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
“好的，許哥。”
張嬌站在許鑫家門口點點頭，等他推門後，才返身回到了車上。
她的戲雖然只有短短兩場，但終於“回憶”起自己還有個助理身份的張天愛同學還是盡職盡責的跟著劇組，一直等到許鑫拍完了戲，把他送回家後才打算離開。
而許鑫也沒讓她大冬天的還在路邊打車，直接把車開走就是了。
就像是平常他身邊的人都在默默付出把他照顧的很好那樣，他也在一些細節上面始終給人的回饋都是體貼入微的。
推開門。
院子裡依舊亮著一盞燈。
沒來由的，他腦子裡一陣恍忽，忽然就想到了《一代宗師》的劇本裡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小段落。
那就是葉問的妻子也總是會在家門口留著一盞燈。
那話怎麼說的來著？
有燈，就有人？
嘖……
也不知道這話是誰寫的。
老徐還是王佳衛。
初讀不覺得有什麼，可此時此刻在忙碌一天之後，看到了院子裡溫暖的燈光，卻覺得尤為應情應景。
真有味道啊……
正想著，他從兜裡掏出了煙。
打算抽完在進去。
可誰知剛點上，就覺得已經拉起窗簾的客廳燈光下人影挪動。
很快，房門被開啟。
一條什麼都沒穿的美腿先探了出來。
然後……
美腿頓了頓，又忽然縮了回去。
隔著厚厚的簾子，楊蜜的頭就跟打地鼠遊戲裡的地鼠一樣，忽然拱了出來，一邊笑，一邊倒吸一口涼氣。
“你回來啦。”
實話實說……
這面部表情的控制，在許鑫心裡是真的一隻腳邁進了陸地神仙的境界。
就這一個表情，他看出來了喜悅，不耐，生理上的不適，以及那跟打尿顫一樣的“一哆嗦”。
這些情緒讓暫時還沒收攏起工作心情的他有些不解。
下意識的問道：
“你為什麼會不耐煩，還打哆嗦？”
“……”
長在棉布門簾上的這顆腦袋一愣。
接著就翻了個白眼，用一種無語的表情說道：
“你有病吧？”
“……不是，這表情挺有意思的。層次還挺豐富……說說你的心裡活動？”
夾著煙，站在院子裡，許鑫語氣裡滿是好奇。
“心理活動很簡單啊，不耐煩是我以為你9點左右就能結束，這都快十二點了。打了個哆嗦是因為……哥哥，我冷啊！你知道我穿的什麼嗎？”
“……什麼？”
“淘寶三十九塊九包郵的睡裙。剛才腿彈出去好懸沒把我凍屁了！”
“……？”
這話一開口，許鑫又是一愣：
“買那麼便宜的幹嘛？”
不過這話一說出口，他就立刻反應過來了所謂的“睡裙”是什麼東西了。
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哦？”
“哦個屁啊你！趕緊抽，凍死了。我臉上面膜剛揭沒多久。”
“家裡沒人了？”
“嗯，咱爸咱媽去串門去啦，打電話回來說喝多了，我讓婷婷去接的，直接給送我家去了。今晚就咱倆……現在知道我為啥不耐煩了吧？今晚，我，密斯楊·D·蜜非，要當一個放蕩不羈的自由之人！”
看著她那滿臉得意的表情，許鑫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這個自由帶雙引號麼？”
“emmmm……”
聽到這話，楊蜜想了想，用一句今年被沉小陽喊火了的網路流行語給出了答覆：
“這個~可以有~”
“嘿嘿。”
煙一掐，腳一捻：
“娃呢？”
“搖籃被我推我爸媽那屋了。”
“嘖，奪筍啊！”
“費什麼話，趕緊，今天日記本的內容我都想好了。”
“日記？”
“對，《從洗澡開始》！”
“……”
……
“我說真的，你從一點小細節就能看出來，咱們國貨的製造業正在擺脫山寨的名聲，開始向著追求質量與檔次邁進了。”
“……你從哪看出來的哎喲我的老腰……”
腿肚子有些哆嗦的楊蜜一邊舉著水杯，一邊不自覺的扭了扭腰，一臉不適：
“不行，這幾天得往師父那邊竄一竄，之前說給我找的那什麼藥浴的方子我得趕緊要過來。生了孩子之後明顯感覺腰有點木了呢，你說是不是打無痛打的？”
“可能有點關係，不是好多人都說打了那個會腰疼麼？你是感覺木？”
“有點木，主要是體力現在還是有點差。而且我最近一直沒來例假，說明氣血還是有點虧……”
“正常，人家孫教授不也說了麼，雙胞胎、順產，消耗的東西很多，得一點點的補和調理。例假的事情別急，順其自然就好了。”
“嗯……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什麼國產……什麼山寨？”
“呃……”
許鑫愣了愣神，這才想起來自己一開始的話題要說什麼。
一指地上那揉成一團……你說睡衣它是啥也沒遮到，你說是繩子吧……它也捆不住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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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不爛……”
“廢話！”
楊蜜翻了個白眼：
“我特意買結實的，明天洗一洗退回去剛好能弄個七天無理由……”
“……”
許鑫的臉一下就有些綠：
“寶啊，咱素質不帶這麼差的行不行？我丟不起那人啊。”
“嘻嘻嘻~”
玩笑話顯然成功的她呲牙一笑，仰頭灌了一缸子水後，說道：
“我去把孩子推過來？”
“嗯。”
很快，外面響起了開門聲，以及楊蜜的那句：
“趕緊去吧，尿完回來記得把門關上啊。”
兩個在搖籃裡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的小家夥被推到了房間裡，楊蜜看了一眼拿著手機正擺弄著似乎在打字的老公，問道：
“幹嘛呢？”
“在搜《阿凡達》的北美票房資訊。”
“……詹姆斯卡梅隆的那個？”
“對。”
許鑫點點頭，看著手機裡那一千八百萬的首映票房砸吧了一下嘴：
“一千八百萬的首映，而且口碑一片好評，這電影幾乎可以說是要大賣了。”
“不亞於泰坦尼克號的那種？”
“……”
對於這個觀點，許鑫猶豫了一下，說道：
“你要是計算通貨膨脹比例的話，我覺得它打不過《泰坦尼克號》。因為他是3DIMAX技術……”
“3D……就那個什麼……咱倆去歡樂谷玩的時候，看的那個特別真實的那種？”
“對。”
許鑫點點頭。
作為導演，他自然始終留意著國際上一些新興的電影技術更新換代。
見楊蜜似乎不解，他便解釋道：
“咱們國內目前支援3DIMAX的院線很少的。這技術出來的很早，但沒啥人用。包括老王家裡的加在一起，我估摸最多能有一百塊螢幕就不錯了……我得給老王打個電話。”
“……”
楊蜜沒來由的有些無語。
但也不阻止，而是指了指外面。
意思是你出去打。
許鑫點點頭。
因為家裡沒外人，他也沒多琢磨的就走出了屋。
結果腿剛邁出去……
“嘶！
！”
他忽然也打了個哆嗦。
怎麼這麼冷？
看著整呼呼往裡面竄冷氣的房門，許鑫無語的瞪了一眼剛才還哥哥長哥哥短，現在卻壞到腳後跟流膿的壞女人……
最後裹著她新買的羊絨大衣走出去的。
等著大衣起球吧！
“都都……喂？……呼……你說……呼……”
聽著那邊動靜不太對，許鑫愣了愣……
問道：
“你在幹嘛？”
“嗯！”
“牛比。明天說。”
“好。”
無語的結束通話電話，他想了想，還是給對方發了條資訊：
“你留意一下《阿凡達》這部電影，感覺會爆。它是3D技術，對於放映熒幕要求比較高，儘早調整，搶得先機。”
發完就站在門口把兩個在夜裡撒歡的狗給喊回來了。
哆哆嗦嗦的進了屋，楊蜜問道：
“咋掛的那麼快？”
“……沒事，他睡覺了。”
看了看搖籃裡兩個熟睡的小家夥，他說道：
“休息吧？”
“嗯，我也困了……”
很快，兩口子拱到了被窩裡……
“那個叫王駿凱的孩子怎麼樣？”
“表現的還不錯。進入狀態還挺快的……”
“劉一菲呢？”
“也挺好。”
“明天繼續拍攝？”
“美女。”
“啊？”
“閉嘴。”
“哦。晚安啦~”
她熟練的往後面拱了拱，房間陷入了一片安靜。
舒適且安心的安靜。
……
“知道了，剛和他們把資訊發過去，IMAX比較貴，據說體驗確實不錯。但值不值得大規模拓展還得開會研究。”
這是王斯聰凌晨3點多給許鑫回的資訊。
而許鑫發昨晚那條資訊的時候，是不到2點。
他對於大老王的能力雖然並非嗤之以鼻……但這個時間跨度他還是持有保留態度的。
我的朋友或許比我有錢。
但一定沒我長。
這點他是絕對自信的。
所以，不存在什麼對方剛完事就給自己發資訊的事情。
一定是他在幾分鐘之後，點了一顆煙，洗了個澡，然後又覺得餓了，出去吃了個宵夜回來後才給自己回的訊息。
呵。
都是本地狐狸。
跟我談什麼聊齋？
許鑫冷笑一聲，關上了手機。
“我出門了。”
“嗯，你去吧。今晚要是回來吃的話，提前和我說。”
“嗯。”
許鑫應了一聲，準備出門。
“誒誒，等會。”
“……怎麼了？”
看著手裡提著個保溫壺過來的妻子，他納悶的問道：
“這裡面是什麼？”
“給你煮的小吊梨湯。昨天我爸買了點香水梨回來，我吃著可不錯，這大冬天的你別在著涼了。那孩子這麼折騰也容易上火，一菲那邊也得注意點。我就給你多煮了一些，記得分給大家喝。”
“嗯，好。”
提著也不知道妻子什麼時候熬的，總之滿滿一個大保溫壺的梨湯，許鑫都起了嘴：
“親親。”
“MUA~”
“真甜~……我走啦。”
“嗯。”
帶著一整壺妻子的愛，他走出了家門，坐上了車。
今天的第一場戲是在學校開家長會的戲份，包括那些來試鏡的孩子在內，所有人都集中在一個班級裡面的戲份。
許鑫到的時候，劉一菲和群演們都已經化妝完畢了。
在加上學校裡也沒什麼人打擾，所以許鑫過來大概看了一眼後，便把那壺梨湯遞給了吳琪琪。
跟她交代了一下後，就開始做更細緻的檢查工作。
陸陽的專業水平沒什麼說的，工作做的雖然有些東西還略顯生疏，但那是倆人配合默契的問題。
不算專業內。
總的來講，許鑫和他合作的還挺舒服的。
而等一切就緒，他坐在略顯空檔的走廊內點點頭：
“開始吧。”
《交易》，拍攝繼續。
……
整個《交易》的短片成品，在許鑫的預計裡，應該不會超過25分鐘。
並且整個過程而言還是挺簡單的。
在不採用過渡複雜的拍攝手法，以及大規模群像戲的基礎前提下，方修的攝影機裡紀錄的內容，就和當初的《不醉》其實差不了多少。
許鑫提前安排完工作，光該怎麼打，鏡頭該怎麼走。
然後進行試拍、實拍。
基本上每一段鏡頭都不會超過三次或者四次。
這本子在他心裡揣摩了幾個月了。
要是還和沒頭蒼蠅那樣去搭建，反倒是顯得導演沒本事。
而劉一菲那邊情況也差不多。
她不是沒演技，她只是自己很容易、同時觀眾更容易陷入到那種“仙”的怪圈之中出不來而已。
而這次大刀闊斧的煙燻妝、豹紋、黑絲這一套形象首先足夠顛覆……雖然可以預估到時候這片子發到了網上爭議……尤其是劉一菲的粉絲們那邊，爭議應該不會小。
畢竟在他們心裡，天仙就是天仙，容不得一點玷汙。
但在許鑫這裡，看到了劉一菲對於這個故事的完成度後，是很滿意的。
在加上這片子對孩子的表情要求又很低。
只需要讓孩子表達出那種內向、不善言語，略帶點自卑的氣質就可以了。
王駿凱屬於本色出演。
最後，一切的一切在他這個出了名的“快”的導演麾下，劇組全速運轉，在週日的下午，便全部拍攝完成。
雖然是短片，但許鑫還是讓陸陽安排了一場殺青宴。
晚上和大家夥吃吃喝喝了一頓後，也答應了時代峻峰的人以後有什麼符合形象的孩子，多多聯絡他們。
反正都是空頭支票，以後怎麼弄，還是看緣分。
最後，殺青宴結束。
王駿凱的經紀人要帶他去趕回重慶的飛機時，許鑫笑著摸了摸小孩子的頭：
“加油，小家夥，期待以後你的表現。”
聽到這話，經過了幾天的相處，已經不是那麼生分的小家夥用力點點頭，接著用一種……帶著很濃很濃期待的語氣與閃閃發亮的眼眸，對許鑫問道：
“許叔叔，我一定會好好練習的！爭取出道後成為大明星，繼續上您的電影！”
“……”
要是說其他的……倒還沒什麼。
可見他這會兒把兩樣東西本末倒置後，原本只是祝福一番的許鑫反倒是蹲下了身來。
認認真真的看著他：
“是先成為一名好演員，才能成為大明星。”
“呃……”
王駿凱明顯有些沒反應過來。
但許鑫卻不再多說，只是笑著捏了下他的臉蛋：
“記住這個順序，小夥子，加油！”
留下了最真誠的祝福，他擺了擺手：
“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