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鐵背大弓!
該有多大的力道才能射出威力如此驚人的一箭!
眾人都呆在了了原地。
還是小平頭先開的口。
“喂,小子,要不是淨手婆婆的拜託,我們才懶得來救你們!”
小平頭一臉牛逼哄哄的模樣,他指著他身邊那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介紹道:“這是我羊舅舅,那一箭就是他射的!”
眾人這才回過來神,那胖石佛被這一下連人帶箭的射出去了幾十米,正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大平頭?羊舅舅?”
回過神來。
我只是和姓羊的這位中年男人道了聲謝,然後連忙去看那兩女孩。
“怎麼樣了?”我抓起來了秦云云的小手。
胖石佛說秦云云和柳夢瑤身上中了一種叫百洞蟲的東西,我對這苗疆蠱蟲一道完全就是一竅不通!
“要是養老院那老頭在就好了!他肯定有辦法!”我紅著眼睛一拳砸在了地上,恨自己沒本事。
百洞蟲從入身到發作要十分鐘,現在只剩幾分鐘了,根本就來不及趕回皮縣!
“師傅!羅道長!張道長!快想想辦法!”我都快急死了!
張葫蘆眼色複雜的蹲到了柳夢瑤身邊,他摸著小姑娘的額頭,語氣悲涼。
“小瑤......老道我......我沒用啊。”
他們五斗米驅鬼燒錢在行,但對這南方神秘的蟲蠱之術也是知之甚少,毫無辦法。
忽的!
秦云云和柳夢瑤的身體幾乎同時劇烈抖動了起來。
兩個女孩眼睛上翻,上半身抽搐的尤其厲害,手臂上的肌肉也變的十分堅硬。
張葫蘆飛快的壓住了柳夢瑤,我則是大力的按住了秦云云的雙臂。
就在此時。
“師傅......”身後的元忠突然給羅羅一貫跪了下來。
“師傅,你決定了嗎?”元忠低著頭跪在羅一貫身前,話聲有幾分悲涼。
羅一貫伸出皺紋滿布的右手,他摸著元忠的腦袋笑了出來。
“元忠啊,這幾十年來,辛苦了......”
元忠仍然低著頭,也不言語。
轉身,羅一貫走到我面前,他看著躺在地上掙扎的秦云云,輕聲說:“文材小友,你讓讓。”
隨後,他摸出來把小刀。
羅一貫先劃破了秦云云的掌心,而後,他又劃破了自己的手掌心。
鮮血流出,羅一貫輕輕握住了秦云云的手。
元忠站了起來,他白色的眼球中彷彿起了一層霧氣。
“小兄弟,師傅將王老的過身蠱.....引到秦姑娘身體中了...”
“過身蠱.....”我想起來了皮縣的那一幕。
元忠斷斷續續的道:“過身蠱,本就是良蟲,為古苗醫傳承分支的一種,它和毒蠱不一樣,此蠱護主三月,一損俱損。”
“我師傅將過身蠱借出,一旦進入身體,此蟲保宿主三月之命。”
“但是,”元忠眼神複雜的看著我,“過身蠱出身,師傅他.....最多也只有七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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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時辰過後,我師傅駕鶴,此靈蠱亦然身死。”元忠說話雖面無表情,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話語中的一絲悲傷。
聽完元忠的解釋,我終於明白了這其中的原由。
這是羅一貫的選擇。
他將王老的靈蟲借給秦云云,自己只剩下七個時辰的時間了。
羅一貫用命,換來了七個時辰!
一直在旁觀望的大平頭和小平頭此時開了口。
大平頭指了指眾人身後處,淡淡的說,“那胖子不見了。”
“什麼!”
剛才幾人的目光都被羅一貫吸引了,一時沒留意這茬。
我連忙往後看去,果然,那片草地上空空如也!胖石佛不見了!
不好!他手上有一顆藥丸,那東西能救柳姑娘!
我也才反應過來。
“哈哈,哈哈,”忽然間,胖石佛的大笑聲傳出,這聲音,聽的好像是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的一樣。
“根本就沒有什麼解藥!那顆藥丸,不過是我買來的降壓藥!”
“哈哈哈,有趣有趣,好玩好玩,你們慢慢玩!許青陽啊快塊長大,到時,我在來找你喝酒!”
隨後,胖石佛的聲音戛然而止,消失在了大涼山。
小道長冷著臉看著前方,“這人不過是在玩......”
“我相信他的話,根本就不存在什麼解蠱蟲的藥丸。”
“師傅!那柳家姑娘怎麼辦!”我十分著急的問。
小道長看著眼前的空地沉思了一下,隨後他搖搖頭,那意思是他也無能為力了。
“喂!你這小子,”小平頭忽然衝上來推了我一把。
“沒本事就別帶人家姑娘出來浪!”
小平頭罵罵咧咧的罵了我兩句,然後他彎腰抄手,將地上躺著的柳夢瑤給抱了起來。
“大舅,我去了!”小平頭說完就抱著柳夢瑤朝樹林裡跑去。
小平頭抱著個人都能跑的飛快,他連一句話都沒有和我多說。
“有效果了!有效果了!”一直蹲在地上的張葫蘆忽然激動的喊了出來。
只見,秦云云臉上身上的紫青色正在慢慢消退,她身體也不抖了,陷入了昏迷中。
羅一貫自己沒了過身蠱,他讓元忠用雙手攙扶著。
羅一貫雙眼開始慢慢變的渾濁,他現在站都站不穩了。
“砰!”我直接給羅一貫跪了下來,重重的給他磕了一個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我這一拜,是替秦云云拜的。
抬頭之際,我好像眼花了一下。
涼山北峰之上,好似正負手站立著一位老婆婆.....
羅一貫也看到了這個身影。
一絲山風吹過,吹起來了老道士身上道袍的一角。
羅一貫那雙眼睛,從渾濁,到清明,到迷茫,在到釋然。
他讓元忠攙扶著,費力的朝北峰那走了兩步。
羅一貫臉上掛著笑容,用盡力氣的朝那邊揮了揮手。
越揮手越興奮,然後,羅一貫掙脫元忠的攙扶想要跑過去。
但是,才剛跑了一步,他就摔倒在了草皮上。
結結實實的摔了一大跤,羅一貫嘴裡吃了一嘴土。
他吐了一口,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許青陽!許青陽!許青陽!你看到了嗎!”
小道長看起來不像羅一貫那麼激動,小道長此時嘴裡叼著一根雜草,他扭頭笑著對羅一貫大聲喊,“喂!羅一貫!三十多年了,要不要再比一場!”
“看看誰的腿腳快!看誰最先跑到那塊!”
羅一貫臉上有點紅,他大笑著將背後的竹筒隨意的丟到了草地上。
竹筒裡,是皂山的三寶。
在元忠吃驚的注視下,羅一貫健步如飛的朝涼山北峰那大步子奔跑了過去。
一邊跑,羅一貫大聲喊,“這次!我不會輸!”
“草!”小道長怒罵一聲,而後,他單手指著涼山北峰上的一抹身影笑著大喊,“小苗!道長我來了!”
一老一少,橫跨近一個世紀的歲月光陰。
此刻,正肆無忌憚的奔跑在大涼山的草地上。
小道長披頭散髮,又蹦又跳。
羅一貫跑兩步就摔倒一次,他連皂山三寶都丟掉了,誓要與小道長決個勝負!
我看著二人越跑越遠的背影,鼻子一酸。
不知不覺間,我看著這兩人的背影,彷彿他們二人越跑越年輕了。
小道長在慢慢長高,頭髮在慢慢變長。
羅一貫在慢慢年輕,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少。
在看那北峰之上。
一位苗族少女頭戴銀飾,正笑嘻嘻的朝著山下兩人揮手。
涼山涼山,此刻,天地之間,巍峨的涼山藍天下,彷彿只剩下了他們三人在盡情奔跑。
百年紅塵一夢,魂斷涼山之中。
未忘初心。
男人啊......至死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