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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Chapter 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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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 像是有人拉起了一塊黑布,把天空遮得嚴嚴實實,卻又點綴了些許星點燈光,給這黑夜增添了一些不著痕跡的美。

城市裡依舊人聲鼎沸, 霓虹閃爍, 廣場的led大屏還亮著, 時下最當紅的女星正一臉熱情地朝廣場來往不停的人無差別微笑。

鄭少巍抹了把臉, 他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 耳邊還迴響著傅明睿那句:“你以為青岑多把你當回事?他站在你面前那麼多次,你認出他了嗎?你拿未亡人自居, 還在青岑墓邊給自己留個墓, 那又怎麼樣?你們能葬在一起嗎?你配嗎?”

他在家裡待不下去了,只要周圍稍微安靜一點, 傅明睿的那句話就像被人錄了下來,每分每秒都在他的耳邊重複播放。

有了傅明睿的那句話,之前他想不懂的, 覺得不對的地方,通通有了解釋。

即便這個解釋有多玄幻,多不可思議, 但只有這個解釋能解決所有疑點。

為什麼傅明睿和趙鶴軒願意幫雲青?如果只是看在青岑的面子上,那麼蘇銘明顯是更像的那一個。

為什麼周旭堯這個常年全國到處跑,卻偏偏不回這個傷心地的人回來了?

這種種疑問終於得到了解答。

但這個解答卻又讓他這樣痛徹心扉——他確實晚了。

鄭少巍獨自走著, 旁邊是拉著手的情侶,是抱著孩子的一家三口, 是相互攙扶的老夫老妻,只有他形單影隻。

他拿著手機,緊緊握著, 卻知道電話是打不通的,雲青岑不會接他的電話。

很多年前他也曾經一個人在外面走過這麼久,那是他和雲青岑第一次吵架,他們在同一個班,雲青岑人緣又好,每次情人節情書都能堆滿書桌,還會有高年級的學姐趁著課間來班上看他,私立學校,多數父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加上又都是年輕人,情竇初開,少年慕艾,老師也都是睜只眼閉只眼。

鄭少巍就發了火,他把雲青岑桌子裡的情書都弄出來,全扔進了垃圾桶。

雲青岑去撿,他還問雲青岑是不是看上哪個了,時隔多年,鄭少巍記不得自己當時究竟說了什麼,只記得那話肯定很難聽。

以至於從來都對他和顏悅色的雲青岑頭一次發火。

雲青岑發火的時候不會大喊大叫,他從來如此,不會把情緒放在臉上。

他只是很冷,不是冷戰的冷,雲青岑沒有跟他冷戰,他跟雲青岑說話,對方依舊會回答,兩人一起吃飯,雲青岑也會笑著說哪道菜很好吃。

但他的目光是冷的,冷徹心扉的那種冷。

鄭少巍體驗過一次就不想再體驗第二次。

所以他對雲青岑稱得上百依百順,哪怕後來雲青岑跟趙鶴軒他們的關係變好,走得太近,鄭少巍這樣的脾氣都能忍耐下來,他無數次的告訴自己,雲青岑不是喜歡被控制的人,他有自己的驕傲和堅持,而他能做的就是站在雲青岑看得到的地方,等雲青岑要找個地方休息了,自然而然就能看到他。

他近乎虔誠,自虐般的愛著雲青岑,妄圖從雲青岑那裡得到一點並不對等的愛。

他是脾氣暴躁,但他不蠢。

他相信雲青岑對他有感情,但不是愛情。

當他發現雲青岑離世的時候,他的世界驟然崩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給趙鶴軒他們打的電話。

後來鄭少巍也想,他為什麼要給趙鶴軒他們打電話?

但至今鄭少巍也沒想通,可能是因為青岑生前愛熱鬧,也可能是因為他不能獨自面對青岑的離世。

傅明睿的話還在他耳邊:“當年你得意的時候想過今天嗎?青岑的脾氣你不清楚?他還看得上你?”

他清楚,他覺得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青岑是個很倔的人,他的倔並不表現在外面,他認定的事很少會改,傅明睿他們都沒有他清楚。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他才這麼絕望。

青岑的底線很高,高到別人哪怕只做錯了一點,他都能馬上劃清界限。

鄭少巍環顧四周,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還不如在第一次自殺的時候就死了,那樣的話,至少在青岑心裡,他還是那個能為青岑付出一切的人。

但蘇銘讓他曾經的深情成了個笑話。

他知道自己不能怪蘇銘,怪不上,路是他自己選的,人是他自己挑的。

傅明睿當時的表情他還記得,不是曾經的嫉恨,也不是後來的憤怒,而是一種悲憫。

連傅明睿都在可憐他。

鄭少巍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天似乎更暗了,周圍不再有人,他停在路燈下,路燈慘白的光打在他臉上,鄭少巍這時去摸自己的臉,卻發現臉頰已經溼了。

他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

好像是在國外治療的時候,心理醫生讓他放下過去,忘記雲青岑。

他就瘋了。

他的父母從來不管他,財富和地位才是他們的終身追求,而是不過是他們幸福生活的一個點綴。

青岑對他來說太重要了,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陪他一起度過最野蠻生長的少年時代。

鄭少巍再次拿出手機,給雲青岑打了個電話。

他不求雲青岑原諒他,只要雲青岑願意跟他說幾句話,讓他聽到聲音,他就滿足了。

但這一次,電話卻沒有被按,雲青岑接起了電話。

鄭少巍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頭,他拿著手機的手在顫抖,嘴唇張合幾次,最終竟然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反而是雲青岑在電話裡嘆了口氣,喊了一聲:“少巍。”

鄭少巍扶住路燈的杆子,在這個空曠的街頭壓低上身,他的另一只手拽住自己胸口的衣服,他喘不上氣了,劇痛從他的胸口蔓延開,折磨得他耳邊一片嗡鳴之聲,只有雲青岑的聲音穿過那聲音,繼續在他耳邊響起。

“我以為你會更晚一點知道。”雲青岑的聲音很輕。

鄭少巍依舊沒有說話,他說不出來,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道歉嗎?求饒嗎?

他知道雲青岑的脾氣,就算此時他跪在雲青岑面前,對方都不會多給他一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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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青岑:“你還在嗎?”

鄭少巍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在。”

雲青岑:“少巍,我沒生氣。”

鄭少巍的心一下就落到了谷底。

雲青岑並不是一個寬容的人,他比誰都清楚,那麼多年的相互陪伴不是假的,只有雲青岑不在意的人,雲青岑才不會生氣。

可能雲青岑自己都不會相信,鄭少巍是瞭解他的。

雲青岑的心很小,能容下的人除了他自己以外,曾經的鄭少巍也佔了一點。

青梅竹馬,一起逃課,一起打遊戲吃零食看電影。

鄭少巍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哽咽道:“青岑……”

他說:“我沒法求你原諒我……”

雲青岑像是在安慰:“你沒做錯,我死都死了,你找誰是你的自由,我管不著,也管不了。”

鄭少巍的淚從指縫間滑落,低落在地上,了無蹤跡。

鄭少巍腦子是混亂的,他艱難地說:“我熬不下去了。”

“那段時間我每天都睡不著,只能靠安眠藥,後來加大劑量……”

但是雲青岑打斷了他,雲青岑說:“少巍,有些話我不想說出來,太傷人,但你是知道我的。”

是啊,青岑的眼裡從來不容沙子。

他對一個人好的時候,能把人捧到天上去,讓那個人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是對雲青岑來說最重要的存在。

可他厭煩一個人的時候,對方哪怕把胸膛的皮肉撕開,把心臟露給雲青岑看,雲青岑也只會說一聲:“我看過了,然後呢?”

雲青岑的多情讓人如墮幻夢。

他的絕情又能讓人墜入地獄。

再也不會有第二個雲青岑,時間不能倒流。

鄭少巍甚至不知道雲青岑是什麼時候結束通話的電話,他只記得在他還有意識的時候,他似乎又看到了他們的曾經。

“你穿這個好看。”雲青岑在他系領帶,那是他第一次穿正裝,他不會系領帶,雲青岑一邊說他笨手笨腳,一邊在網上學怎麼系領帶,然後讓他低頭,雙手靈活的給他繫好,最後還拍了拍他的胸膛,笑著對他說,“很帥,出去肯定亮瞎一堆人的眼睛。”

然後他說:“我可不想亮瞎別人的眼睛,你覺得好看就行了。”

雲青岑會在他補課的時候在旁邊嘲笑他,說他英語那麼爛,以後怎麼去談國際業務。

他就說以後他能請翻譯,不對,他不要翻譯,雲青岑英語那麼好,以後他們可以一起去談。

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鄭少巍慢慢跪倒在了地上。

那路燈似乎壞了,燈光一閃一閃,忽明忽暗。

房間裡的雲青岑掛了電話,趙鶴軒就坐在他旁邊,正在給他剝葡萄,葡萄是深紫色的,顆顆飽滿,也很甜,趙鶴軒嘴角含著笑,雲青岑知道他在笑什麼,但雲青岑沒有拆穿,他修長的手指從旁邊的小碗裡拿起了一顆葡萄,汁水順著雲青岑的手指滑到手腕,然後還不等落下,就被旁邊趴著的黑貓跳起來舔走了。

雲青岑笑了一聲,用腳把黑貓推開。

然後他轉頭,看著趙鶴軒剝葡萄,趙鶴軒剝葡萄這一幕確實賞心悅目,他的手修長,但比雲青岑的手肉更少,骨節分明,一看就很有力,也更大。

趙鶴軒微微低著頭,雲青岑把手擦乾淨之後就託著下巴看他。

趙鶴軒把一顆剝好的葡萄放到碗裡,然後才看向雲青岑,輕聲問:“笑什麼?”

雲青岑:“你在幸災樂禍。”

趙鶴軒沒有否認,他倒是很自然地說:“我以前很嫉妒鄭少巍。”

似乎這個沉靜如水的夜晚很適合說真心話,趙鶴軒沒有一點掩飾,把自己直白的剖析給雲青岑看。

“我剛認識你的時候,鄭少巍就來找過我麻煩,還打了一架。”趙鶴軒想起當年的場景也笑了,年少輕狂,打架似乎也變成了常事,在鄭少巍找他麻煩之前他從沒跟人動過手,他是高傲的,看不起這種野蠻的舉動,野蠻人才靠拳頭定輸贏。

雲青岑斜靠在沙發上,黑貓蜷縮在他腿邊,雲青岑拍了拍黑貓的頭:“是嗎?”

趙鶴軒:“鄭少巍當時快哭了,眼眶都紅了。”

趙鶴軒說完才覺得不好——他又不是來給鄭少巍說項的,反而是鄭少巍越慘,他越高興。

“我當時最嫉妒他,然後才是周旭堯,他跟你相處了十幾年,這十幾年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無論如何,都沒人能替代。”

趙鶴軒看著雲青岑的眼睛:“青岑,你曾經對他動過心嗎?”

雲青岑卻很無所謂地說:“沒有。”

黑貓嘶啞地叫了一聲。

趙鶴軒笑了笑,卻沒有問出下一個問題——他知道他聽到的一定會是自己不想聽的答案。

雲青岑:“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

趙鶴軒站起來,他穿上了外套,對雲青岑說:“你需要我的時候給我打電話,隨叫隨到。”

雲青岑笑著擺手:“回去早點休息,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

趙鶴軒深深地看了雲青岑一眼。

等趙鶴軒走後,雲青岑才去洗漱睡覺。

他站在鏡子跟前,鏡子裡的他跟他原本的樣子越來越像了,尤其是眼睛,鼻子和嘴還有些區別,眼睛卻幾乎一模一樣。

雲青岑還記得他媽曾經誇過他的這雙眼睛,說他的眼睛不像父母,反而像他姥姥。

天生的多情種子。

但越多情的人就越無情。

雲青岑朝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然後回到了房間,睡了一個好覺。

他能給自己編織夢境,他想在夢裡體驗什麼都能自己編造。

這次的夢境也是他親自編的,只有他自己是主角,夢裡出現的人都是有趣的,各種光怪陸離的故事和人,倒是讓他難得飽足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起床,他就得去公司了——驗收裝修,然後等著開業。

徐凡也在他起床後不久來了電話。

“我三天後又有一個顧客,你想來嗎?”徐凡問他。

雲青岑問:“還是抓鬼嗎?”

徐凡在那邊笑:“不是,是給人改命。”

雲青岑裝出一副不懂的樣子,懵懂地問:“什麼是改命啊?”

徐凡:“就是讓原本應該一輩子貧窮的人變得富裕,讓該去世的人延年益壽。”

雲青岑驚訝道:“這麼厲害?!”

徐凡用誘哄地口吻問:“你來不來?”

雲青岑激動道:“當然要來!要是真那麼厲害,以後我要是有什麼事還能請徐哥你幫忙!”

徐凡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那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帶你一起去。”

雲青岑:“好,那我等你訊息!”

雲青岑結束通話電話,他已經有些不耐煩打發徐凡了,只等下一次見面,他稍微動動手腳,讓徐凡的障眼法失靈,不必他動手,徐凡就會被反噬。

到時候陰間有馬哥幫著遮掩,他就能吃一頓好的了。

雲青岑只有想起這個的時候,才會格外思念徐凡。

驗收公司裝修的時候,雲青岑主要也就是坐了坐沙發,看軟不軟,然後又看了地毯和桌椅,覺得沒問題了就讓蘇銘把尾款打過去。

蘇銘現在儼然成了雲青岑的私人秘書——不要錢的那種。

並且他還很有秘書的自覺,雲青岑覺得蘇銘是真的欠虐,他能忍受一切普通人不能忍受的東西。

雲青岑罵他,他還挺高興,然後開始自我反省,反省結束之後,他甚至會覺得雲青岑是為他好,然後能加賣力幹活。

要是雲青岑誇他一句,那就不得了了,他能一整天都樂呵呵的,嘴角咧到耳根那去。

並且蘇銘已經在網上釋出招聘資訊,並且還很自然的標註了一段話:“婉拒不迷信人士。”

然後被雲青岑抓著這個嘲笑了一天:“婉拒是拒絕的時候說的委婉一點,你直接寫出來。”

蘇銘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寫錯了,連忙去改,改完又覺得拒絕兩個字太生硬,自己在旁邊糾結了大半天。

雲青岑問他:“你要是沒進娛樂圈會去幹什麼?”

蘇銘想了想,認真地回答道:“我讀書成績不好,不進娛樂圈大概會去賣房子或者賣車,門檻低,一個月好像也有一千多的底薪。”

雲青岑:“你覺得你賣的出去嗎?”

蘇銘倒是很有自信:“都是鍛鍊出來的,說不定我當時要是去賣房子,現在業績也不錯呢?”

雲青岑又被蘇銘逗樂了,他覺得蘇銘是個活寶,雲青岑躺在公司的沙發上,衝蘇銘勾了勾手指。

蘇銘老老實實的走過去,再在雲青岑的示意下蹲下去。

雲青岑只能看到蘇銘的頭頂,蘇銘的頭髮還挺黑的,雲青岑伸手揉了一把蘇銘的頭髮,就像揉黑貓一樣,他笑著說:“我覺得你就適合被老闆壓榨。”

蘇銘低著頭,悶聲悶氣地說:“為什麼?”

雲青岑:“因為你被壓榨也不會抱怨,還會反省自己是不是哪兒做的不好。”

蘇銘沒說話,他估計是在想怎麼反駁,過了十幾秒之後他才說:“我也有做得好的時候。”

但他躊躇了半天,還是沒說出自己哪兒做得好。

然後他就很自卑地說:“我確實沒什麼做得好的。”

他是真心實意的認為自己是走了狗屎運才能遇到鄭少巍,不然他現在掙的錢還不夠他爸買藥的,他爸可沒有買保險,不能報銷,家裡的房子早就賣了,他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甚至想過,誰能給他一個好價錢,他就去賣一顆腎。

鄭少巍拯救了他的那顆腎,就衝這個,他都一輩子感激鄭少巍。

蘇銘估計是想起鄭少巍以後發散了一下思維,他眨眨眼說:“鄭哥很愛雲青岑。”

雲青岑沒想到蘇銘會說到這個,他嘴角含笑:“然後呢?”

蘇銘:“你說,雲青岑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都說我跟他長得像,但我覺得不像,氣質不像,我看他的照片,就覺得我跟他是兩種人。”

“他肯定很自信,活著的時候神采飛揚,誰都不能搶他的風頭。”

雲青岑頭一次從別人嘴裡聽到這種比較中性的評價,還挺有興趣的,就對蘇銘說:“繼續。”

蘇銘:“我聽鄭哥說過,說雲青岑脾氣挺差的。”

雲青岑眉頭一皺:“脾氣差?”

他脾氣差?他當年可比現在更體貼,那些他看著想吐的情書他都一封封的給人回了信。

蘇銘點點頭:“鄭哥說他看起來溫柔,但很倔,很固執,認準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要是誰讓他不高興,他能記一輩子仇。”

雲青岑恢復了平靜,這個評價聽起來簡直不像他。

他在鄭少巍眼裡是這樣的嗎?

雲青岑也不記得他跟鄭少巍相處的細節了。

但那時候他年紀小,跟鄭少巍相處的時候可能也流露出了一些真性情,只是他自己都沒發覺。

當年鄭少巍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不也是他最艱難的時候嗎?

父母雙亡,福利院不收,還有一堆親戚對他家僅存的那套房子垂涎欲滴。

沒有鄭少巍“從天而降”,他就算能讀書,也得靠自己打工。

只是他不像蘇銘,沒有因為恩情愛上鄭少巍,他只是把鄭少巍當成一個可利用的工具。

但或許在某個時刻,他對這個工具也真誠過。

雲青岑抬手,勾起了蘇銘的下巴。

蘇銘蹲在地上,直直地看著雲青岑,雲青岑那雙桃花眼,從上到下的打量著蘇銘。

蘇銘手腳都麻了,一股酥麻的感覺從他的腳心直抵天靈蓋,讓他整個人都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樣。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臉也變得通紅,如果此時用手去碰,一定熱得發燙。

雲青岑忽然笑起來,像是小孩惡作劇成功的笑。

蘇銘失去了力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在有地毯,沒把他坐疼。

雲青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角帶笑,笑容惡劣又迷人。

蘇銘就這麼抬著頭,錯不開視線。

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海妖,而他竟然無力反抗。

哪怕明知道對方喜怒無常,兇惡善變。

蘇銘在心裡唾罵自己——

“難道我真的欠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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