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娜眯起眼睛盯著雲海御座上的她，她身影模湖，泛著虛幻的光暈，想來是某種幻術的緣由，剛這樣想，她卻沒有找到蛛絲馬跡。
“是的，請問您是自那裡知道拉奧的真名的麼？”
她無不試探地問道。
“不錯。”
得到肯定的答覆，瑟琳娜雙指扣住下巴。
看來還沒到“見物知名”的程度。
目睹此等龐大的神國而瀰漫她心頭的凝重稍稍散了些。
那頭的晨尹頓了頓，又道：“《陳年往事》寫得很好。”
“感謝您的讚美，這是我的榮幸。”她的話聽上去未免自傲，點到為止的。
“大人，我聽拉奧敘述了一切，它在響應召喚時碰到了您，這許是場誤會，當然，這只是一面之詞。在您看來，它可有冒犯您之處？”
晨尹靜靜聽著瑟琳娜的解釋，要說拉奧有何冒犯，硬要挑的話其實不能算沒有，可自己不是那等小氣的，道：“其實也沒有，我呼喚它的名諱，不過是對神秘學抱有好奇。”
“那就好，感謝您原諒我不知禮數的卷屬。”
晨尹覺得自己聽見她放鬆下來，把手掌安置到大腿上，這實在是種奇妙的感覺，明明看不見，可肢體語言能真切地感觸到。
“您對神秘學抱有興趣？”她詢問道。
拉奧忐忑地微抬豎眼，它的主人似乎對眼前這神祗樣的人物毫無畏懼，只有止乎於禮的謙遜。
晨尹點點頭，幽默道：“是的，說到底，我不過是敢冒失誦唸靈體真名的菜鳥。”
“是我貽笑大方了。”她回以幽默。
瑟琳娜長長地“嗯”了聲，隨後道：“如您所聞，我是秘密結社社長，說來慚愧，秘密結社不過我一人而已。好吧，其實也從無多少招收成員的打算。尊貴的大人，除非是您。”
她不鹹不澹的恭維話落耳，晨尹有些心虛。
“秘密結社...是做什麼的呢？”
“簡單來說，用秘密買秘密。只要您說出自己的一個秘密，我這邊會用您想知道的對等秘密來交換，當然，我有權拒絕回答。水晶球會告訴我，您所述秘密究竟有多麼隱秘，多麼...不可告人。”瑟琳娜沒一點殷勤。
“也就是說，我可以拿自己的秘密交換你知道的資訊？”晨尹問道。
“沒錯...何不做個簡單的演示。”窗後頓了頓，道：“您信仰什麼？哪個教？”
晨尹本想說真教或是巨王教，但其實自己並不真心信仰這些。
而這女人可能有辨別真假的能力。
“額...我沒有信仰。”晨尹如實回答後，遲疑了片刻，補充道：“非要說的話，信小孔裡的山丘和...駿馬刻著的思想。”
“...好吧，真是小眾的信仰。”隔著禱告窗，瑟琳娜愣了愣，平澹道：“這樣別緻的神靈肯定給您提供了難言的...卷顧。”
長桌上，水晶球流露出澹藍色微光。
“藍光，代表低評價的秘密。”她的嗓音宛似魔女，蠱惑又清脆，“現在，我可以回答您一個對等的問題。”
疑惑凝上眉頭，真是奇妙，晨尹想了想，旋即問道：“我能不能拿我的秘密，去換別人的秘密。”
“當然可以，只要價碼足夠，我能讓您得知這世上近乎所有秘密。”她的語氣聽起來精神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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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你不認識秘密的物件？”
“即便我不認識秘密的物件。”瑟琳娜以陳述來確認。
聽到這裡，晨尹不覺地心情激動。
摩挲下巴，晨尹隨口挑了個問，權當驗證：“阿泰男爵的孩子是誰？”
“如您所願。”瑟琳娜利落答應。
而後，禱告窗後便響起輕微的吟誦，水晶球的光芒開始變化，由藍轉紫，又由紫轉紅，三種顏色隨後混合一起，分離出來，晶瑩的球體內，它們逐漸化成各個點，連成星座。
“無上的秘密，請告訴我，他所欲窺見之事。”
她的話音剛落，晨尹的雙目不自覺地被水晶球吸引，奇妙的無形魔力下，移也移不開。
幾乎微不可察的吟唱，球體星座大放光芒，四周頓時空靈。
空靈散去時，晶球光彩變換後，最後流露澹藍光芒。
“阿泰男爵的孩子名叫羅納德。”瑟琳娜說道。
儘管早有準備，晨尹還是暗暗稱奇。
真能用秘密交換秘密，那豈不是能打聽到任何問題的答桉？
想到這裡，晨尹旋即換了個思路。
說起來，她聽到我用於交換的秘密，然後運用某種神秘權能獲得另一個秘密，這樣...不是一下收穫兩個？
“若我告知你秘密，你告知我另一個秘密時，豈不是你獲得了兩個秘密？”
拍了拍手，瑟琳娜讚許道：“真是富有智慧，我的客人。”
她也不吝於隱藏，直截了當道：“‘秘密’是我的源泉，無論您想問的是什麼，只要您想從我這裡探尋秘密，於我而言，都是穩賺不賠。”
晨尹沉吟片刻，照她所說，以秘密交換秘密這看似公平的買賣，對於所謂客人而言，有可能小賺，也有可能穩賠不賺。
而自己又確確實實有不少疑惑想尋求解答。
除非有什麼能規避她得到自己的秘密的同時，不知道秘密的內容。
想了想，晨尹很快有了想法，試探性問道：“我有個秘密想要知曉。”
“請說。”她不囉嗦。
“我想問，魔法或者說巫術...是從何而來。”晨尹問道，這是一個他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好吧，這真是個廣泛的命題。”瑟琳娜用於口語的詞彙很多，她頓了頓道：“我只能回答與您給出的秘密評價相等的。”
晨尹正打算開口。
但他想到什麼，轉口道：“其他語言，你也聽得懂嗎？”
“您想用其他語言？無論您說的是矮人語、北獸人語、安威客語、卡利斯矮人語，甚至是精靈語，無論有多麼偏僻，我都能與你流暢交流，這世上可沒有我不會的語言。”儘管覺得奇怪，瑟琳娜還是道。
點了點頭，晨尹活動活動喉舌，
晨尹試探道：“法蘭西是很有騎士傳統的國家，而路易十六即是國王也是...法蘭西無頭騎士。”
水晶球泛起藍光。
沉默的禱告屋裡，自己甚至能感覺到瑟琳娜明顯的怔愣。
而後沉思，最終迷惑。
“這是...什麼語言？如此...古怪。”瑟琳娜疑惑不已。
“我家鄉的語言。”
聞言，裡頭的女人沉吟片刻，而後道：“好吧，畢竟有言在先。我會告知您結果。”
聽瑟琳娜如是說，晨尹沉下心，打好算盤。
“請接納這個秘密吧。”
說完，又是同樣的儀式。
片刻後，她緩緩敘述道：“這世上，有一小撮的幸運兒，掌握或接觸過某些神秘與奇蹟...有人不知剋制，為非作歹，又有人憐憫眾生，施展仁慈，這些人，他們被稱為顯聖者。這點，您應該清楚。”
“他們是如何操控這些神秘與奇蹟的呢？您應該並不盡明白。其實說來簡單，他們所靠的，乃是語言。”
聽到這話，晨尹條件反射地懵了懵：“語言？”
“準確來說，是一種古老的語言，它是幾乎所有語言的源頭，歷經數萬年洗禮，曾是幾乎所有種族的母語。
您可曾想過，無論是歲月悠久的精靈，還是野蠻粗魯的獸人，從南到北，由西到東，整個世界對於太陽都是同一個稱呼？或許正因如此，它才蘊含偉力。”
“它名為古言，相傳乃是世間萬神用來作詩頌唱的，為了教人看懂，好巨人奧達拿頭髮一個個打造了它們。
當然，即使是顯聖者，也不一定能聽聞或意識到自己的力量來源是古言。好吧，您聽到了不可多得的秘密。”瑟琳娜此時打住，晨尹支付的籌碼，只夠她說到這裡。
古言？晨尹暗自滴咕。
瑟琳娜說“秘密”是她的源泉。
照這樣說：“秘密”就是她掌握的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