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淼開始回憶關於那場學術交流會的事情。
那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真的要把一些細節回憶起來需要不少的腦力。
“那是一個關於古人類進化史的交流會。那年不是在非洲那邊發現了新的類人猿的頭骨嗎，根據頭骨判定，是屬於最早一批的人類祖先。於是開了這樣一個學術交流會，讓我們這些研究人類進化史的專家教授一起去研討研討。”
魏淼開始儘可能描述當時的事情。
“我是其中一名嘉賓，陳澤也是。那天會上倒是沒有什麼好說的，都是那些常規的東西，研究來研究去、說來說去都不過是在本來的框架裡面聊天。不過是見這個領域好久沒有過聚會，趁這個機會把大家聚在一起，好好熟絡熟絡罷了。
在那場交流會結束後，陳澤就找到了我。”
魏淼腦海中慢慢浮現出陳澤的模樣。
“那時候的陳澤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半禿頂，樣貌平平，屬於丟進人海里根本不會引起注意的人。那天他穿了一件藍色的西裝，配黑色的皮鞋。
我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我們倆是在廁所見面的。他小便時不小心把一滴東西濺到皮鞋上。
當時我和陳澤同樣在上小號，就在相鄰的小便器前。
然後他率先開啟話題……”
——
“你就是釋出了《關於古猿與人類大腦構造演化》的那個魏淼是吧？”
魏淼憋了好久的尿，在此刻盡情釋放，突然身邊傳來聲音。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定定地望向他，剛才那句話就出自這個男人之口。
這讓正在上小號的魏淼打了一個冷顫。
“是我。你是？”
魏淼點點頭。
“陳澤。今天代表南方古人類研究所前來參會的那個。”
陳澤這樣一講，魏淼想起來自己剛才在交流會上見過這個人上臺發言。
只不過他坐在最後排，因為昨晚的睡眠不好，半睡半醒的，注意力基本不在臺上。
“陳澤專家，幸會幸會。”
魏淼打招呼道。
他總覺得兩個男人在廁所裡面打招呼，是一件很怪異的事情。
“你寫的那篇文章很有水準。”
陳澤誇讚道。
面對他人的誇讚，魏淼心裡不由得一喜，心裡也想找一找眼前這個男人有沒有什麼事蹟可以讓他也來誇讚一下，形成一次商業互捧。
可惜在大腦裡兜了一圈，也沒什麼內容產生。在一些關於人類進化史的著作或者論文期刊上，從沒見過陳澤的名字。
慢慢的，魏淼發現這個南方古人類研究所好像也是第一次聽說。
兩人走出洗手間。
陳澤有些神秘地對魏淼說：“魏淼先生。我想向你問一個問題。”
“請講。”
“呃……從某種角度而言，人類的進化可能是不由自然選擇的結果嗎？”
陳澤說話很小聲，再加上他自身半禿頂的形象，讓魏淼覺得格格不入。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魏淼心想陳澤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在古人類進化史考究這個領域裡面，人類進化是由大自然環境進行選擇，是整個領域的根基了。
大家的研究方向都是基於這個根據向外擴散。
“我的意思是，人類的進化是自然的，還是非自然的？”陳澤問道。
“你口中的非自然是什麼意思？”魏淼想到了近年來很火的一個觀念。
“就人類的進化是受到干涉的。”
“受到誰的干涉？”
“我不清楚。某種未知力量？”
“你的話就像近年來很火的一個觀點，人類其實是外星文明的後代，之所以能在地球這個環境下演化到現在這個地步，看起來和其他生物格格不入，是因為我們的基因本來就已經刻好了的，只需要按照這個模板進化就行？”
“差不多是這個觀點。但我不認為一定要是什麼外星文明，也有可能是另外的和我們活在同一個地球的某種未知力量。”
魏淼覺得陳澤越說越玄乎，搖搖頭。
“不，沒有這個可能性。陳澤先生，你應該有看過達爾文以及很多關於‘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期刊論文，人類的進化是自然選擇這個觀念有很多的實證，這些實證都是在全世界各地考究得來的。
我們人類的進化和其他的動物一樣，都是大自然的選擇，只不過我們碰巧能從人猿進化到人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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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率太小了。”
“但既然存在，就有合理之處。”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如果這些實證都是人為製造出來的呢？”陳澤突然問道。
魏淼停下腳步，皺起眉頭。
“人為製造出來？你這句話是指？”
“那些證明達爾文進化論觀點的資料和觀察得來的實證都是人為製造出來，目的是為了讓我們相信這個觀點的。”
“誰要這麼做？”魏淼表示不解，“現在宗教和科學不衝突，就算在達爾文時代，也沒有一個人或者機構、組織，能有這麼大的本事篡改每一個由客觀事實得來的實證。
這些實證的資料可以從全球各地收集來的。如果想要篡改這些資料，最起碼……得是一個活了上百萬年的未知力量，很早就把這些偽證埋在地裡面，然後在長時間的沉澱中變成左證，再等到我們考古學家發現，這樣才行吧。”
“對對對，就是這樣一個未知力量。”陳澤突然激動起來。
魏淼皺起眉頭，不知不覺間，他被繞了進來，竟然也說出“未知力量”這種玄乎的東西。
“有可能嗎？”陳澤繼續問魏淼。
魏淼沉默一會兒，看到陳澤期待的模樣，點點頭，“有可能。”
“很高興這次和你交談，再見，魏淼先生。”
陳澤像得到了滿意的答桉，笑著，快步離開，皮鞋壓在地板上發出咯咯的響聲。
魏淼並沒有把話說出。
“當然有可能。在十八世紀前，這種未知力量在西方被稱為上帝，在東方被稱為女媧……”
魏淼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
“第一次見面的情形大概如此。”
魏淼在沙發上換了一個姿勢，向曾強和範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