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傅明睿家做的是珠寶生意,但並不是在娛樂圈毫無人脈。
這座城市有不少有錢人,認識了一個,就能牽出一串,去一次聚會,就能認識各行各業的老總。
更別說每年當地組織的企業家的交流會了。
還有各式慈善晚會。
只要傅明睿想幫,娛樂圈的事距離他並不是那麼遙遠。
“你以後想進娛樂圈?”傅明睿開著車。
雲青岑喝著剛剛在門店裡買來的奶茶,搖著頭說:“我又不會寫歌,那是雲青的才華,又不是我的。”
傅明睿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你不上班也好。”傅明睿輕聲說,“我能一直照顧你。”
雲青岑嚼著珍珠,咽下去之後才說:“是讓我天天在家等你回來嗎?我一個人?”
傅明睿沒說話。
雲青岑:“你有你的事業,沒時間陪我。”
“我想開個店。”
傅明睿一愣:“開什麼店?”
雲青岑:“網店吧,實體店我肯定不想天天去店裡。”
雲青岑歪著頭問:“對了,蘇銘那邊的事,你會幫我的吧?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直接去找鄭……”
傅明睿的手臂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打斷了雲青岑的話:“我當然會幫你。”
雲青岑輕聲說:“明睿,我什麼都懂。”
傅明睿的呼吸變得急促了一些。
雲青岑託著下巴,看著前方的路,傅明睿的心思在他看來沒有一點隱藏,實在是太明顯了。
傅明睿想把他變成只能依附傅明睿的菟絲花,沒有金錢來源,沒有工作,沒有朋友和親人,時間久了,雲青岑就會成了他的金絲雀。
最近傅明睿的控制欲也越來越強了。
雲青岑喜歡“玩”,但不喜歡自己被別人“玩”。
看來不能繼續待在傅明睿身邊了,麻煩比樂趣多。
再挑一個?
挑誰呢?
雲青岑吃飯的時候看到傅明睿一直在跟人發消息,可能是顧忌他在身邊,所以沒有打電話。
吃了一口菠蘿咕嚕肉,雲青岑享受地眯起眼睛,像一隻被搔到癢處的大貓。
吃過晚飯,雲青岑跟傅明睿就回了家,傅明睿是個悶葫蘆,雲青岑這個時候又懶得逗他,回去之後雲青岑就對傅明睿說:“我累了,我去泡個澡睡覺了,你也早點睡,明天還要去上班,明早我起來給你做早飯吧,你知道我的廚藝,只會煮麵。”
傅明睿:“好。”
雲青岑剛泡完澡回到房間,黑貓就在外面抓門,估計是黑貓的身體裡殘留著一點原主本身的意識,現在黑霧的舉動跟真正的貓已經沒什麼兩樣了。
爭寵吃醋,抓門還要嘶吼,雲青岑躺在床上,懶懶的並不想去給黑貓開門。
黑貓在外面跟罵人一樣喊:“喵嗚嗚嗚嗚喵喵喵喵!”
雲青岑:“……”
自己弄來的貓,算了,明天吃貓肉火鍋。
他去把門開啟了一個縫,黑貓立馬鑽了進去,也不管雲青岑,直接跳到了床上,然後身體拉長,把自己變成長條,無限嫵媚地看著雲青岑,恨不能再拋一個媚眼。
“好了,我給你開夢門。”雲青岑躺到床上,黑貓蜷縮在雲青岑的肩膀處,頭放在雲青岑的胸膛上。
雲青岑摸了摸黑貓,皮毛油亮順滑,觸感好極了。
在幫黑貓開夢門之前,雲青岑拿出手機,聽了一次昨晚經紀人給他打電話時的錄音。
對方顯然知道他有錄音的可能,雖然全程的語氣都很強硬,甚至帶著威逼,但從頭到尾都直說是“環節”錯誤,溝通不當,這份錄音就算放出去,也最多被說一聲以勢欺人。
而且說這話的不是蘇銘,而是經紀人,算不上鐵錘。
到時候蘇銘出來說一句經紀人措辭有誤,能引起的風波很有限。
不過也不是全然無用,如果在合適的時機,這份錄音能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雲青岑嘆了口氣,他覺得有些人蠢的時候,對方偶爾也會聰明一下。
覺得有些人聰明的時候,卻又常常能蠢給他看。
黑貓等雲青岑聽完了錄音,才舔了舔雲青岑的手背,“喵嗚”地催促了一聲。
雲青岑揉著它的耳朵說:“好了,現在就給你開。”
那位公司老總的夢門是一扇非常富貴的門,金燦燦的,在一團灰色霧氣中顯眼到像是在發光,雲青岑把手放在門把手上,他推開門之後,黑貓就立馬躥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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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認路,知道怎麼出來,雲青岑不必一直在這兒等著它。
雲青岑在床上睜開眼睛,黑貓還在夢境中。
他的手機響了,提示音響個不停。
雲青岑拿起手機翻了翻簡訊,最下面的是一些垃圾簡訊,往上翻就是楊然發來的簡訊。
“雲青,你自己考慮清楚,現在網上的風向已經轉了,只要你道歉,我們還能給你一筆辛苦費。”
“明天早上九點,你來我們公司。”
“大家面對面談談這件事,你逃避是逃避不了的,這件事是環節出了問題。”
“雲青!回訊息!”
雲青岑面無表情,他冷哼了一聲,把手機扔到一邊。
但過了一會兒,他又把手機拿起來,回覆道:“好的,我明天準時到。”
鄭少巍的公司……
雲青岑笑起來。
他確實有點想鄭少巍了。
那個桀驁不馴的人,現在變成什麼樣呢?
第二天一早,雲青岑七點起床,去廚房煮麵。
他一生只會兩個菜——清湯麵和涼拌黃瓜。
如果煎雞蛋、煮雞蛋也能算是菜的話,那他會四種。
黑貓早就醒了,他煮面的時候,黑貓就一直在他的腳邊蹭個不停,時不時還伸爪子去抓雲青岑的褲腿。
他知道自己煮麵的水平,熟的,能吃,有鹽味,跟好吃八竿子打不著關係。
加上他不能吃辣,辣椒油都不能放,如果不去買現成的調味料,光他自己調味,那就真的是僅能入口。
但吃過的都說好。
雲青岑想起鄭少巍和傅明睿他們第一次吃他煮的面時候的表情就想笑。
那種整到人的感覺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好。
“你起來了?”傅明睿穿著睡衣從臥室裡出來,他頭髮亂糟糟的,領口大開,露出一片精實的胸肌,他靠在門框上看著雲青岑,那雙憂鬱的藍色眼睛裡面像是有一片汪洋大海,裡面積滿了深情。
從他的視線看過去,雲青岑站在開放式的廚房裡,身上圍著藍色的圍裙,面前一口正在沸騰的鍋,他聽見了傅明睿的聲音,轉頭朝傅明睿笑了笑。
那一笑,讓傅明睿的心都化了。
傅明睿走進廚房,站到了雲青岑的身旁,但他的目光沒有放在鍋上,而是放在雲青岑的身上,他的目光掃過雲青岑的側臉、耳廓,然後緩緩向下,停留在雲青岑的腰上。
他記得青岑以前腰也是這麼細,也說不上細,可能是因為沒有贅肉,柔韌瘦削,所以看起來細,他的手動了動,最後還是沒能摟上去。
“對了,我待會兒要出門。”雲青岑不小心碰到了鍋的把手,被燙得連忙去摸自己的耳垂。
傅明睿抓住雲青岑的手,低下頭,對著雲青岑的指尖吹了吹。
雲青岑被逗笑了:“就那一秒的事,你這樣弄,好像偶像劇,還是二十年前的偶像劇。”
傅明睿還是抓著雲青岑的手,他問道:“你今天準備去哪兒?”
雲青岑:“去談跟蘇銘的事。”
雲青岑收斂了笑容:“反正你不管,我就自己去。”
傅明睿眉頭緊皺,焦慮地看著雲青岑:“我什麼時候說不管了?”
雲青岑:“你就是怕事情解決了,我有錢了,就從這兒搬出去對不對?明睿,我又不傻。”
傅明睿沒有說話。
雲青岑用漏勺把麵條撈進碗裡:“接一下,有點燙。”
傅明睿伸手接過碗。
雲青岑:“要蔥花嗎?”
傅明睿沒說話,雲青岑:“案板上有切好的蔥花,你自己灑吧。”
傅明睿端著碗,站在原地。
雲青岑:“我又沒生氣。”
傅明睿看著他,雲青岑只是笑著說:“明睿,別把我當傻子。”
雲青岑眼角微挑,風情無限,卻帶著些微嘲諷。
雲青岑又燦爛地笑起來:“去吃麵吧,我待會兒自己過去。”
傅明睿的手都被燙紅了,但他恍然未覺。
吃麵的時候傅明睿也沒說話,雲青岑慢條斯理地吃完一小碗麵,漱過口之後對傅明睿說:“我先走了。”
傅明睿忽然說:“青岑,我只是擔心你離開我。”
雲青岑笑道:“我知道。”
然後雲青岑關上了門。
關上門以後,雲青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坐電梯下樓,打了車,直奔鄭少巍和蘇銘所在的公司。
雲青岑看著車窗外,他已經把傅明睿拋在了腦後,開始回憶起鄭少巍十年前的樣子。
十年前的鄭少巍,渾身都帶著痞氣,不願意接他老爸的班,受不了家庭的約束,甚至還想帶著雲青岑一起去國外。
他總是我行我素,只聽得進去雲青岑一個人的話。
雲青岑託著下巴,他已經快記不得他最後一次活著見鄭少巍是什麼時候了。
只記得他嚥氣後,第一個闖進浴室的是鄭少巍。
也記得鄭少巍哭成了個傻子,記得鄭少巍手忙腳亂,直接抱著他下樓,跑去醫院以後非要讓醫生給他治。
當時的鄭少巍全身都是水,他難得露出那麼脆弱的模樣,就連醫生都不忍心告訴他自己已經死了。
後來他就被送去了火葬場。
鄭少巍攔著,不讓工作人員推他去火葬。
他在靈堂裡怒罵,卻沒有損毀靈堂裡的一點東西。
雲青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鄭少巍當時有些可憐。
不過看在蘇銘的份上,他決定把這份可憐,變成可恨。
“帥哥,到了,記得給我個五星好評哈。”司機把雲青岑載到鄭少巍的公司樓下。
雲青岑開啟車門,跨步離車,他抬起頭,看著這棟曾經是這座城市地標建築的大廈,面上露出一個久違的懷念表情。
他嘴唇微張,輕輕地吐字——
“鄭少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