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蒼拂曉當然不是要跟著凱奧斯去瓦利城常駐了，從此從玉琅城小領主，變成瓦利城小領主，她只是被凱奧斯忽悠著順道一起去玩一圈而已。
按凱奧斯的話說：“你不是一直對西界感興趣嗎，瓦利城是聖佑聯盟距離西界最近的主城，去到瓦利城，也算是到西界了，說不定可以嚐點什麼西界美食呢！”
淺蒼拂曉也不知道怎麼著，就答應了。
事後回想，可能是因為她剛剛接了凱奧斯在玉琅城的幾塊領地，佔了些便宜，拿人手短，有些不好拒絕吧。
而且她確實也想著趁這機會，搞明白凱奧斯是如何一下搞定格蘭特、艾蘭兩位侯爵，讓他們如此旗幟鮮明地出來幫他站臺，甚至各轉讓了兩位頂階契約僕從。
還有之前是怎麼能在奇瑪來特審判長到達玉琅城前，就已經安排了透過潘德審判長向聖佑宮進獻“魔裝法陣系統”這步棋的。
她可不認為，凱奧斯是因為她的提醒才做出這步選擇，按著緹娜跟她分析的情況來看，凱奧斯做出那個決定的時間點，肯定在她的提醒之前。
當然，她跟著凱奧斯西行，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用不那麼明顯的方式，讓凱奧斯順著她希望的方向發展，去做有利於迎接未來那件“大事”發生的準備。
格蘭特侯爵、休斯伯爵並沒有跟凱奧斯聊太久，畢竟他們還得趕回玉琅城。
不過他們策馬趕半天，就能抵上凱奧斯他們三天的行進路程，也能看出西遷大部隊的速度有多慢了。
看著格蘭特、休斯一行人策馬離開隊伍後，凱奧斯回頭對淺蒼拂曉道：“咱們也差不多要紮營了。”
“照這個速度，咱們怕是在年底前趕不到西界？”淺蒼拂曉有些擔憂道，“別到時候大雪封路，咱們還沒趕到，那就有大麻煩了。”
凱奧斯笑道：“放心吧，前三天把坑都踩完，麻煩都解決，大家習慣了之後，速度很快就能提起來的。萬一中的萬一，沒能按既定時間趕到瓦利城的話，也沒事，我有做過預桉，中途有其他領主的領地供咱們休息駐紮。到時候，我會先派一隊人輕裝簡從去瓦利城咱們的領地那做準備，等到開春後，咱們抵達，就能省事很多。”
“嗯嗯，那就好，凱奧斯男爵考慮事情就是周全。”淺蒼拂曉誠心實意地誇獎道：“是我多慮了。”
“不多慮不多率。”凱奧斯笑道：“淺蒼小姐能考慮到這點，證明是有管理天賦、帶人行軍的天賦的，嗯，回頭淺蒼小姐要是和人打仗打輸了，像迦雷伯爵那樣輸得精光蛋，可以到我這來，我給你個管事的職位，說不定比你當小領主賺的還多了！”
淺蒼拂曉沒好氣道：“你就不能盼著點我好？還輸個精光蛋……我沒事怎麼可能和人打仗，我人緣不差的好吧！可不像某位才剛成年的男爵，不僅侯爵，連審判長都敢惹，三天兩頭被人打壓，甚至要處理掉所有領地，帶著所有領民跑路……”
“哎……淺蒼小姐也太兇了，我好心好意提供工作，你居然這麼攻擊我，傷心啊。”凱奧斯很清楚淺蒼拂曉什麼時候是放鬆，是時候是緊張，什麼時候是真的生氣，什麼時候是假嗔實樂，反正以她現在接近全藍的光圈，正常逗逗，是絕對不會翻臉的。
“什麼就攻擊你……凱奧斯男爵，你這演技……我要是導演，拍魔影的時候連最配角的配角都不會讓你演的！”淺蒼拂曉嫌棄道。
“你是導演，我是老闆，我如果想演，你還攔得住？誒，對了，淺蒼小姐，你那片子的劇本準備的怎麼樣了？”凱奧斯問道。
“之前的幾版劇本，你不是都否掉了麼，我也覺得還差點什麼，所以一直還在重新磨。嗯，這次去瓦利城，也可以順便採點景，試試那臺你們‘魔影真彩工作室’研發的魔影攝錄裝置……嗯，叫什麼來著？”
“攝影機。”
“對，攝影機，感覺有點怪怪的，名字沒有完全的‘魔影’兩個字，太簡練了吧？”
“簡練好啊，你就說聽到這名字，你能不能一下明白它是幹什麼的吧？”
“不能。”
“……”
“對了，凱奧斯男爵，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對西界的瞭解越來越多，越來越細了呢？比之前在緹娜生日宴上，咱們聊的那些，又要細了很多，你這段時間是有什麼特殊消息來源麼？”淺蒼拂曉好奇問道。
“淺蒼小姐果然對西界的事情，特別的敏感呢，嗯，我現在確實有很多消息來源。”
“哦？這消息來源是？”淺蒼拂曉豎起耳。
凱奧斯笑眯眯道：“不告訴你。”
“凱奧斯男爵，我是你請去瓦利城的客人啊，對客人要有點禮貌的，不能這樣耍客人。”淺蒼拂曉皺眉說道，“這樣，我猜一下，你就說對不對好吧？如果被我猜中了，你不能撒謊？”
“可以。”凱奧斯很自然地點頭。
“你是……和關曜星聯絡上了？”淺蒼拂曉眯著眼睛看他。
“不是。”凱奧斯的回答很乾脆。
淺蒼拂曉皺眉：“你不能撒謊的。”
“我沒撒謊。”
“不是關曜星？你在西界還有其他的訊息渠道？”
“我訊息渠道可多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敢直接搬到瓦利城去當領主？”
淺蒼拂曉一臉狐疑，凱奧斯剛剛跟格蘭特閒聊時，說的很多細節，都是比較最近的資訊，而且是那種沒在西界各勢力有一定地位、一定人脈的人，都不太可能知道的。她也是因為後世曾與很多位西界出身的強者並肩作戰，聽他們說了很多當初的事情，才知曉一二。
也正因為她知曉一二，她明白凱奧斯並不是在瞎忽弄格蘭特侯爵，說的都是真的。
難道凱奧斯又在騙她？
真的分不清啊！
凱奧斯看著糾結的淺蒼拂曉，有點想笑，他很篤定淺蒼拂曉猜不到他的消息來源，甚至說換其他任何人，只要不是完全知曉內情的，都不可能猜得到，他的消息來源是來自一個亡靈。
是的，他這豐富的西界知識，全都來自那位亡靈僕從魯迪。
作為“聖法教會”的重要成員，魯迪對西界很多重要資訊的瞭解，甚至比一些實力的首領還要多，還要詳細和全面，畢竟他知曉的是聖佑聯盟和西界各勢力多方的資訊，能夠綜合著對比來分析。
凱奧斯之前一段時間，只要是得閒，又是一個人的話，不論是睡覺前、吃飯的時候，甚至便便的時候，都會讓魯迪出來，給他一個問題，就聽他滔滔不絕地、事無巨細地把相關的資訊得吧得地吐出來。
這些資訊，大部分能助眠或者催眠，小部分真的有些價值，能幫他得出一些推斷或結論，不過還有很多內容，是那種當時聽過就當聽過，沒留下什麼印象，但當某些關鍵詞響起後，就能一下聯想起來，把很多資訊都串聯起來的內容。
於是這就讓凱奧斯在和人聊起西界時，經常會有些部分，聊著聊著，有種“西界老鄉”的感覺出來，很多事就彷彿他親歷一般。
凱奧斯在格蘭特侯爵面前把自己塑造成“西界通”，是為了讓他更加相信自己之前畫的“餅”，在淺蒼拂曉面前提各種“西界故事”，是為了進行試探——從淺蒼拂曉對他提到的哪些事有比較強烈的反應，他就能知道這少女可能知道哪些事。
凱奧斯再“西界通”，也不會有人認為他講的那些真的是他親歷，只會覺得他有特殊渠道得到資訊，同理，淺蒼拂曉也不應該去過西界，所以她這豐富的西界資訊來自何處？
當足夠多的線索串起來，他便能對淺蒼拂曉的消息來源有一個大概的判斷和推測。
不過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從淺蒼拂曉的各種反應中總結出一條規律。
這個少女領主對西界的瞭解，和他一樣雜亂無序。
“她是那個……被斬斷手的女侍衛？”淺蒼拂曉忽然盯著車窗外策馬而過的一位女騎士，疑惑地問道。
凱奧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點頭道：“對，那就是潘琪。”
那女騎士潘琪，就是之前在城中凱奧斯的絲襪定製店裡，被迦雷伯爵契約僕從哈利克斬斷手腕的女靈氣士。
此時，她正用右手扯著坐騎韁繩，而之前她被齊腕斬斷的，就是右手。
“她的手……接上了？”淺蒼拂曉詫異問道，她之前跟克裡斯蒂娜去過幾次絲襪定製店，所以見過潘琪，後來聽說潘琪被哈利克斬斷手腕，也挺難過的，特別是知道潘琪的斷手被哈利克踩壞了，沒能第一時間接回去，更加替這位年輕的女靈氣士感到可惜，但沒想到，這時候再見，潘琪的右手居然接回去了？！
正常來說，如果肢體被斬斷，沒能在24小時內接回的話，要再接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那代價就太大了，別說一個4級初階水平的靈氣士了，就是凱奧斯自己，願意花魔券，都不一定能做到。
凱奧斯解釋道：“沒有，她那手是一件稀有級裝備‘嫁接破甲手’，可以暫時代替手來使用，和原本的手在靈活度上有一些差距，不過有很強的破甲能力。”
“稀有級裝備？！”淺蒼拂曉大為驚詫，老實說，莎爾薇拉身上有稀有級裝備她能理解，甚至有幾件稀有級、有完美級裝備，她都能理解，畢竟那可是10級斬倆頂階的“唐修羅”，肉眼可見的武聖底子。
哪怕是哈維、魯鎬、寶家兄弟倆、納布斯蒂、圖特爾有稀有級裝備，她也不意外，畢竟前倆現在經常幫凱奧斯獨當一面，是“魔侍團”的指揮官之二，後面四位都頂階強者，是凱奧斯的主戰力。
可……潘琪是初階靈氣士啊？！
淺蒼拂曉也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潘琪……現在是初階4級還是5級？她能發揮那件裝備的威力嗎？”
“之前的傷影響還是挺大的，現在還是2級，沒恢復到初階。至於那裝備，現在其實就是純粹替代手的功能，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破甲能力。其實我最初的想法，是找頂階的大醫士，用再生術試試，能不能讓她的手重新‘長’出來，但玉琅城沒有會再生術的頂階大醫士，所以只能先用稀有裝備替代了，讓她有個手先。”凱奧斯說道。
似乎感覺到馬車內凱奧斯的視線，潘琪在坐騎上轉頭，非常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繼續執行她巡邏的任務——她現在是負責隊伍秩序的“大侍衛”之一。
是的，她現在在凱奧斯這的侍衛等階已經是“大侍衛”了，只有2級，連初階靈氣士都不是，卻能有“大侍衛”，聽起來像個笑話，但在凱奧斯的契約僕從中，卻是佳話，大家都知道，她為什麼能得到這個職銜賞賜。
凱奧斯收回目光，看向車廂內疑惑的少女領主：“淺蒼小姐是不是覺得，沒必要給潘琪稀有級裝備，這樣的待遇太誇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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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蒼拂曉沒有回話，不過她的表情明顯是這個意思。因為後世很多事情的影響，她其實是對契約僕從、領民報有比較平等友善態度的領主了，這不僅是處於情感，也是處於理智。
不過她並不認為，凱奧斯這種對契約僕從過度“好”的行為是好事，因為她覺得這不可持續，也確實沒必要。
凱奧斯笑道：“我想問問，淺蒼小姐知道我為了讓潘琪有手，就臨時把一件稀有級裝備直接當成代替手的工具給她用，有什麼具體的想法？”
“凱奧斯男爵……富得……鼻孔冒魔券？”淺蒼拂曉調侃了一句後，又認真道：“覺得……凱奧斯男爵對契約僕從好得過頭了？這身家怕是不夠花。”
“是啊，淺蒼小姐你得這麼認為了，那你覺得，其他的契約僕從……包括我的那些‘魔侍’，會怎麼想？”凱奧斯問道。
淺蒼拂曉怔了一下，下意識道：“他們會覺得……為凱奧斯男爵賣命，就算傷了、廢了，也不用擔心……我明白了，你這是用潘琪來買人心士氣。”
“是啊，人心士氣，有潘琪在隊伍裡這麼不斷地巡視，不斷地讓人看到她手上的稀有級裝備，再加上上次和迦雷伯爵一戰中對亡者、傷者的撫卹補償，他們都相信，為我全力辦事、為我拼命戰鬥，能得到好處，能有人兜底。這種萬人一心的影響，淺蒼小姐……你覺得值多少魔券？一件稀有級裝備，貴嗎？”凱奧斯悠然笑道。
淺蒼拂曉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奇怪道：“凱奧斯男爵，你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讓你學著呀，以後如果你變成落魄貴族了，可以來給我當管事……”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