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數十萬老鼠的屍坑在護城河下游,靠近洛水。 這處地形荒蕪一人,又有青山環繞。 寇準和張經義選了位置,又挖了深坑,準備將這些屍體化成草木的肥料。 此時屍坑附近撒了諸多石灰,用來防衍生蟲蟻蛇鼠。 寇準等人的事情幹得不賴。 若沒有骨靈大王這回事,寇準等人做事就非常靠譜了。 此時,一處屍坑塌陷了下去,黃土中隱隱透出血跡。 洛陽城十餘位光頭和尚和三個道人亦跟隨到了此處,此時這些人一個個臉色難看。 如慧聰那樣實力的老僧稀少。 此時也沒到拼命頑抗之時,眾人不免是想著出工不出力。 待得瞭解多一點,知曉了捲入戰場都可能被打死,這群人頓時忐忑了起來。 大家只是出家混口飯吃,沒想著來送命。 眾僧人和道人各有心思。 待得見到李淳風等人前來,一些人心中才安定一些。 一方面是李淳風等人在朝廷有著正職,二來則是李淳風和袁天綱拿了天下第一算的名頭。 這些頂尖相師本領特殊,也少有去找死。 眾人心安時,李淳風也在不斷在四周踩踏,進行著勘察和判定。 “他能潛地!” “確實來過這兒!” “也不知公孫夫人是在何處遇到的骨靈大王?” 李淳風看著四周燃起的火把,感覺時間拖延得越晚,想針對骨靈大王的難度就越大。 他連連推算之下,手指隨即一凌亂,只得作罷。 或是情報不足,又或是骨靈大王元神水準超出了他,讓他推算艱難,甚至於失敗。 “怎麼樣?” 李淳風低聲問著身邊的袁天綱。 “什麼怎麼樣?”袁天綱低聲道:“你莫不是還要指望我這種病人來預測吧!” “我吹了上百里路的寒風,也是病人啊!”李淳風悶悶道。 “我看你昨晚探討時很精神。” “你也精神!” “我不精神!” …… 兩人低聲推脫了一番,聽得後面的李鴻儒無語。 眾人還指望這兩個道士發威,哪曾想到兩人竊竊私語都是在推脫。 此時沒了陶依然,就只能指望迅速找到骨靈大王,又依靠袁天綱的八門金鎖,再結合公孫舉南明丁火之威進行打擊。 李鴻儒希望洛陽城的那些和尚和道士能發揮一些用處。 “諸位,若是能查出這骨靈大王的方位,一定不要往城區引!” 寇準提著一把戒尺,對著眾人作揖,也敘說著自己的要求。 他不指望能打殺骨靈大王,只希望這頭大妖可以遠離洛陽城,也能給予洛陽城一些時間。 他已經朝著長安城連連發了三隻加急的信鴿,更是讓衙役騎馬去長安城傳信。 只要能拖到長安城頂尖高手出面,洛陽的局勢便能緩解過來。 這不是洛陽城的人不給力,而是應對的妖物已經超出了寇準等人實力的範圍。 “他已經知曉了我等的手段,只怕不是我們引不引的問題”公孫舉皺眉道。 下墓穴多年,他也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強力的陰邪之妖,便是實力大增的陶依然都被打到抱頭鼠竄。 想到陶依然,公孫舉不免還有幾分心焦,擔心自己出來找骨靈大王,而骨靈大王又前去找了陶依然。 他臉色一陣變幻,還與李鴻儒低聲交流了幾句。 “嫂子能耐超凡,問題應該不大!” 陶依然早就清醒了過來,相較眾人而言,陶依然還有自保和逃命的功夫,遠比他們安穩。 李鴻儒安慰上兩句,讓公孫舉稍微寬心了一些。 “你如今入了元神境界,需要多鑽研一番南明丁火,咱們這道火打人不行,打這種陰邪之妖十分好用!” “師兄說的是,我正是想鑽研南明丁火一番呢!” 死皮賴臉在袁天綱那邊討要了一面破爛的收妖幡,李鴻儒也不知能不能湊夠四級練功房的材料。 只要提升到四級,他南明丁火可以繼續修煉,還能練就掌心雷。 打陰邪之妖有南明丁火,打人有掌心雷。 他術法方面的能耐會很全面。 他還能去皇家的藏書閣看一看。 五級練功房的材料必然超出他當前承受的上限,李鴻儒覺得可以將還處於較為低階別的學舍、演武堂、道館、佛堂做適當的提升,增強一些綜合能力。 他尋思著自己將來發展的思路。 突聽前方藉著場地推算的李淳風和袁天綱臉色同時一變。 “不好,那妖邪只怕是玩了一招調虎離山,沒在這一塊!”李淳風驚道。 “若不在外城區,便只可能去了內城區!”袁天綱發聲道。 “莫非它看不上這些鼠類的屍體,想著在內城區大造殺孽?” 張經義急聲。 他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 若是尋常時刻,他拍馬就跑去處理了。 但現在不是他拍馬跑過去就有用的情況。 他跑過去越快,很可能死的也越快。 “走走走!先回洛陽城!” 李淳風微微咳嗽了一聲,袁天綱則是抹了一把青鼻涕。 兩個出戰的主力高手是這副衰弱模樣,張經義看得有些心涼。 他快速將馬給兩人牽了過來,待得扶了兩人上馬,他才找了自己的坐騎。 “這見鬼的天氣!” 河邊溼氣重,又潮又冷,袁天綱低咕噥了一聲,只覺自己生病後都不得安寧。 正常而言,他們這樣的傷寒患者應該躲在廂房中,圍著一個火爐談經論道,那才是上佳的養病環境。 袁天綱覺得自己的人生太糟糕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他就沒那麼順風順水了。 如今生病後都還要去打大怪獸。 “我們天師教應該不至於絕後吧?” 叔叔命運多舛,自己生死難言,天師教剩下的幾個歪瓜裂棗不成器。 袁天綱只是想想,就覺得天師教同樣也是多災多難。 明明以他欽天監少監的地位,結合朝廷之力,能不斷挖掘人才,將天師教發揚光大,只是路線似乎漸漸走窄了。 幾年後步出長安城,接觸面會不斷縮小。 “我怎麼混到如此差的地步?” 或許是順風順水的路走得太多,袁天綱此時不免也有幾分懷疑人生。 這就是相師,明明能看到諸多事情,但就是無力改變,甚至於自己也難保。 他悶悶的跟隨在隊伍中。 前方是李鴻儒的坐騎。 袁天綱覺得李鴻儒也是個倒黴鬼。 同樣的天資縱橫,但老師貶了官,師兄退出了朝廷,自己還在太子這顆大雷上面晃悠。 李鴻儒以他為風向標時,袁天綱也注視著李鴻儒,想看看對方到時候如何收場。 他噩運連連,想到李鴻儒的處境,一時心態又舒坦了許多。 眾多人催動坐騎向洛陽城區回趕時,只見行宮區域處數聲悶雷炸響。 一道閃電從空中飄落。 電火行空的光芒剎那,行宮中一尊巨型白骨矗立。 朝天無聲的咆哮之中,它的身軀連連晃動,又不斷在縮小。 李鴻儒望去時,只見白骨上似乎有血肉在迅速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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