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當天。
人流量暴漲，各地的旅遊行業全都期待著出籠的遊客過來進行一次非理智的消費。
而國慶期間的電影院，自然也是如此。
前一陣子的宣傳已經讓三部主旋律電影成了不少觀眾，國慶期間的必看系列。
而《那兔》的火爆也同樣吸引了不少從來不看這類影片的觀眾。他們鎖定的正是陳牧的《橫空出世》。
《那兔》的最新番外，結尾一直都有著那一段艱苦歲月的宣傳，儘管知道是宣傳，但這種宣傳，他們並不反感。
甚至樂於接受牛犢子這種有些生硬的安利。
宋寧趁著放假，跟同學約好了出來放鬆一下，此時的學業雖然繁重，但也不至於看一部電影的時間都沒有。
當她們一行女生走進電影院，一抬頭就發現《橫空出世》的宣傳海報。
海報上，陳牧與李學健瘦得有些脫相的臉，看上去格外的堅毅。
宋寧一晃眼，在海報上看見的似乎不是陳牧，而是另外的一個人。
買完零食，走進影廳。
宋寧幾人坐下去嘰嘰喳喳的聊著天，電影還沒開始，周圍的人也不會去說什麼。幾個白領模樣的人看著她們青春洋溢的樣子，眼底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幾分羨慕。
很快，電影開始播放。
李學健出現在熒幕上，臉上閃爍的光亮表示他正在看著投影資料。
這一幕在原片中，使用的是歷史資料，雖然真實，但陳牧嫌棄效果有點不好，讓特效部門直接製作了一個爆炸場景。
畫面中展示的是日子國的群眾，從低矮的房屋中走出，還沒反應過來，一陣衝擊波便瞬間把人灼燒成焦炭。
強烈的白光籠罩著整個城市，在刺眼的白光中，只有一些線條被拉成各種扭曲的形狀，然而這些線條卻也沒辦法堅持多久，只短短一瞬，一切都化為烏有。
開場的畫面一下讓所有人嚇住了。
宋寧一行人有些吃驚的蜷著手，生怕看到什麼殘忍的畫面。
好在電影沒在戰場上持續，而是直接轉到了帝都。
“調你回來，是要你搞原子彈。”
李學健很實誠：“我不會啊。”
對面的老人卻反問：“我會嗎？美昂撒佬會，老大哥也會。可是他們不會白白送給你。”
“你現在去報到，七天之內，必須到任。”
幾句話，言簡意賅的將整部片子說的什麼完全的告訴給了觀眾。
接著畫面一轉，黃沙，火車，一股荒涼的氣息透過螢幕傳到了每一座影廳之中。
宋寧幾人看得目不轉睛，這一段歷史她們知道，但她們從來都沒有去想過，為什麼當時那麼苦的條件，還要去搞原子彈。
歷史課本上雖然給了答案，但乾巴巴的回答並不能解釋她們心中的疑惑。
她們有一種預感，，這部片子說不定能給她們一個回答。
黃沙之中，一列火車咆哮如龍，蓄勢待發。
……
《四行》影廳。
熒幕上正在進行著一場戰爭。
殘垣斷壁中，日子國的軍隊，正在追殺著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華國軍人。
經過一系列躲閃，腳步，槍響，各種鏡頭閃回，觀眾們都以為這名華國軍人能夠逃脫的時候，畫面突然一歪。
熒幕中突然出現了一張冷漠的面孔，子彈在觀眾眼前上膛。
砰！
槍聲響起，畫面轉暗。
……
《烽火臺》影廳。
一發炮彈遙遙落下，徑直砸在殘破不堪的長城之上，濺起的無數碎石，劃破了戰士的臉頰。
“狗日的！”一個光頭滿臉的黑灰，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誰特媽還有子彈！”
另一側的土包裡爬起一個人來，扯著嗓子道：“沒了！都沒了！”
“人呢？還有喘氣的沒有！”
“這呢！”
“喊什麼喊！”
“來個人拉我一把。”
“活不過來了。”
零零散散的人從各處往烽火臺爬去，一聲巨響再次在眾人耳邊響起。
……
回到《橫空出世》影廳。
火車上所有出現的面孔全都顯得熟悉而又陌生，宋寧幾人的心神剛剛平復，就看到了上甘嶺的旗幟。
聯想到《那兔》中再也沒有爬起來的雪包，幾人就又說不出話了。
當蜿蜒的人潮出現在戈壁灘上時，在場的觀眾都被震撼得無以復加。
尤其是當天南海北各種口音都在重複著同一句話的時候，這種情緒直接化作了一團火，在觀眾的眼眶之後醞釀著一股熊熊燃燒的熾熱。
後面印章蓋下，更是讓觀眾感受到一股時代的浪潮不斷的朝她們湧去，每一份簡歷，就是一個偉大的人格。
戈壁黃沙，直升機在空中巡視。
老大哥的專家帶著眾人開始尋找原子彈的研發地點，此時的劇情看上去十分的輕鬆，畢竟有著老大哥的幫助，觀眾們相信很快就能研製出原子彈。
但，熟悉歷史的人都清楚，現在如膠似漆的關係，在未來也是如鏡花水月一般破裂。
當羅布泊乾旱的環境出現在觀眾面前的時候，觀眾們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
跟原版的整體敘事不同，陳牧將視角固定在一個剛從高麗戰場回來的士兵身上，跟隨著他在沙漠中尋找水源。
烈日暴曬，風沙迷眼，小戰士沙漠中寸步難行。
以至於後來找到水源的時候，已經聯絡不上大部隊了，幾人只好分開，留下兩人在原地駐守。
然而等大部隊來到水源地的時候，小戰士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一陣狂風從沙漠中掠過，捲起的風沙呼嘯而過。
沙漠一如既往的沉默，然而卻把現場的觀眾看得淚流滿面。
這就跟《那兔》中長眠在雪中的戰士一樣，一股無力感頓時充斥著所有觀眾的內心。
宋寧抽了抽鼻子，繼續將注意力放在熒幕上。
這片子明明沒什麼煽情的鏡頭，就連大部隊發現小戰士不見了，都十分吝嗇讓演員們表示懷念。
但就是這樣，才是真正的戰爭。
這就是一場戰爭。
畫面中的軍人，跟她們印象中的軍人完全不同。
臉色蠟黃，皮膚黝黑，嘴唇爆皮，就連站姿都是東倒西歪的。但就是這麼一群人在沙丘之上戰立的時候，宋寧她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好在陳牧沒有讓她們在悲傷的情緒中沉浸太久。
流水的聲音順著風聲傳到她們的耳朵裡，見戰士們歡呼著跑向河流，所有人都真心的為他們感到高興。
然而，就在觀眾們以為這種欣喜的情緒還能延續一會的時候，帝都的一場暴雨，就讓眾人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傾盆大雨中，陳牧站在雨中，撐起傘等著老大哥的專家下車。
兩人並肩而行，專家拿過陳牧手中的雨傘，飽含深意的看了陳牧一眼，說了一句：“在這個世界上，傘永遠掌握在高個子手上。”
陳牧低下頭，接著轉身走向了雨中。
在雨幕裡，陳牧就像一個倔強的孩童，用稚嫩但卻不屈服的眼神看向了專家。
這一幕又看得現場的觀眾心裡一陣難受。
這種居高臨下的友誼，只讓所有人感到一陣憋屈。
而之後室內豪華的舞會，以及雨中站崗的士兵更是將這種憋屈的情緒渲染到了極點。
雨幕中，兩個專家正在燒燬圖紙，在他們走後，李一凡立即衝上前去，搶救已經燒得差不多的圖紙。
飾演李一凡的並不是專業的演員，而是陳牧從清華教授中拉壯丁的柯巖教授。
此時觀眾還不清楚這個人的身份，但卻都為眼前的場景感到悲哀。
這種情緒，在後面老大哥的專家走進他們的辦公室發現殘留的圖紙時，轉為了濃濃的恥辱。
幾位華國的學者，正在拼湊圖紙，臉上還帶著一絲如釋重負的欣喜。這種樸素且簡單的喜悅，看得所有人都不是滋味。
突然，門開了。
老大哥的專家走進來，他看見桌上的圖紙時，觀眾明顯能感覺到華國學者的窘迫。
“這一塊，你們用計算器也要算兩年，沒有意義。”
此時李一凡教授臉上的表情是如此的真實，以至於觀眾都分不清這是電影還是真實的歷史。
電影劇情還在繼續。
觀眾為李學健在戈壁上的演講而振奮，為帝都無數學者的算盤聲而激動，為試驗場因鹽鹼水需要重修而遺憾，為各種各樣的場景而調動著自己的情緒。
片子有些平淡，但所有人的內心卻都是一陣心潮起伏，為他們歡呼，為他們難受。
“嚴肅認真！周到細緻！”
“穩妥可靠！萬無一失！”
又是一陣傾盆大雨，就在這場雨中，讓宋寧她們感受到了，口號不止是一句口號，而是切切實實的行動。
雖然條件艱苦，但當看到原子彈材料引爆成功的時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宋寧手一鬆，差點把手中飲料給撒了，此時她才猛然發現，剛買的零食，她居然一口沒動。
劇情繼續，就在眾人以為研發會繼續平穩的發展下去，現實卻給了她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當課本上鉛字印刷的“三年困難時期”赤倮倮的展現在她們面前的時候，她們才反應過來，那不是紙片上一句話就唸完的六個字，而是真實且殘酷的一段歷史。
缺吃少食，風災，乾旱，還沒到吃人的一幕，觀眾就已經難受得受不了了。
下一幕，就是片中的第三場大雨。
陳牧與妻子在雨中相認，兩人之間的感情在國與國的碰撞中顯得格外的渺小，但就是這樣的一份感情，帶給她們的震撼，卻完全不是那些言情劇能比擬的。
之後，陳牧被人拍攝到與美籍的專家在機場交談。
而這又使陳牧失去了主導原子彈專案的資格。
但在場的所有觀眾卻都不能說領導的一句不是。
“你怎麼到帝都來了？”
李學健敬禮，沉默不語。
領導見李學健的態度，主動道：“為陸光達的事？”
“為什麼？”李學健瞪著眼，語氣裡的不甘簡直讓人心痛：“就為了那麼一篇混賬報導？那些西方記者的話，能信嗎？
如果連陸光達都不能信任，那我們還能信任誰？陸光達一天不走，我一天不離開帝都。”
“你說什麼？”領導的眼睛也紅了。
李學健大吼：“我拿腦袋擔保他！”
這話一出口，領導瞬間就暴怒，赤紅著雙眼，奮力的砸了下桌子：“住口！馮總指揮，什麼時候了，你這是擅離職守！”
高明老師飾演的領導，手指不斷的在桌子上戳著，語氣中的悲憤簡直要讓觀眾出不過來氣。
“你過來！你過來！”高明走到地圖前，雙手在地圖上比劃：“咱們整個國家，近十年的努力，幾十萬人的心血！就為了這一天。
知道這一天的分量嗎？
史學家因為這一天要把整個華國的歷史分為兩截！
五九六，橫空出世不是你我的腦袋能夠擔保的！”
當李學健沉默不語的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所有觀眾都感覺到一陣陣的無力。
然而當李學健走出辦公室後，高明拿起了一個紅色的電話。
這個電話的含義此時不言自明。
以至於後來觀眾們在飛機上看到陳牧再次出現的時候，觀影廳都發出了一聲小小的驚呼。
在最後的戈壁灘中，當士兵們荷槍實彈，人山人海的出現時，所有的觀眾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此時的畫面，只有戈壁與藍天組成了兩塊色塊。
戈壁的風聲從二十年前吹來，乾燥得刺鼻的氣息，帶著一絲絲的鐵的味道，縈繞在觀眾的鼻尖。
沉默，完全的沉默。
畫面中，無數人期盼、忐忑的眼神，再次讓現場的觀眾提心吊膽起來。
隨著倒計時結束，畫面中的色塊被強光佔據，在一片白光中。
震耳的轟鳴響徹雲霄！
真實的爆炸畫面，在現代的熒幕上顯得有些模糊。
但現場所有的觀眾都覺得這畫面無比的真實！與開頭特效製作出來的效果相對比，這才是華國真正的底氣！
鋪天蓋地的人群歡呼著，漫山遍野的撒著歡。
宋寧不知什麼時候也跟著歡呼了一聲，當她想起這是在電影院，正要害羞的坐下時，觀影廳裡響起了經久不衰的掌聲！
影院外。
人群有序的走出，觀眾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能看得出來，這部片子確實對得起之前陳牧所有的宣傳手段。
宋寧家中，宋媽媽看著宋寧帶回來的零食跟汽水顯得有些奇怪，“你看電影去了？”
“嗯，你帶這些回來幹嘛？”
“哎呀，不能浪費嘛。”
……
網上，首映剛剛結束，《橫空出世》的報導就開始宣傳開了。
“殘忍的史詩！一場無聲的戰爭！”
“《橫空出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獨角戲，華國式的英雄時每個經歷過那個年代的華國人！”
“橫空出世，人是需要精神的，當口號不再只是口號。”
“陳牧是主角，而主角卻不僅僅是陳牧！”
“震撼人心的文戲！沒有硝煙的戰爭才是真正的殘忍！”
“主旋律電影的格局從此開啟，陳牧再次為華語影壇貢獻了一個全新的題材！”
這一次的報導，值得陳牧深切的紀念，因為只有這一次，所有的報導用的都是陳牧的大名，而不是牛犢子這個外號。
網友的評價更是鋪天蓋地。
“那個年代的人真是有信仰和精神的，不是我們現在能夠評論的。”
“我才發現並不是主旋律不好看，而是爛片不好看。”
“我想學馮石將軍說一句話，No，去你媽的！”
“橫空出世，莽崑崙，閱盡人間春色。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
“很好看的主旋律電影！劇本比較紮實，戲劇衝突強，兩大主演演技出色，人物刻畫十分飽滿。既有孤軍深入的堅韌也有一聲驚雷的歡呼。”
“我在看電影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對這一段歷史如此的熟悉，從影院走出來之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兔》與之前的那一則宣傳片，都是陳牧在給我們講述。而真實的歷史，也比《那兔》與宣傳片中表現出來的更加深入人心。”
“整部片子十分的平淡，但就是這種平淡中，卻充滿了殘忍的力量。”
“傘是握在高個子手裡的，那我就成為那個高個子的人。”
於此同時，六把刀的《四行》與騰達的《烽火臺》也已經結束了放映。
兩者的報導也同時鋪開。
陳牧也第一時間收集到了一手的訊息，沈如靜與裴月兩人分別去看了電影。
“怎麼樣？”陳牧問道。
沈如靜說道：“挺好看的，就是價值觀有點問題。”
“你看的什麼電影？”
“《四行》啊。”
陳牧點點頭，轉向裴月：“你看的《烽火臺》吧？”
“是啊。”
“怎麼樣？”
裴月想了想說道，“前面挺好看的，只要主角沒出場就都還好，但主角的演技太拉跨了，看得出他很努力了，但演技不行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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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牧松了口氣，看樣子，這次的成績總算是穩住了。
“不過他們的上座率，比我們高了不少。”沈如靜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