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的到來讓葉凌不由抬起了頭。
“你來了。”葉凌道。
儘管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此刻卻是默契的相視一笑。
鳳羽道：“我一是來賀你成年之禮，二是來替元洲送你一樣東西。”
聽到元洲的名字, 葉凌喉嚨又是一酸。
“不過現在，等我先處理了這個老匹夫再說。”當目光從葉凌身上移走時, 鳳羽的神情就冷了下來。
天蒼那人哈哈大笑道：“你不過是一朵伴生之花，也敢大放厥詞，如果是真的神眷之人，我可能還會忌憚你三分，但是你……”
男人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鳳羽卻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她確實算不上真正的神眷之人，但是她是元洲的半身, 也得了他的本命真火, 便要幫他完成他沒有完成的夙願。
千山真人再次聽到了神眷之人這個詞語，雖然知道這肯定是葉凌能走到今天的關鍵，可惜九霄的傳承破滅的太過厲害，就連他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是神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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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凌的話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在這種時候, 你還有空分神去想別的嗎？”
話音一落, 所有的火焰在此刻都飛向了葉凌手中的本命真火。
火焰向上一撩，化作了一隻巨大的火鳥，仔細看卻是一隻幾乎只存在於古籍之中的朱雀。
朱雀昂頭一鳴，遠處被王辰遠抱在懷裡的大醜似乎也有所感應，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
它本能的張開嘴，比鳳凰還要清脆悠遠的聲音從它嘴裡而出。
兩相應和之下，火焰再次熊熊燃起, 那朱雀的大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停的增大。
千山真人在這只朱雀面前，就像是面對著大象的螞蟻一般。
明明他已經是邁入了第二步的修士，可是此刻面對這樣的火焰，卻覺得無能為力。
但千山真人畢竟是身經百戰之人，即便背後寒毛直立，手上動作卻也不慢。
他身後的黑霧隨著他抬起的手，也如同百米大浪一樣，猛的朝前拍去。
濃厚的黑和刺眼的金紅色在半空中相撞，掀起的氣浪幾乎要祭壇周圍的土地通通震碎。
等著那煙塵散去之後，葉凌仍然站在原地，而千山真人則是連退了好幾步才穩住了身子。
一直盯著螢幕的人眼見都尖，甚至看見了千山真人那微微顫抖著的手。
凡人或許還不瞭解這意味著什麼，可是修仙者卻是通通咽了口唾沫。
“這，這。”一個修士吞吞吐吐道，“這已經不是越級之戰了吧，以青雲對超脫，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所有人都想知道葉凌是怎麼做到的，但是千山本人卻知道，那是因為剛剛被吸入葉凌體內的九霄分靈之力。
九霄的力量何其強大！即便只是它的分靈，也足以讓人一步登天。
若換做是他吸收了這股力量，很有可能就能藉著這力量衝破超脫，邁入掌道。
千山心中極恨。
葉凌，葉凌，他多年的籌謀竟然會敗在一個青雲期的小修士身上！
他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什麼不第一時間解決掉這個變數！
葉凌放下手，她體內的力量還在源源不斷的沖刷著她的血脈、筋骨和靈力。
最重要的是，這股力量讓她的本命真火徹底的燃燒了起來。
就連當年吸收生命之焰時，她都沒有這般滿足的感覺。
彷彿她離第二步、離掌道、離傳說中的第四步也就只有一步之遙。
這種錯覺讓葉凌一時間有些恍惚。
還好她經歷過許多的幻境，才能立刻從這種虛妄感中掙脫出來。
而此時的千山已經再次閃身攻擊而來。
葉凌不打算再和千山糾纏了。
她的本命真火正在覺醒，旁邊還有天蒼之人在虎視眈眈，體內九霄分靈的力量正好能支撐她徹底的殺死千山，這樣難得的機會，她不想錯過。
葉凌伸出手，指尖的火焰迅速蔓延，一張華麗的猶如半輪曜日的弓箭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千山真人也是十指翻飛，身後的黑霧咆哮著化作了一隻皮膚粗糲的大手。
這手從空中而來，看起來幾乎可以一掌拍碎之前完好的崑崙山脈。
看起來千山也絲毫沒有留手。
葉凌已經不需要髮簪上的力量，她覺醒中的本命真火就是最強大的武器。
金紅色的箭矢像是由最純淨的耀日之光鑄成，其上的火焰或許只有鳳凰或者朱雀的羽毛才能媲美。
在早已經恢復了平靜的天空之下，在絲絲縷縷的陽光之中，這把箭矢上浮現出了無數的光圈。
黑色的大掌猛然拍下，彷彿要把底下的葉凌拍成碎片。
而葉凌的弓箭也對準了那粗糲的手掌。
箭矢離弦。
一箭過後，葉凌看都沒有再看天空，而是重燃一箭，對準了已然要再次出手的千山。
轟。
箭矢拖著長長的火焰，像是鳳凰的尾羽，又像是曜日落下的光芒，帶著摧枯拉朽之意，直奔千山真人的胸口而去。
同一時刻。
頭頂的箭矢也正好和那黑色的大掌撞在了一起。
天地失色。
整個崑崙山脈的範圍都暗了下來。
就連還在交手的鳳羽和天蒼男子都停頓了一瞬，齊齊往遠處後退。
翻滾出的雲像是要把整個天空都點燃，詭異的光霧如夢似幻，就連葉凌都有些看不清周圍的情景。
但是她知道，她剛剛射出的兩箭，都正中目標。
在九霄之力的幫助下，這兩箭都不可能落空。
不知道是過了多久，或許是幾秒，也或許是一兩分鍾，那詭異的因為力量衝撞而出現的光霧終於消散，露出了祭壇周圍的真正模樣來。
空中已經沒有雲了，它們都被衝散的七零八落，不知道去了哪裡。
而祭壇之外的地面也通通變作了深坑，這樣看來，本來低矮的祭壇倒是成了這裡唯一的一座高山之巔。
祭壇的邊緣處，一個人影正微微彎著腰站立著。
他的樣子是寰宇之人在熟悉不過的，在這張臉上，曾經出現過篤定、自信、傲然等等的情緒，但是此刻的神情卻是難得一見。
或許是因為他胸口插著的那支箭，也或許是因為他嘴角不斷溢位的鮮血，這襯得他的表情格外的可怖，就像是從地獄而來的惡鬼。
千山真人的手撫上了那只由火焰鑄成的箭，那炙熱的溫度正在從他的胸口蔓延，蔓延到每一個神經末梢。
他張了張嘴，卻是忍不住喉中的腥甜，再次吐出一口血來。
“你。”他看向葉凌。
葉凌知道他想說什麼，他想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籌謀數年，竟然一無所得。
為什麼修煉至今，竟然一敗塗地。
葉凌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對面前這個人，她曾經提防過、感恩過、仇恨過，如今他要死了，她的心卻是平靜了下來。
千山真人卻勾起了嘴角，他的聲音乾澀，正在失去本有的生命力：“沒想到，我竟然，竟然敗在了一個黃毛丫頭的手上。”
葉凌搖了搖頭。
千山真人不是敗給他，而是敗給了那個翻手雲覆手雨的鈞天大帝而已。
或許鈞天大帝不是沒有給過他別的選擇。
但千山卻選擇了這一條不歸之路。
於是現在的結局，也就成為了這條路的終點。
千山真人死了。
他死前還在笑。
笑自己臨死了竟然都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
當年那個不服命，不服運，只想一心踏仙登天的少年，究竟哪裡錯了？
或許是他算計了劉吾的那一刻？
或許是他暗算了宴長鳴的那一刻？
他也記不清了。
過往的事情都如雲煙，最後隨著他胸口的火焰徹底消散。
曾經的人族領袖，就這樣死在了他的徒弟手上。
螢幕前的人都愣住了。
他們也沒想到，千山真人竟然會死得如此的輕而易舉。
就像是經久屹立著的巨人猛的因為一陣狂風坍塌一般。
“怎，怎麼會這樣？”
“他死了，人族要怎麼辦？”
“是啊，新盟就他一個盟主啊。”
不知道為什麼，少數人心裡竟然因此湧上了怯弱之意。
一直帶領著他們的千山真人死了，他們以後要怎麼辦？
這麼想著，所有人都不由把目光投向了那個殺死千山的女人。
她似乎還沒有滿二十五歲。
他們以後，能依靠的人，會是這個人嗎？
天蒼的男子目睹了這一切，他看向葉凌的目光更加灼熱了。
“由九霄之力催發的血脈覺醒。”男子不由舔了舔唇，“看來這次不能應付了事了，只要得到她，就能回家了。”
男子自顧自的說著話，彷彿四周無人一般。
鳳羽聞言嗤笑道：“大白天的做夢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男子搖搖頭，眼裡閃過一絲寒光，直奔葉凌而去。
“只要我想，夢和真實就沒什麼差別。”
男子的速度很快，這也是他第一次爆發出這麼快的速度來。
鳳羽瞳孔一縮，腳下閃過火焰，緊跟男子而去。
同時其他天蒼之人也迅速的圍了過來。
雖然是敵眾我寡，但鳳羽雙眸中卻絲毫沒有懼色。
她看也不看其他天蒼之人，手中的火焰一閃，一片火海就在她身後成型。
炙熱的熱浪仿若天塹，讓跟屁蟲們只能暫時停下了腳步。
葉凌抬起頭，看向迎面而來的男子。
她手中的箭矢燃燒起曜日的光芒：“解決完了千山，也該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