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車原忍不住追問道：“大人來到王都的時候，王都也是草原部落的習性啊。”
“為什麼大人這一次沒有親自出手？”
“大人……這個哥舒看起來還是挺有野心……”
說了一半，似乎是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不太對勁，車原頓了頓。
唐燦也沒有怪他，只是搖了搖頭，解釋道：“因為當初在高昌，我有大王支援我。所以無論我做什麼事情，在你們看來，都是大王做的，不是我做的。”
車原眉頭緊鎖，不是很明白唐燦的意思。事情明明是大人做的，為什麼又不是大人做的？
唐燦看了他一眼，輕聲問道：“你想一下，如果我一到高昌就大大咧咧的要改這個，要改那個，你聽嗎？”
車原怔了一下，仔細的想了起來。
如果只是大人說話，現在他肯定是聽。可是放在去年，大人剛剛到高昌的時候……
誰認識他？
看到車原有些釋然，唐燦繼續說道：“金山和當初的高昌有些相似。”
“終歸，咱們過去，是外來人。雖然如今的金山一盤散沙，可是咱們出現，很容易又讓他們同仇敵愾。”
“那樣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而且，如果用鐵腕手段鎮壓的話，金山的損失，又是我不想看到的。”
“所以用車原。”
“他是金山的小王子，本來就應該繼任金山可汗。”
“雖說當初被人趕走、追殺，但是金山上上下下，總不會所有的人都忘了曾經的小王子。”
“他的出現，不是外人，也不會讓一盤散沙同仇敵愾。”
車原順著唐燦的想法琢磨了半晌，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不會呢？”
“隆慶。”唐燦忽然提起一個名字，有些感慨：“當初我去高昌的時候，高昌的內部，難道就不是亂七八糟的？”
“上上下下，除了大王，又有幾個人願意聽我的話？”
“但是你想想隆慶。”
“他那幾年做的事情，高昌上上下下，又有幾個人不反感。”
“那時候，甚至有很多人說要把隆慶宰了。”
“但是當我出現的時候，就沒有人對隆慶怎麼樣了。”
“因為，不管隆慶怎麼壞，他都是高昌人，而我，終歸是個外人。”
車原的腦袋渾渾噩噩。
感覺自己明白了，又覺得自己不明白。
唐燦也沒有再多說別的，自顧自的喝茶，由著車原自己的琢磨。
過了半晌。
車原撓了撓頭，有些懵懂的問道：“大人的意思，現在的哥舒，就是曾經的隆慶？”
“只要大人等著他把金山拿下，然後大人把他拿下，就可以震懾金山？”
“不。”唐燦無奈的搖了搖頭：“我沒有打算拿下金山。只要哥舒能把金山控制好，金山能夠聽高昌的，就沒有什麼的。”
車原若有所思。
但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終歸，他並不是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事情，並不知道唐燦要哥舒上金山，其實是他並不方便出面，也因為他著急安定金山，好趕往大非川！
不過，車原卻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唐燦讓車原收攏那些馬匪……
猶豫了一下，他忍不住問道：“大人，那些馬賊，哥舒的手段，會不會太……狠了？”
“沒事兒。”
唐燦擺了擺手，隨口說道：“今天我也跟他說了。”
“看看他接下來做的怎麼樣。”
“如果做的好，就算了。”
“他如果做的不好，這事兒就交給你了。”
“我……我……我……”車原訥訥的撓了撓頭：“我不知道哪有馬匪。”
“所以這件事情才交給哥舒。”唐燦沉吟片刻，輕聲說道：“不要小瞧哥舒。”
“這一片草原上，最聰明的馬匪，可能就是他了。”
“當然，崔龍海也挺聰明。”
“但是，聰明有餘，膽氣不足。”
說到崔龍海，車原怔了一下，下意識的問道：“大人，那幾個人，要一直跟著咱們去燕然？”
崔龍海，包括幾個曾經的世家子，全都在唐燦的車隊裡，當做囚犯。
這幾天，跟著車隊在草原上風吹日曬，吃不好睡不好，倒是吃了一點苦頭。
“先看看再說吧。”唐燦沒有更多的解釋什麼，擺了擺手示意車原到此為止。
關於崔龍海那幾條小雜魚的安排，唐燦心中有幾個想法，只是一直都沒有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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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
最簡單的一條，自然是把那幾個小雜魚送到大涼，由著女帝收拾了就是。
但是……
他還想著用這幾條小雜魚把躲在燕然、金山或者是已經遠走高飛的劉裕給驚出來。
這件事情，總是有些不好說。
當然，他也不是那麼擔心劉裕。
不管怎麼說，劉裕只是一顆棋子。
他從大非川跑出來，恐怕也是知道了自己棋子的身份，想要脫離某些人的掌控。
或者說，他想趁著燕然、金山的亂局，在那裡渾水摸魚。
但是不管怎麼說，離開大非川的劉裕，已經不足為懼。
就像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
翌日。
天降暴雨。
唐燦看到之後，直接下令原地休整，等到雨停了，再次啟程。
但是很奇怪……
往常來得快、去的快的雨，今天竟然下了一半天，一直等到晌午，雨水才漸漸減小。
而且，就連萬年乾涸的沙地，居然也變得有些泥濘。
這一幕，讓車隊裡的眾人，全都歡呼雀躍。
更有甚者，在泥地裡打滾，說不出的開心。
唐燦見狀，索性大手一揮，再次放假。
啟程的時間，直接推遲到了明天。
不過……
傍晚的時候，卻有兩封信，快馬送到了營帳。
一封信，是謝嫣送來。
言辭犀利，字裡行間，充斥著威脅。
直說唐燦若是再不加快速度，就把燕然攪和的四分五裂，讓他沒有辦法收場。
在信的末尾，還非常無厘頭的說了一句自己給唐燦準備了禮物。
另外一封信，則是高昌王都送來的。
說是信，倒不如說是拓跋的密旨。
首先來說，高昌女王肯定了唐燦在路上抓馬匪，解決歷史遺留問題的功勞。
但是後一句，話鋒一轉：“唐卿家不要不務正業，儘快去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