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間，石廣浩便已然判斷出了當前的局勢，於是才強行引動了渾天之陣，救下了柳蒼玉。
只是這都是他的推斷，而非卜算出的結果，所以石廣浩心中十分忐忑。
而從李鴻逸的反應上來看，他似乎是賭對了。
可就在他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李鴻逸的雙眼猛然睜開。
這個神棍的瞳孔已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了一片滲人的眼白。
濃厚的死意從李鴻逸的雙眼中緩緩流淌。
石廣浩這個曾經經歷過滅世之劫的人仙，竟然被這一幕嚇了一個哆嗦。
他下意識後退了兩步，驚到：“你又算出什麼了，難道死劫不是應在方牧的身上！？”
驚恐中的石廣浩下意識在這一聲中融入了仙氣。
濃郁的仙音，直接將沉浸在卜算中的李鴻逸驚醒。
消失的瞳孔重出現在了李鴻逸的雙眼中，然而他臉上那層本已經變得淡薄的死灰，卻瞬間濃郁了數十倍。
李鴻逸嘴唇微微蠕動，用顫抖的聲音道：“不，我們的死劫，就是應在方牧的身上！”
石廣浩聽了，渾身又是微微一顫。
可緊接著，他就質問道：“既然死劫應在方牧身上，那我這一劫為何還沒有過去！”
李鴻逸用他那死灰色的瞳孔盯著石廣浩，慘笑了一聲道：
“因為柳蒼玉攔不住方牧，即便是加上了渾天之陣也不行。
你、我還有柳蒼玉，全都要死！”
“不可能！”
石廣浩積蓄已久的情緒猛然爆發。
他指著李鴻逸的鼻子怒吼道：
“柳蒼玉堂堂地仙，又有渾天之陣相助，怎麼可能擋不住一個靈界孕育出的魔頭！
你告訴我，方牧憑什麼勝過有渾天之陣輔助的地仙！”
若是放在平時，李鴻逸在面對人仙之怒時，多半已然戰戰兢兢。
可此刻，在那清晰的結局面前，這個在仙人面前奴顏婢膝了數萬年的超脫修士，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仙人，在生死面前也是這幅嘴臉……’
李鴻逸越想越是覺得可笑。
然後，他就真的笑出了聲來。
呵，呵呵……哈哈哈！
李鴻逸笑得前仰後合，眼淚和鼻涕齊流。
這一幕，將石廣浩徹底激怒了。
他一腳將李鴻逸踩在了地上，咬牙道：
“回答我的問題！
一個有渾天之陣加持的地仙，怎麼可能輸給一個靈界的魔頭！”
李鴻逸的笑聲終於被踩了回去，可他的臉上，卻仍舊掛著那化不開的笑意。
他抬起手，輕輕撥開了才在自己臉上的鞋底，之後才用一副嘲諷的語氣道：
“渾天之陣……呵……
這個壓了我數十萬年的東西，馬上就要沒了……”
石廣浩瞳孔驟然收縮。
他本能的想要反駁這番話。
可他的話還沒出口，整個人就呆住了。
因為他忽然發現，整個渾天之陣都顫抖了起來。
不，不僅僅是渾天之陣在顫抖，而是整個靈界都在呻吟。
石廣浩緩緩長大了嘴巴，滿臉的驚恐道：
“渾天之陣中，怎麼可能孕育出這種力量。
他又怎麼敢將這種力量用出來。
難道他要毀掉整個靈界……”
……
戰場中央，柳蒼玉同樣一臉的驚恐。
此刻，他的雙眼中倒影著一片虛幻的星空。
這些星辰雖然沒有實體，但所散發出的力量卻與真實的星空一般無二。
從剛剛開始，這些虛幻的星辰便已然開始自行演化。
在頻繁的碰撞中，不停有星辰湮滅，也不停有星辰被體積更大的恆星捕捉。
其中一顆恆星在捕捉了無數星辰之後，竟然開始坍塌。
這顆原本散發著熾熱氣息恆星，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好似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瘋了，你真的瘋了，在這裡用出這種力量，你一定會死的……”
此時，柳蒼玉已經完全放棄了與渾天之陣融合。
因為他明白，無論他做到什麼程度，只要方牧敢砸出這一擊，他都不可能有絲毫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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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的心底已然完全被懊悔吞噬。
如果能有一次重新抉擇的機會的話，他絕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來這裡偷渡。
可他顯然沒有重來的機會。
他甚至連太過激的動作都不敢做，生怕因此而刺激到這個瘋狂的魔君。
此刻，方牧也在看著那個逐漸成型的黑洞。
他原本以為，自己領悟的這個殺招應該也如之前的其他殺招一般，只是將自己的力量增幅個千百倍而已。
這種程度的力量，他只要捨得付出一些代價，還是可以在穩住這片天地的情況下，將之砸出去的。
可他顯然有些判斷錯了。
從這片虛幻星辰浮現開始，天地就開始了哀鳴。
當虛幻的星空中凝聚出黑洞之後，天地的哀鳴更是濃郁了數倍不止。
此時，方牧才終於意識到，這個靈界應該撐不住自己這一擊。
雖然他仍舊覺得，即便打出這一擊，自己也多半死不了。
可他仍舊不想毀掉這片天地。
畢竟這裡除了上限有些低了之外，其他都還不錯。
‘要不要將這個殺招散去……’
從戰鬥開始到現在，方牧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了遲疑。
他身周那片虛幻的星空，也因為方牧心中的搖擺，開始劇烈變幻。
一直在感受著周圍變化的柳蒼玉，敏銳的發現了方牧的動搖。
他趁機喊道：“我真的無心與你為敵。
只要你放過我這一次，我願意將這數十萬年所有的收藏盡數獻上。
另外，我還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修仙秘聞，包括門派典籍全部給你。
如今大世界尚未完全復甦，你便有了如此實力。
以後進階天仙指日可待，根本沒有必要為了殺我，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一聲聲焦急的喊聲剛剛離開柳蒼玉的嘴巴，便盡數被吸入了那虛幻的黑洞中。
可方牧卻還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每一個字。
只不過，他並沒有將這番話放在心上。
因為他的心中，同樣出現了兩種不同的聲音。
‘收手吧，繼續下去真的不值得，這個鳥窩其實還不錯。
如果被你給砸碎了，那就只能去其他世界流浪了。’
‘都到這種地步了，怎麼能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