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柳長生難得地睡了一個整覺。
悠悠從床上起來，就感覺到望遊峰的護山大陣，有人正在靠近。
仙識擴散，將整個青霄宗都籠罩，當然也包括來人。
‘倒是挺禮貌的，今天早上才來。’
念頭一定，在陣法上擴開一個缺口，任由來人走進。
一身仙衣飄飄，長髮自由地散落在腰後，臉上恬美的笑容讓整個望遊峰都增添了幾分豔麗。
“這望遊峰，也不像別人說的那麼貧瘠啊，倒是將原本的自然風貌保持得很好。”
這是靈蓮仙子第一次來望遊峰，掃視了一圈，頷首頗為滿意。
“靈蓮仙子說笑了，保持自然風貌，純粹只是因為望遊峰資源不足，無法修建巍峨的宮殿罷了。”
柳長生走出茅草屋迎了上去。
看到柳長生，靈蓮眼睛一亮，雖然修為上沒有太多變化，還是合道境後期，但整個人的氣質隱隱有所提升，更容易吸人眼球。
“長生師叔，叫我靈蓮就好。”
靈蓮小跳著躍步來到他面前，胸前的宏偉跳脫沒有多少束縛，倒是強行吸引了柳長生的目光。
不敢過多停留，只是欣賞片刻，就挪開了。
“看來師叔應該是完成了‘長恨仙人’交代的事情，整個人都變得更加自信了。”
靈蓮雙手背在身後，微微彎腰，從側面看向柳長生轉過的頭，眼中帶著些許狡黠。
彷彿自己剛才的目光被發現，柳長生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那還要多虧靈蓮你的許可和幫助，讓我能抽出時間去處理師尊的事情。”
“長恨仙人”這名號，在青霄宗，真的是一張非常好用的牌。
緊接著就看到靈蓮臉上浮現出些許歉意。
“抱歉了，長生師叔，因為事關重大，所以回來之後我就第一時間告訴了宗門。”
柳長生連連擺手，“無妨，本就是分內之事，也因為貧道的請求比較唐突。”
看到他不生氣，靈蓮微微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再次換來一陣波濤。
晃得有些眼暈。
心中默唸清心咒。
難怪當初有那麼多人追求她。
不說天賦修為，單單這長相身材，就不是一般人能拒絕的。
再加上仙氣飄飄的仙子氣質，簡直是天使與魔鬼的結合，這種極致的氣質反差，往往會特別突出一個方向。
特別是當其中一點非常突兀時。
煉氣士不管出生時長相怎麼樣，在渡過天劫重塑仙體後，都有機會重新塑造自己的容貌。
所以但凡是成為仙人，除了一些人並不怎麼在意外表，大多數，都會給自己塑造一副好看的皮囊。
天仙境後，就很少看到樣貌極醜的人。
就算只是煉氣士階段，提升自身修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改變樣貌，提升氣質，不會特別難看。
這就是所謂的，修仙之人的氣質。
“師叔你不生氣就好，是這樣，宗門長輩們知道了關於長恨師叔祖的訊息後，都出關等待，希望能從你這得到一些訊息。”靈蓮面色恢復嚴肅。
這三年，陸續有一些長老和太上長老出關，得知了長恨仙人的訊息後，都延後了自己再次閉關的時間，等待柳長生帶來有用的訊息。
聽到她的話，柳長生心中念頭直轉，輕嘆一口氣，“唉，可能要讓諸位太上長老們失望了。”
靈蓮一愣，不過也做好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只是略帶寬慰地說道：“
師叔別太擔心了，師叔祖他老人家修為強橫，估計只是在一些地方耽擱了，肯定沒問題。”
柳長生面露擔憂地點點頭。
現在望遊峰雖然看起來十分平靜，但宗門內的一些暗流，作為長老，靈蓮是有所察覺，卻又礙於宗門規矩無可奈何。
所以這段時間她都會在暗中略微關照望遊峰，盡自己的一點綿薄之力。
畢竟就算同是長老，一些數千年前成為長老的，和她這種成為長老只有兩三百年的人，還是有不小差距的。
“只能借你吉言了。”
柳長生再次假裝心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仰頭望天，不能笑，不然謊言會失效。
“其實我今天來，是掌門的吩咐，諸位太上長老一直在等待，希望師叔能乾元殿彙報一下情況。”
“應當如此。”
稍微交代了幾個弟子一些事情，柳長生站在靈蓮的雲上，朝著乾元殿飛去。
此時，柳長生也差不多明白了靈蓮仙子的修為。
真仙境初期。
能在三四百年的時間達到真仙境，絕對是仙材之上的天資，宗門的重點培養對象。
雲上，靈蓮偏過頭，略帶遲疑地問道：
“長生師叔，靈蓮一直有一個疑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柳長生輕笑了聲，“但說無妨。”
“師叔你...真的只是合道境嗎？”
靈蓮總感覺柳長生不只是合道境那麼簡單，合道境的煉氣士她沒見過一千也有好幾百了，其中不乏一些宗門的年輕俊才，擁有仙材之姿。
但不管是如何驕傲的仙材，面對她這真仙境的長老時，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許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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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害怕，只是發自內心對仙人的尊重。
可柳長生面對她，雖然也非常有禮貌，卻並沒有露出那種態度，哪怕有他輩分作為掩飾，也不能彌補境界上的差距，這是仙與凡的隔閡。
所以靈蓮才比較唐突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柳長生眉毛一挑，略帶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怎麼？難道靈蓮你覺得以長老們真仙境的仙識，還會被我這個合道境的煉氣士瞞過嗎？”
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暗暗警覺。
看來自己渡過天劫後，還是有些沒察覺地自滿了，儘管有陣法隔絕感知和天機，但對自身的氣質掌握不夠，需要更加內斂。
最重要的是，要有面對仙人的敬畏。
現在察覺到了自己的不足，這很重要，總比等會面對一些真仙境的長老暴露更多要好得多。
聽到他的回答，靈蓮默默點點頭，覺得還是自己太過疑心了，就算柳長生渡過了天劫，也不應該能規避真仙境的仙識才對。
禮貌又不失尷尬地笑了笑，“是靈蓮多想了，祝願師叔早日合道圓滿，渡過天劫，蛻凡化仙。”
“那我可要更加努力了。”
兩人相視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麼。
以靈蓮真仙境的駕雲速度，很快就抵達了青霄宗主峰望天峰乾元殿。
裡面掌門封瑜天，坐在鸞烏金座上，其餘一十七把椅子全都空著，一眾長老峰主全都站在下面。
而掌門背後的高臺上，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籠罩，幾道略顯佝僂的人影或站立或盤膝。
柳長生跟著靈蓮進入乾元殿，一目掃視，將整個乾元殿納入眼中。
仙識內斂。
一般人可能察覺不到他的仙識感知，但上方的那幾位太上長老肯定能有所察覺。
以柳長生的估計，太上長老，怎麼都應該有玄仙境的修為。
“掌門，諸位長老，望遊峰柳長生帶到。”
靈蓮向眾人說完，便站到一旁。
只是一個人的訊息就能驚動整個宗門，其威望可想而知。
朝著掌門以及殿內眾人作了一個道揖。
掌門封瑜天微微頷首，身體微微前傾，嘴巴翕動，“長生師叔，聽靈蓮仙子說，你獨自行動去完成長恨師叔祖交代的事情了？”
柳長生點點頭，不動聲色地回到道：“是的。師尊交代，作為弟子，自當全力完成。”
“可以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聞言，柳長生片刻遲疑。
“乃是師尊世俗中的一些俗事。”
“世俗...”
封瑜天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後方高臺上，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曾聽聞，長恨師弟在俗世，早已了無牽掛，不知長生師侄，了卻何事？”
自己講話被突然打斷，雖然對方是太上長老，但封瑜天還是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青霄宗的現任掌門，是青霄宗的門面，就算你輩分再高，修為再強，至少也要給掌門一點面子吧？
只是考略到對方和自己師祖的關係，封瑜天也就沒多說什麼。
長恨師弟？
儘管心中有些許驚訝，不過對這樣的問題，柳長生心中早有腹稿。
只是，又要他那便宜師父背鍋了。
微微躬身作揖。
“回稟師伯，弟子也是看過師尊的信箋後才明白經過，師父在凡塵中尚有一脈流傳。”
“哦？信箋在哪裡？”
柳長生的眉頭蹙了起來，對方管的是不是太寬了？
嘴上回應道：“應師尊要求，看完後弟子就已將其焚燒。”
那太上長老卻是繼續追問，“長恨師弟之事，便是我青霄宗之事，那一脈所處何處？我等自當給予幫助。”
“長嘆師弟，莫要越界。”
柳長生還未回到，雲霧後又響起一個聲音，中氣十足，打斷了他的繼續追問。
長嘆？
心中默默將這個名字記下。
對方這麼探究自己師父長恨仙人，要麼就是真的關心，要麼就是...不懷好意。
柳長生有些明白了，這真正為難他們望遊峰一脈的人，是誰。
“長運師兄，我也只是關心長恨師弟罷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