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西林海公園，神凪凜記得上次到這裡，好像是夏季，六七月份的時間。
那時候公園的樹木翠綠，看起來生機勃勃。
現在的話，大部分樹木都凋零，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草坪也泛著枯黃。
季節沒有邁入凜冬，氣候已經是向那裡逼近，陽光照得人想要打盹。
神凪凜帥氣地跨過警戒線，幾步走近埋屍的坑，冰涼的空氣有幾分異樣味道，夏季的話，大概早已經能聞到那股血腥的臭味。
她看一眼坑內，多少明白，為什麼警署直接劃分到超凡犯罪。
坑內的屍體被人抽取骨架，血肉變得軟綿綿，內臟往外翻出，一些腸子被扯斷，怎麼看都不是正常人幹得事情。
這時，被她忽視的人開口了，“這是我的訂單，你不需要管，接別的訂單去。”
神凪凜視線從坑內移向旁邊，在一棵光禿禿的樹下，坐著估計和她年齡相差不大的少年，留有銀色寸頭，臉龐略顯稚嫩，卻流露出大人般的老成持重，懷中抱著一把刀。
“你是誰？”她問了一句。
少年站起來，筆直如劍，沉聲道：“北辰心刀流，柳生十兵衛。”
“哦，”神凪凜點了一下頭，表情冷漠道：“你沒能解決掉訂單，所以系統才會派給我。
你安心歇著，我會解決這一單。”
柳生十兵衛搖頭道：“我是沒有開始解決，修煉斬術的人，對於追蹤不如念派那麼擅長。
我聯絡的那位念派昨天沒有時間，才會讓訂單耽擱到現在沒有解決。
等她有時間過來，我就能解決這單。”
比起調查死者身份，排查死者周圍的人，有經驗的超凡者都會選擇搖人，幫忙追蹤兇手下落。
只有神凪凜是不懂那些，第一次才會試圖用正常手段去追蹤。
事實證明，陰陽術真得很好用。
神凪凜原先的心理負擔稍稍減弱，敢情不是她一個人那麼做，而是練斬術的人都需要別人幫忙尋找目標。
她開口道：“真遺憾，我的人估計會來得比你的人早，回去休息吧。”
柳生十兵衛眉頭微微一皺，他是執拗的性格，讓別人完成自己的訂單，那昨天到現在的等待豈不是沒有任何意義，“看來說服你不能用嘴。
神凪小姐，讓我們用刀說話吧。”
神凪凜表情流露出一絲意外，問道：“你認識我？”
“八月十五的神道大會結束，我聽花間師範提過你的名字，說你修煉的是劍聖神谷心明所創的永珍神風流，她讓我遇到你務必小心。”
柳生十兵衛的回答，讓神凪凜心裡暗爽，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小有名氣。
她面色依舊繃緊，不想流露出一絲高興的表情，很是高冷道：“哦。”
柳生十兵衛沒在意她的態度，手握住刀柄，沉聲道：“上次神道大會沒能交手的遺憾，就在這裡補上。
來吧，讓我見識一下永珍神風流的威力。”
“沒問題，我對北辰心刀流同樣有興趣。”
神凪凜左手握住御守，將結界張開。
萬物在兩人眼前褪去原有顏色，淪為黑白二色。
柳生十兵衛的表情頗為意外，這是結界？
然而，沒等他細想，一股危險的感覺驟然從心頭升起，讓他放棄想那些小事，專注於眼前的敵人。
神凪凜拔刀了。
她沒興趣提醒對方不要走神，都說打鬥開始，還要走神那是對方大意，她不趁機進攻，那就會顯得她同樣大意。
神凪凜絕不會大意，一出手就是龍吼。
嗚嗚，無形的風旋轉向前，柳生十兵衛身形後撤，右手拔刀出鞘，光芒很亮。
不知是反射太陽的光芒，還是刀本身就會發光，拔刀的瞬間，產生的刀光有些刺眼。
龍吼被擊碎了，化作沒什麼殺傷力的風捲向周圍。
神凪凜甚至不知龍吼如何被擊碎，她低頭看一眼，腰間有一道傷口，不深，卻劃破雪白上衣。
她的表情滿是凝重，原以為永珍神風流足夠隱蔽，沒想到，北辰心刀流直接是無影無蹤。
剛才是怎麼砍傷她？
神凪凜想不通。
柳生十兵衛開口道：“花間師範常說，有形之刃終究會被抵擋，無形之刃沒有人能擋住。
所以，我們北辰心刀流是最強的斬術流派。”
說罷，柳生十兵衛繼續揮刀。
神凪凜努力想要捕捉對方的攻擊，凝視著刀光，卻還是看不見具體的刀鋒軌跡，只覺得有一種危險的感覺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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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主動向左後撤，手臂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琥珀色眼眸有幾分明悟，道：“難不成，你是利用刀光攻擊？”
“不，不對，”她又立刻反駁，假如是那樣的話，絕不是斬術，可以說是念派的招式。
柳生十兵衛面上閃過一抹驚訝，沉聲道：“你真是敏銳，北辰心刀流沒有具體的招式，講究的是心，以心為刀。
你捕捉到我的刀，等於是主動將身體往我的刀上面靠。”
“原來如此，居然這麼告訴我，你是不是太大意了？”神凪凜問一句。
柳生十兵衛搖頭道：“說了也沒有關係，你越是想要忽視我的攻擊，越會在意，這是人的天性，你無法避免。”
“確實，你的敗因和自傲無關，單純是你我之間的實力差距。”
神凪凜手一揮刀，使出袈裟，無形之風纏繞在體表，沒有發出非常響的聲音，細細如微風拂過耳邊。
一步之外都聽不見風聲。
柳生十兵衛眉頭一皺，心裡沒有升起危險的感覺，也沒有被攻擊的跡象，那個動作單純就是揮刀洩憤？
神凪凜沒有解釋什麼，她的袈裟是有維持時間，不像是白石能夠將袈裟往身上披一天。
五秒就是她目前維持的極限狀態，在這個時間內，她必須打敗對方。
神凪凜施展遊龍步上前，風裹著風，速度絲滑如山頂踩著滑板衝下。
“沒用的，”柳生十兵衛鼓足靈壓，刀重重揮一下，卻揮出九刀。
一心萬殺是北辰心刀流時常喊出的口號。
柳生十兵衛做不到那種程度，以他目前的實力，一心九刀就是極限。
每一刀都是全力，分別攻向神凪凜的手腳、腰間。
砰砰砰，空氣隱隱炸裂出聲響，心刀被無形的袈裟擋住。
柳生十兵衛眼眸勐地放大，意識到，神凪凜體表有什麼保護，身體急忙向後退去，並再次揮刀。
神凪凜壓根沒有擋，主動露出空門，往他懷中撞去，收刀入鞘。
柳生十兵衛見到這個古怪的一幕，立刻明白自己後撤的速度可能還不夠，身體跟著往後仰。
叮，刀入鞘，無形的音波攻擊擴散。
柳生十兵衛的大半身體後仰到三步之外，腳還在裡面，鞋子被音波撕裂，綻放出一朵朵血花。
他發出一聲悶哼，並沒有絲毫遲疑，身體朝旁邊躍去。
不得不說，這個判斷是非常優秀。
正因如此，神凪凜能預判到他的走位，手再次拔出刀，接上龍吼。
嗚嗚，柳生十兵衛聽到風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傷痛，如利刃在體表絞過，一片片碎布連帶著鮮血濺出。
他落在地上，險些沒能站住。
神凪凜得勢不饒人，再次突進，一刀狠狠噼下。
柳生十兵衛瞥見驚豔的刀光，匆忙架住。
砰！兩人的靈壓對撞，刀身湧來的強大衝擊讓柳生十兵衛再也撐不住身體，直接跌坐在地上。
他哇得吐出一口血，面色灰白道：“我輸了。”
神凪凜的刀一頓，身體後退幾步，收起刀，“明智的判斷。”
黑白的結界解除，天地恢復應有的顏色，一陣風刮來，神凪凜覺得後背發涼，額頭也是。
剛才贏得並不輕鬆，多虧她練成袈裟，若沒有那個防禦的話，真要輸了。
“啪啪，精彩。”掌聲響起，白石從樹後陰影邁出，滿臉笑容道：“神凪，你做得很好。”
神凪凜有些意外道：“神主大人，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不久前。”白石聳了聳肩，他幫小森純完成訂單，便想著過來看看。
剛好撞上兩人要打架的一幕，他沒有出現，隱藏看戲。
結束了，他才露面，右手冒出綠色嫩芽，往她腹部一捅，治癒兩處傷口。
接著，白石轉身到柳生十兵衛的身前，蹲下幫忙治療，“我和花間菊有點交情，回去記得替我向她問一聲好。”
“嗯，我知道了，白石神主。”柳生十兵衛也聽花間師範順嘴提過，和野原神主相談甚歡的事情。
神凪凜眼眸微眯，什麼都沒有說。
等柳生十兵衛離開這裡，她開口道：“白石君，花間菊聽起來是女人的名字。”
“她本來就是女人。”白石解釋一句，心裡頗為無奈，這位怕不是喝醋長大，醋性也忒大了。
殊不知，造成這個的原因就是阿道芙。
神凪凜可不想再次發生那種，自己啥都不知道，然後家就被人偷了。
“哦，她是大美人嗎？”神凪凜羊裝好奇地詢問。
“沒你好看。”白石隨口回一句。
神凪凜心臟差點跳出來，幾乎不假思索道：“白石君，你別開玩笑。”
“嗯，”白石跳過話題，“我們還是處理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