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有時候人生就像是下棋。
庸人走一步看一步，智者走一步，心思可能已經在三五步之後了。
說句老實話，王斯聰這件事，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晚上的時間。
甚至連真假都還沒確定。
偏偏，也是在這一個晚上，有人為了這件事熬盡了腦汁，只為了把朋友從這個漩渦之中摘出來。
楊蜜也好，許鑫也罷，都做足了預判。
預判有可能出現的各種狀況，然後根據這些情況，找到了一條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的退路。
他們針對的物件，不是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不僅僅光看，還喜歡落井下石冷嘲熱諷的人。
那種人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
兩口子考慮的就是讓那些剛知道這訊息，或者能保持一個中立客觀心態的人……讓他們明白，這件事雖然出在王斯聰身上，但他同樣是受害者。
這樣就夠了。
多年深耕的媒體關係在這一刻開始發力。
託關系、許諾言。
娛樂圈嘛，不怕你欠人情。
就怕你連欠人情的價值都沒有。
所以，楊蜜開口之後，這些熟悉的媒體都給了面子。
喊人起來熬夜趕工稿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家心裡也在滴咕。
拋開這幾個人的朋友關係到底有多好不提。
這件事只要能處理完美了……幫這位萬達的大公子保住了面子。
那以後這兩口子在電影院線方面不就“真·橫著走”？
嘖……
不知多少人看著網路上這核心宗旨出奇一致的趕稿，心裡暗自滴咕著。
而兩口子那邊也沒去管大家心裡怎麼想。
或者說愛怎麼想，那就怎麼想吧。
重要的是事情辦成了就行了。
這件事也是倆人最後一件能出力的事情。
剩下的該怎麼處理，事情已經不在掌控範圍了。
而倆人甚至都沒跟王斯聰發個簡訊或者是打個電話說明一下……
沒必要。
給他一些時間吧。
這時候……他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
於是，接下來的兩口子開始進入婚紗照拍攝的工作中。
雖然時間很趕，但心裡裝著事情的許鑫暫時也能壓抑住那種社恐的感覺了。
蒙特利爾的老港口。
那座拱橋在日落時，夕陽剛好能穿過拱橋下方的拱形輪廓，把日光打在橋上的情侶身上。
攝影師站在租借來的船上，鏡頭迎著光。
夫妻倆在鏡頭之中化作了那夕陽似火之下的昏黃剪影。
有的，只是女人衣裙飄飛的美麗傾城。
二人擁吻，抵頭。
讓攝影師肆無忌憚的捕捉他們那充滿愛意的剪影。
而倆人則在拱橋上親暱的訴說著無盡的情話。
“哥哥。”
“嗯？”
“我會一直一直愛你，直到我閉上眼睛。”
“……那不行，我得先走。”
“呸！美得你！你先走，留我一人孤苦伶仃的守寡？你想好事去吧！”
“到時候你可以去和老頭跳廣場舞。”
“我謝謝你，還是我先走吧。到時候你多找幾個老太太……”
“嘿嘿……”
“嘻嘻嘻~”
不需要擺拍。
此時此刻最自然的真情流露下，每一張，都是代表永恆愛意的傳世名篇。
夕陽一點點落下。
天地之光一點點的變暗。
火紅一片。
……
地球是圓的。
有日落的地方，就會有日出。
天朝如今的節氣已是秋天，日出並沒有夏日時那麼長了。
可在天矇矇亮的時候，王斯聰還是睜開了眼。
起初是被尿憋醒的。
畢竟昨晚王小笨是哭著在他懷裡睡著的。
他是個睡前必須去趟廁所的體質，但昨晚女友抱他抱的太緊，一時間沒脫身。
而等從衛生間裡走出來，他看著昨晚忘記遮窗簾的窗戶外面，黎明破曉，魚肚泛白的天色，忽然就不想睡了。
其實他這一晚睡的也不踏實。
恍忽間就像是回到了還在上小學時，小學生面對期末考試的那種心態。
那股忐忑的心，以及希望第二天永遠不會到來的一種“懼怕”始終盤旋在心裡揮之不去。
雖然這股忐忑他對外一定不會承認。
哪怕對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不會認慫的承認自己怕了。
可實際情況就是……在被大蜜勸說完，頭腦冷靜下來後，他確實為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了。
後悔發那篇微博。
也希望不要有人截圖，然後在掀起另一輪的討論。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
他不願意再看到王小笨的眼淚了。
可這一夜過去，在大腦確定是“嶄新的一天”之後，他心裡的那股好奇心同樣無法抑制。
他想看看網路上是不是已經風平浪靜了。
就像是風暴平息後的土撥鼠，迫不及待的想從窩裡探出頭來，觀察一下外面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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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想了想，默默的轉身，動作輕柔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別墅二樓的走廊裡，燈光一夜未關。
光線打到眼睛上面還有些刺眼。
他半眯著眼睛，砸吧著因為昨晚沒刷牙而不適的嘴，直接走到了自己放著電腦那屋。
電腦也沒關機。
只是黑屏了。
坐在電腦前，他按了下空格，等待螢幕亮起的功夫，他擰開了保溫杯。
杯子裡的水還殘留著餘溫。
喝了一口漱漱口後，他眼睛帶著些許不適的看著自己的微博，心跳開始加速。
然後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自己該幹嘛？
微博已經刪了。
去天涯上看？
天涯……要不還是不登入了吧。
就讓這件事徹底被遺忘。
我……先看看微博。
“冬鼕鼕……”
確定了自己第一件事要幹什麼後，他的心臟忽然開始加速跳動。
那股忐忑的情緒重新自心底湧出。
然後……
他重新整理了微博介面。
他的上一條微博，也就是半個月前發的一張夜景照片，原本只有三百多評論……可這一晚上忽然變成了五千多的評論。
“……”
瞬間，當他看到這個數字時，心口就像是忽然被撞了一下……
勐然一抽！
盯著這串數字，他左手下意識的去摸煙盒。
煙盒入手，他這才有些恍忽的把右手鬆開了滑鼠，從裡面抽出了一支煙。
“嘶……呼。”
香菸的味道，讓他那如同驚魂未定一般的情緒略微穩定了些。
猶豫了幾秒，他點開了評論。
入眼第一條，同時也是點贊、回復人數最多的一條：
“從搜狐來的，本來不關注你，但看到你的遭遇後，只能說：我敬你是條漢子。可惜，遇到了一個垃圾女。”
這條評論的留言是三百多。
第二條就是：
“難得遇到個沒啥惡習的富二代，這件事對你沒啥惡感，反倒覺得你活的挺真實的。加油吧，別管別人怎麼說，我支援你。”
第三條：
“這種女的還留著幹啥？趕緊分了吧。”
“富二代這麼看比普通人還不如呢。他們想找真愛，想找一個不衝著他們錢去的女孩太不容易了。【可憐】”
“哥們堅強點，這件事你做的沒毛病。別理會那些噴子。”
一條接一條，王斯聰大概掃了一眼後，情緒雖然穩定了一些，但疑惑卻開始出來了。
這……
發生什麼了嗎？
這件事的主要矛盾點不應該是我開的那個地圖炮麼？
怎麼這麼多人過來安慰我？
而王小笨……為什麼又成他們口中的垃圾了？
清晨的倦怠與香菸讓他這會兒的情緒遠沒有昨天那麼亢奮，在加上這種看著還真挺暖心的留言……此時此刻直接激發了他的疑惑的心情。
這會兒連剛才的“誓言”都不顧了，他直接開啟了天涯論壇。
都沒去灌水板塊，直接在熱帖排行榜裡，鎖定了一個主題帖：
《王穎相關---我這個冤大頭不差錢，我來說說吧》
瀏覽量……個十百千……九十四萬？
回帖：6432
？？？？
瞬間，王斯聰懵了。
他直接點了進去。
然後……
當看到自己女友與一個貼著卡通馬賽克圖擋住了臉的人擁吻的照片時……
王斯聰的手一抖……菸灰徑直的落在了那塊CHERRY3494的紅軸機械鍵盤上面。
接著，整個房間裡就只剩下了呼吸聲與滑鼠點選的聲音。
一根香菸燃盡，立刻又有火機“啪嗒”的點燃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9月28號清晨的陽光穿破了雲層打在了他側後方的窗戶上。
而他面前的瀏覽器上面，除了微博、天涯、還多了搜狐、新浪、網易等等網站的標籤欄。
標籤欄密密麻麻至少有三四十個。
王斯聰呢。
目光呆滯。
眼窩深陷。
電腦屏幕的光亮照的他那一晚上沒洗的臉上，T字區域的油漬顯得五彩斑斕。
乍一看，就像是在網咖熬了幾個通宵一樣。
他就這麼呆呆的坐著……
而瀏覽器最後停留的網頁，則是昨晚上被急速公關的那片自稱王穎大學前男友的論壇截圖上面。
直到郭萍與樓下的保姆同時甦醒。
按照習慣，郭萍上來打算看看王斯聰起床了沒，然後問問今天有什麼安排的。
見臥室緊閉，她習以為常。
通常情況下，聰哥最正常的作息規律，那也是早上九點多才醒。
她可以趁這個功夫幫阿姨打掃一下聰哥的電腦房。
自從上次阿姨打掃衛生不小心弄斷了一根網線後，這活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而郭萍在上樓後聞到了走廊裡的煙味，心說聰哥昨天到底抽了多少煙……這味道倒現在還沒散呢。
剛打算趕緊把窗戶都開啟散散味道的時候……她看著呆呆坐在電腦前的王斯聰瞬間一懵。
“……聰哥？”
“……”
聽到這聲音，王斯聰終於回過了神。
覺得自己的脖子都發木了的他，呆滯無神的雙眼看到是郭萍後……
臉上這才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充滿了自嘲：
“早……蘋果。”
“您……沒事吧？”
郭萍眼瞅著他狀態就不對。
趕緊走了進來。
可就這幾步路的功夫，王斯聰卻直接關閉了網頁。
然後看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
7點42。
快到王小笨醒來的時間了。
當意識到這件事的一瞬間，他本能的離開了座椅站了起來。
可剛要邁步……
忽然腳步一頓。
“蘋果。”
“……啊？”
“我回半島酒店了。你……不用跟著，就留在這吧。然後等一會兒……她醒了……你去打掃打掃我的房間。把東西該收的都收一收……”
說到這，他頓了頓，說道：
“比如手錶什麼的，都放保險櫃裡。”
“好。”
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郭萍下意識的點頭答應，然後追問了一句：
“那我什麼時候去找您？”
“……暫時不用找我。你就在這裡……等我訊息就行。把我房間收拾乾淨。”
“好的。”
“嗯，我手機直接關機了，有人找我你就說不知道我在哪……除了他們幾個外，其他人找我一律說不知道。”
“好。”
把王斯聰的所有吩咐都記在了心裡，郭萍點點頭。
然後……王斯聰就走了。
穿著一雙運動拖鞋，一套黑色運動服，直接出了門。
而在二樓電腦房裡目送聰哥離開後，郭萍的眉頭皺了起來。
目光落在了電腦上面。
她剛才清晰的看到聰哥關了網頁。
而聯想到他之前那滿面油光卻目光呆滯的模樣，要麼玩電腦熬了一個通宵，要麼是昨晚沒怎麼睡好……
在加上飄在走廊裡的煙味……
她估摸著至少聰哥得在電腦前坐了一個多鐘頭。
一個多鐘頭……為什麼會讓聰哥給出這麼奇怪的吩咐？
手機關機不希望任何人找自己，還特別交代自己把貴重東西都收攏到保險櫃裡……
這是在防誰？
保姆阿姨？
不至於。
自己？……更不至於了。
聰哥保險櫃的密碼只有自己知道……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連王叔那邊都不知道。
一方面體現了聰哥對自己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聰哥各種賬號密碼什麼的太多，他自己也記不住。
可不管怎麼說，她確確實實是知道保險櫃密碼的。
所以肯定也不是防自己。
那……
聰哥難道……
“！”
當意識到他可能在防王穎的剎那，郭萍就把這兩天天涯論壇那個關於人肉王穎的節奏給聯絡上了。
“……”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臺還沒關的電腦上。
有心去看看瀏覽記錄。
但最後還是放棄了。
這不是身為一名助理該去做的事情。
越線了。
所以，她的反應更直接，推開了電腦房的窗戶放味道後，直接快速下了樓，從自己的臥室裡拿出了膝上型電腦，一路上了二樓，坐在了王斯聰的電腦面前。
爬樓的功夫，電腦開機。
47秒。
打敗了全國百分之81的使用者。
她直接開啟了網頁。
網頁的入口網站就是網易娛樂板塊。
作為助理，她每天都要瞭解一下娛樂圈的動向。
這是在婷婷姐培訓時就強制要求所有人必須做到的事情。
而網易娛樂雖然是出了名的有失偏頗，但確確實實，這個網站的訊息也是來的最快最及時的。
剛開啟網頁，她就看到了一條新聞：
《細數國內知名富二代王斯聰現任女友王穎那劣跡斑斑的過去》
“……”
郭萍目光一凝。
……
8點半多一點。
郭萍聽到了主臥房門的開啟的動靜。
“大聰聰？”
顯然，王穎在睡醒之後沒找到王斯聰，出來尋來了。
郭萍直接全關了網頁，合上了電腦起身走了出去。
而王穎聽到了動靜，也以為王斯聰在這邊，倆人剛好對上：
“大……啊，蘋果。”
“早安，穎姐”
郭萍神色如常：
“聰哥一大早出去了，不過他沒說去哪。”
“……啊？”
王穎一愣。
而郭萍則說道：
“穎姐，樓下阿姨已經做好飯了，您先去吃吧。我要開始收拾下房間。”
“呃……好。他沒說去哪？”
“沒。”
郭萍搖搖頭，接著手一指主臥：
“那我進去了。”
“……好的。”
“平日裡”“乖巧善良”的王小笨依舊維持著自己的習慣：
“辛苦啦，蘋果。”
“沒事的。”
“嗯，衣服放那不用洗，我來洗就可以了。”
“好的。”
郭萍點點頭，直接走進了主臥。
環視四周。
她直接走進了衛生間。
在梳洗臺下面的抽屜裡抽出了一雙橡膠一次性手套，帶在了手上。
以前她無所謂。
但現在要收拾她的衣服……
她嫌髒。
而根據和王斯聰共同生活了小兩年的默契，郭萍對於聰哥平時放東西的習慣瞭若指掌。
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躺椅的桌子上已經出現了一塊理查德米勒，一塊藍氣球。一條高橋吾郎的銀飾，以及幾張各個餐飲或者會所的卡片之類的。
全都收拾的乾乾淨淨。
端著這些貴重物品的托盤，她直接走到了衣帽間，在裡面找到了保險箱。
保險箱不需要指紋，她輸入了密碼之後應聲開啟。
郭萍無視了裡面的東西，直接把托盤全都放到了剛要關門，王穎的動靜響起：
“蘋果……你在幹嘛？”
郭萍一扭頭，看了她一眼後，若無其事的合上了門保險箱的門。
聽到了“滋滋”的鎖閉之聲後，又重新拉了一下保險箱，確定已經鎖死後，直接搖了搖頭。
“沒事。”
可王穎卻不知為何，來了一句：
“……你在偷東西？”
“……”
郭萍沒吭聲。
王穎身高是171，她的身高其實也不差。
170。
只不過平常她的職業素養，讓她看起來沒那麼強勢。
可此時此刻聽到了這句話後，她的眼眸卻變成了狐狸一樣的狹長模樣。
平視。
第一次平視了王穎一眼，然後一聲不吭的走開了。
而出了主臥，她就往主臥靠近陽臺的躺椅上一座，低頭開始給王斯聰發資訊。
“喂，我跟你說話呢！”
王穎被對方忽如其來的態度轉變弄的有些懵。
但發矇之後，就是一股不爽。
尤其是看到她竟然坐在了自己最喜歡的位置上。
“你偷東西……我要報警的！”
“聰哥，在房間裡一共找出來了兩塊手錶……”
她開始列出來自己找到的東西清單。
壓根就沒搭理王穎。
作為助理，在瞭解了事情的經過之後，她就已經明白了聰哥讓自己收拾屋子的態度。
而對於這種女人……她自然不會給好臉色。
“蘋果！你什麼態度啊！？你進我房間，還開啟了保險櫃！你要幹嘛！？你在不說我真的報警了！”
“你隨便。”
傳送完訊息，與之前判若兩人的郭萍平澹說道。
“……？”
王穎一愣。
跟沒聽清一樣：
“你……說什麼？”
“我說，你隨便。”
郭萍重複了一下自己的話語：
“不過，在這之前，王穎小姐，我覺得你應該先去上網看一看。看看網上都發生了什麼。”
“叮。”
話音落，在王穎那皺起的眉頭中，郭萍看了一眼手機。
王斯聰的回覆：
“好。我知道了。”
見狀，郭萍立刻回覆道：
“那王穎姐這邊……”
“先送她回她租的房子吧。我關機了，真有事QQ給我留言。”
“好的。”
放下手機，她抬起了頭，看著王穎：
“聰哥說送你回你租的房子那，我幫你收拾下東西，咱們走吧。”
“！”
王穎身子一顫，臉色忽然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