歷史還是略有瞭解的！”林懿先是笑了笑，後神情逐漸堅定！
“世人以因果論成敗，可我卻從未覺得王介甫的變法是錯的。”
“當然以我們後世者的眼光來看是超出了社會實際，但卻不能因此就論斷他的行為有問題。”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成功的事情，但我們不應該就此安於現狀。”
“每一次的變革，都是對社會制度的一次挑戰。”
“也正是這一次次的嘗試，才得以讓我們在黑暗中摸索出光明的道路。”
“戰略上有一句話，不謀全域性者不足謀一域。”
“而今我們已經站在歷史的風口之上，我也有一句話送給你。”林懿在巨石之上緩緩站起。
面對前方怪石嶙峋，樹木枯藁無盡曠野深深吶喊道：
“不謀千秋者不足謀一時！”
一時間飛鳥群起，引得山野震盪！
林懿的這句話如同在李乘風耳邊敲響了一座碩大的洪鐘，震得李乘風感到振聾發聵。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林懿的心中做所裝載的不僅僅是他的親朋好友。
而是整個天下的百姓蒼生！
或許也只有這樣的胸懷與氣魄，才能幫助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
相比之下，從小飽讀詩書的李乘風才感覺到了自己心胸之狹隘。
看的終究是太淺，也太近。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
“我林懿今天既然已經站在這歷史的風口浪尖之上，我也要對得起我現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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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將成我此後畢生的夙願！”
林懿說完在其周圍的所有士兵一致跪倒在地，包括林懿身邊的李乘風。
“今天的一切絕對不是結果，而是徹底的一個開始！”
“乘風，你我已經走了近十年的道路。”
“可否願意在這最後的時間裡，再助我一臂之力！”林懿彎腰向著自己身邊李乘風鄭重的發出了邀請。
“臣，願肝腦塗地！與大人共創這大同盛世！”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就如同李乘風剛來到玉田縣投奔林懿一樣。
此刻在他的心中，那團已經熄滅的只剩火星的信仰之火再度燃起。
而相比之前，
燃燒的更旺，也更加勐烈！
兩人都知道，或許在他們死前都不可能看到那種真正的大同盛世。
但只要心中一直秉持著盛世願景的美好幻想。
就能始終保持著為之奮鬥的不屑動力。
回去之後林懿第一時間將整個京城內部大量的冗軍調往了薊遼之地駐紮。
既是補充了防禦力量，也能儘快對伍梁的坎字營進行補充。
坎字營近乎全滅的訊息林懿也從李乘風的口中得知，林懿也已經第一時間命人在薊遼的靶場上樹立起了第二塊紀念碑。
以此來緬懷那些在遼東遠征以及與第三艦隊戰鬥悍不畏死的坎字營士兵們。
同時與鄭芝龍見過之後，林懿也徹底任命其作為兌字營的統領開始組建水師軍團。
並且也是邀請了鄭成功前來薊遼作為輔左。
在林懿的批示之下，第二三艘鄭和寶船也被徹底命名。
分別為青龍號和玄武號，取之天之四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