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舊神會總部。
這應該是裴盡野第一次抵達這裡，比想象中類似於魔窟的陰森城堡模樣截然不同。
丘陵地帶又不上農田。
大多耕種的人幾乎都是舊神會成員，少數是這些人的後代幫忙打下手。
裴盡野本以為這裡的人都是心思縝密、互相算計，類似於魔道風格，只是在這裡待了幾天後才發現，這地方民風淳樸，更多像是有種世外桃源的氛圍。
裴盡野臉上帶著面具，和這裡的人格格不入。
其實舊神會也不乏有戴面具的人，只是大多都不會出現在這裡去打攪這些不諳世事的人。
“我們想追求的其實並不是與世隔絕，而是安居樂業，每個人不必遵循所謂的各種條條框框。”樓海陪同在側，目光嚮往的看著田地裡正在耕種的人影，時不時也和路過的人客氣問候著。
“他們好像都認識你？”裴盡野看過去。
“我以前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樓海絲毫不避諱，“後來覺醒了超凡，那時候長老問過我的意見，留在這還是出去……我想著總不能一輩子留在這裡，所以就選擇了出去。”
裴盡野安靜的聽著。
路過稻田，來到一片山林庭院。
“長老就在這裡等你，我就不進去了。”樓海告辭。
裴盡野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院內並沒有無機長老的身影，倒是在院子後有一片池塘，那裡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來了，隨便坐。”
無機長老指了指旁邊的石凳。
裴盡野就近坐下，已經沒了剛開始見面的那種客氣，笑著道：“長老釣了多少？我看這魚竿很珍貴的樣子，值不少錢吧？”
“這可是我的心頭肉，送不了。”無機長老當即說道。
裴盡野失笑：“長老這是哪裡的話，我不釣魚。怎麼會奪人所愛。”
無機長老瞥了他一眼，沒吭聲。
裴盡野笑笑，安靜坐在一側。
昨天跟隨舊神會出手，將西火盟連根拔起。
當然，這裡面出力最多的肯定不是他。
畢竟他現在的戰鬥力，對於一個四階都有點夠嗆，更不要說五級以上的戰力了。
昨天要不是有長老在撐著，裴盡野頂多也就撈一筆，哪有後來吃的滿嘴流油的樣子。
他現在手裡光是儲物型封印物就有三個之多！
每一個都裝的滿滿當當的。
他不管其他堂口的人怎麼看他，反正跟著他的那夥人也都一起吃的滿嘴流油。
當然，也孝敬了無機長老。
有什麼事，當然要有這位大老在前面頂著。
“現在魔王之名算是徹底打出去了，接下來會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你。”無機長老忽然開口說道。
裴盡野的思緒被打斷，抬頭看去。
無機長老沒有看向他，而是盯著小池塘中不斷在水面下偷吃魚糧的小魚，不緊不慢道：“威望越高，得到的就會越多，我想這一點你深有體會。”
“是的。”
因為他這兩天殺的人足夠多，所以在舊神會的威望空前達到了最高點。
很多人都很敬重他。
包括舊神會的那些高層也都釋放出了足夠的善意。
這讓裴盡野都升不起動手弄死他們的念頭。
“這些人難道就這麼和諧？一點私心都沒有？”
裴盡野陷入沉默。
他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思維誤區。
曾經他對於舊神會的瞭解，都只是來自於聯邦的宣傳。
哪怕第一次接觸的時候，也是因為不好的事情所以先入為主的將舊神會當成了“魔道”組織。
當然，這個組織確實也有些瘋魔。
到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只會對自己人好。
裴盡野這個“自己人”深感慚愧。
死在他手裡的“自己人”已有雙拳之數。
不過他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能說，死的那些人該死。
“長老想說什麼？”裴盡野目光清澈，彷彿真的沒有聽懂長老的意思。
“高處不勝寒吶。”無機長老輕聲道：“這一次，我們舊神會展現出來的手段足以震懾西洲的絕大多數力量。但也無疑會引起聯邦總部的‘仇視’，你做好心理預期。
聯邦對於你的好奇，絕對會達到一種令人髮指的地步。
近期內，你低調點。”
“明白。”裴盡野點頭。
“還有魔骨的事……”無機長老嘆口氣：“老實說，我現在也不清楚，為什麼魔骨會進入你的體內。我會想辦法，找到相關能力者，盡一切可能救下你，你不要太悲觀。”
他回頭看向裴盡野。
心裡有些複雜。
傳說來自天魔的魔骨僅僅只是降世小小的一根斷指，就能夠讓方圓百里生靈塗炭。
就是這樣的存在，卻意外融合到了裴盡野體內。
這絕對不是意外。
無機也不相信這是意外。
這幾天時間內的觀測，裴盡野的氣血正在下滑，這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他有些擔心裴盡野的氣血會在下滑到某個臨界值之後，整個人變成一具乾屍。
因為現實中確實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裴盡野可是他挖掘出來的新神子，就這樣隕落了，這將會是他們舊神會最大的損失。
裴盡野也有些無奈。
屬性面板上，氣血確實是在下滑。
不過這種下滑和他虛弱的下滑似乎並不是一回事。
他有種感覺，是體內氣血正在進行一種質的變化。
當初知曉西火盟有一塊魔骨的時候，他就很動心。
在炎神棺所在的神秘世界中，他就曾經得到了一根天魔斷指……本以為離開了那一方世界，斷指也會消失。
但其實並沒有。
非但沒有消失，似乎還在反哺他的血肉之身。
所以他才會這麼熱切的想要剷除西火盟，得到這一塊魔骨，用天衣無縫的演技“誤碰”了魔骨，被“佔據”肉身。
在當所有知情人都覺得他活不了幾年的時候。
他體內的魔骨和那根斷指卻在源源不斷的融合，帶來的一種毀滅的力量，也在加速他超凡命格的顯現。
自從當初吞噬了那頭星空巨獸的靈魂後，本該是巨態血魔的超凡命格就開始朝著某個未知的領域進化，一直以來都在以某種緩慢的速度進行質變。
但眼下，似乎這種進化的速度加快了。
裴盡野不能說，也不想說。
對於無機長老對於自己的擔憂，他看在眼裡，知道對方是真的在意他，心裡其實很感激。
不得不承認，這位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大魔頭的無機長老，其實對他真的很走心。
不過魔骨的事情他不想說出去。
他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了。
牽一髮而動全身。
“放心吧，這世間無奇不有，總有一些人掌握著我們所不能實現的手段，或許他們手中會有辦法。”
“長老也不必擔心，雖然我現在氣血下滑，但目前而言，我並沒有任何不適。”裴盡野只能這麼寬慰了。
無機長老看向他。
他見過被魔骨入侵而死的人，那種皮開肉綻的慘狀很難不讓人謹慎。
更何況，當初死的那個人可是超凡七階。
按理說都已經是高階超凡，可結果呢……
在魔骨面前，仍然不夠看。
“天魔京當年也是人，可卻進化成了當前人類的最巔峰……這種進化的巔峰，是我們所不能匹及的。”無機長老感慨道。
就這樣和裴盡野聊了幾句後，他目送裴盡野像是沒事人一樣離開。
搖頭失笑。
“倒是樂觀。”
隨後目光幽幽的望著小池塘。
他在遲疑。
“被神諭點名的存在，又怎麼可能會是尋常人……天魔魔骨融合在他體內，究竟是巧合還是……命數？”
“你有沒有辦法救他？”
無機長老看向池塘，輕聲問道。
池塘泛起漣漪，出現了一行字。
【我救不了。】
水面波動。
【但這件事，我有些看不透。天魔進化出人類巔峰，甚至本體已經超出了人類的範疇，這恐怕不是隨隨便便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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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他還活著？”無機長老頓時挑起眉頭。
【或許，他就是天魔京？】
無機長老整個人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