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從什麼方向來的？”
“從河陽那邊而來。李三哥已經帶著二營過去支援了。”
“現在又不是寒冬臘月，能過黃河的便只有河陽上的一座浮橋，突厥人就不怕咱們把河陽橋給炸了？”
李重潤有些奇怪，按道理突厥人應該不會這麼莽撞才是。
河陽方向？那就是從山西那邊來的？
山西一直都是王家的地盤，突厥人又是如何穿過茫茫的太行山的？
這是王家有人學石敬塘，還是剩下那幾個世家扔出來的煙霧彈？準備坑王家一把？
就在李重潤和狄公面面相覷的時候，黑騎的斥候也報信過來，言說在河陽方向發現了敵情。
“會不會又是和之前的手段一樣，把咱們的注意力調過去，實際上是準備從東邊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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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有個老奸巨猾的狄仁傑，李重潤倒是不用只有自己一個人動腦子了。
見來傳信的正是三營的人，李重潤心裡一緊，心說不會三營也已經被調去了河陽那邊吧？這麼一來，如果真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新揚可就直接暴露在從東邊來的敵人面前了。
“李三哥出發前，已經把三營調回新揚進行防禦了，還留了半個炮營鎮守。”
還好，李三沒有一股腦地把兵力全部調到北邊去，多少讓李重潤放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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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兒這就率黑騎前去河陽，臨淄王還是儘快返回新揚安排對滎陽的防禦比較好。”
聽說狄仁傑也準備去河陽一趟，那地方離此地只有十幾裡路，李重潤便準備跟過去看看。
邙山北麓的山巔之上，一個非常廠衛軍風格的灰色棉布帳篷早就已經支在了那裡。
李重潤帶著狄公策馬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帳篷下的方桌邊兩個小女娃正操作著兩個碩大無朋的望遠鏡往北邊瞭望著。
“胡鬧，你們兩個過來湊什麼熱鬧！”
自然是裹兒還有仙惠姐妹倆，沒在新揚城裡面呆著，反而跑了過來。
這裡應該是之前一營用來觀察前方的偵查哨，只不過李三過來了之後便改成了指揮所，桌子邊上的椅子上堆著李三的半身甲，方鎮圖什麼的也早就準備好了。
不過雖然斥責了裹兒兩句，兩個小丫頭過來倒是讓李重潤不用太過擔心新揚的安危，只要兩個妹妹不在那邊，新揚就算是丟了也不過是損失些錢財而已。
“打起來了沒？對方有多少人？都是什麼人？李三哪兒去了？”
接二連三地丟下一連串問話，李重潤很不客氣地從裹兒手中搶過來了望遠鏡，遞給狄仁傑手裡，自己則從仙惠手中搶下來了另一幅。
“還沒打起來，最新傳回來的訊息說是遭遇了突厥人的斥候。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動手對方就跑回去了。李三哥在下面炮營的陣地上安排火力點，隨時準備炸橋。”
裹兒似乎知道李重潤會問什麼，答桉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河陽橋守將幹什麼吃的？竟然能讓幾個突厥斥候過橋？”
放下望遠鏡的李重潤眉頭皺了皺，本來很是繁忙的河陽橋如今冷冷清清的，一個鬼影子都沒有，橋頭的路砦後面也沒有守軍的蹤跡，只有幾隊穿著灰布軍裝的自己人在熱火朝天的挖戰壕。
“前面剛知道的訊息，今個早晨，河陽橋的守將，馬上風，死了。”
正在教狄公使用望遠鏡的仙惠在旁邊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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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他是個廢物，還真就是個廢物，駙馬帶兵的時候，就連姑姑都不能前去探視的，這位小爺倒是玩得花的麼。”
李重潤實在不知道這種事情應該是慶幸還是憤怒了。
慶幸的是如果武家的這幫人不是這麼酒囊飯袋的話，太子的事情早就已經定了，哪裡還有這麼多波瀾。
憤怒的話，自然是……突然李重潤聯想到一個問題。
“這個關鍵的時候馬上風？會不會是有人下毒？”
不過李重潤轉念一想，感覺這好像都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眼下破桉不重要，關鍵是要摸清楚河對岸到底有多少敵人。李三可派斥候前去了？”
望遠鏡裡面看著遠遠的河對岸只覺著煙塵喧囂，畢竟距離有些遠，實在看不清楚對面有多少人馬。
不過看煙塵的陣仗，似乎不太像是調虎離山之計。
李重潤轉身傳了個命令下去：“讓三營在新揚修整後做好隨時支援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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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北邊如果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怎麼辦？”
“就咱們這點人，真要是突厥人來了，人家才是虎好吧！”
雖說兵者詭道也是老祖宗說的，不過根據李重潤本朝廷裡面幾個將軍的瞭解程度來看，除了前朝李衛公那種開掛式的打仗的法子，絕大多數將軍打仗還都是老老實實走以勢壓人的常規路子，陰謀詭計之類反而因為太過冒險，用得並不多。
“讓三營做好新揚的防禦，為兄我去去就來！”
李重潤的話音未落，踏雪已經奔出去了幾丈遠了。
“妹妹，咱們這邊還有些其他偵查的法子，要不要上天去看一看？”
仙惠穿著她那一身油乎乎的實驗袍，湊到了裹兒身後指了指帳篷外面堆放的那一堆物事。
“之前你跟阿兄玩了一回，差點飄到安西軍去，你還敢坐啊？”
雖然嘴上表示了反對的意思，不過裹兒的表情還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李重潤策馬從橋下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五彩斑斕的熱氣球已經飄到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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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軍的弟兄們自然是見過這般陣仗的，不過黑騎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玩意兒，不少正前往陣前的黑騎紛紛扭頭去看的時候，耽誤了行程，平白挨了隊長幾鞭子。
“對面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弄出來這麼大煙塵，不過肯定是有突厥人，那濃濃的羊羶味就算是透過望遠鏡都能聞得見。”
狄公腿腳不好，方才李重潤上前偵查的時候便沒跟著，只不過是在安排黑騎往兩側的山嶺上駐防的事宜。
“在馬尾上綁上松針，掀起煙塵干擾偵查的法子三國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大觀園唱的戲文裡面都有這橋段，突厥人知道這些小把戲倒沒什麼意外。”
狄仁傑似乎早就料到了敵人會有如此佈置，手上的一面黑色小旗揮了揮，一連串的哨音還沒來得及落下，一隊黑甲騎士就已經策馬揚鞭，義無反顧地往河對岸的煙塵中衝了過去。
李重潤本想勸阻，只不過一句不可的聲音還沒落下，幾個黑騎的身影就已經衝過了河陽橋，眼看著就要接近那一片連天的煙塵了。
望遠鏡裡面看得分明，幾支弓箭從煙塵中激射而來，等幾個黑騎士發現的時候，已經有兩個騎士身中數箭了。
剩下的幾個騎士身手還算可以，用了些襠裡藏身之類的技巧把弩箭躲了過去，搶過中箭的兩個弟兄調轉馬頭就準備回撤。
誰知那突厥人的弓弩就像是無窮無盡一般，只不過轉個身的功夫，斥候小隊便只剩下了一個隊長，正在朝著橋頭狂奔而來。
一聲震天的彈黃聲響了起來，這聲音如此熟悉，讓李重潤依稀想起來當年自己被武陵人綁架的那一次。
“*，突厥人連八牛弩都搞到手了！”
一根粗若兒臂的鐵棍從煙塵中狠狠地抽了出來，悄無聲息地戳在了正在奮力催馬的黑騎隊長的坐騎身上，健碩的馬匹瞬間就膨化成了一團血霧，而在其上的黑騎隊長連一絲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如同一塊破布一般被從馬背上掀了起來，徑直掉進了黃河裡面，連個水花都沒濺起來就消失在了渾濁的水面之下。
“炸橋吧！狄公。”
自己這邊戰壕才剛開始挖，一應防禦設施都還只是個雛形，就算是自己佔據著技術優勢，想跟敵人硬抗，也是需要大量時間建設大量工事才行。
出於穩妥考慮，李重潤果斷建議用炸橋的法子拖延時間。就算突厥人想修橋或者用渡船過河，多少也要耗費他們不少時間。
“不能炸橋！”
可是裹兒剛從熱氣球上下來，就聽見李重潤正準備安排炸橋，連聲阻止起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