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實驗室。
威廉姆斯躊躇滿志地站在一排鐵籠前，看著裡面6只萎靡不振的獼猴，露出了一絲飽含善意的笑容。
“讓我看看是哪三隻小可愛會比較幸運呢。”
他摸著下巴，沉吟了一秒，很快做出了選擇，隨手選了三隻。
“就你了，還有你和你。”
3只獼猴被隨機選出來，跟剩下3只分配為對照組。
這6只獼猴都感染了SIV，也就是猴免疫缺陷病毒，俗稱猴艾滋。
一般來說，HIV病毒只會感染人類，但部分猿猴類靈長動物會感染與HIV類似的艾滋病毒，比如黑猩猩，恆河猴，以及獼猴等。
SIV感染猿猴類後，所造成的損害與艾滋病晚期患者身上出現的症狀類似，所以常常被用作抗艾滋藥物研究的動物模型。
而常見的實驗動物——小鼠，卻無法感染HIV，只有進行轉基因繁育後才適用，而且表現出來的性狀，跟人類的HIV病毒有很多差異。
所以藥企研發抗艾滋藥物，哪怕一開始使用在小鼠上，後面還得在猴類身上做實驗，才能得出比較準確的檢驗結果。
威廉姆斯早早準備好了6只SIV感染的獼猴，準備進行動物實驗，檢驗自己的最終成果。
這幾天，超級病毒載體問世的訊息像病毒一樣，瞬間傳遍了整個實驗室。
而他，也成為了實驗室的焦點人物，獲得了最大力度的支援。
在看到HIV基因藥物的曙光後，整個小組都圍繞著他運轉起來。
所有成員都全身心地投入到這項研究之中。
就連唐缺，也在滿懷歉意地給聞人龍發去一條“抱歉”的簡訊後，急不可耐地親自上起手來。
短短時間內，他們設計了針對SIV的特異Arc1基因編輯構建體，然後進行了細胞培養實驗。
結果顯示，該編輯工具可以從宿主細胞DNA的正確位置，將整合進去的猴艾滋病毒DNA切割掉。
他們隨後將構建體載入超級病毒載體中，製作成了SIV基因藥物。
今天，就是威廉姆斯檢驗這份SIV基因藥物成果的日子。
如果動物實驗成功，意味著HIV基因藥物的開發成功，可以進入下一步的臨床研究了。
威廉姆斯和兩名同事分別選擇了一隻獼猴，熟練地將手中針管內的SIV基因藥物注入獼猴的靜脈內。
完成注射的獼猴被關進單獨的籠子，和對照的另一只獼猴放在一起。
幾天後，威廉姆斯開啟籠子，從1號獼猴身上採集了一些血液和組織，仔細觀察。
顯微鏡下，可以看到，基因編輯藥物已經分佈到了廣泛的組織中，包括骨髓，血液，淋巴結和脾臟等部位，並到達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病毒庫CD4+T細胞中。
這些被感染的細胞和組織，被稱為SIV和HIV的病毒儲藏庫，是病毒整合到宿主DNA中並隱藏多年的細胞和組織，是治癒感染的主要障礙。
這些病毒庫中的SIV或HIV超出了現存的藥物治療範圍，這些藥物只能抑制病毒複製並從血液中清除病毒，卻無法清除病毒庫中的病毒基因組。
一旦停止吃藥，病毒就會從其儲藏庫中出現並重新進行複製。
而現在，每個病毒庫中，都有了基因編輯藥物的身影。
威廉姆斯頓時高興不已，這足以證明了超級遞送病毒的高效和準確。
接下來，深入的遺傳分析證明，SIV基因組已經有效地從這些感染細胞上裂解了下來。
至於裂解效率，則因組織而異，內臟會比血液和骨髓中要低一點。
但在淋巴結中，明顯達到了很高的水平。
“太棒了，我們成功了！”威廉姆斯再次發出欣喜若狂的笑聲。
其他同事的歡呼聲瞬間響徹整個實驗室。
唐缺也在一旁，看著顯微鏡下的組織細胞，欣慰地笑了起來。
很快，他走到威廉姆斯面前，帶頭鼓起掌來。
“大威，感謝你的辛苦努力，為我們帶來了這樣一款神奇的病毒載體。”
“我們首次證明了，單次接種一針基因藥物，可以從獼猴的感染細胞中剪下出SIV基因組。”
“這是艾滋病毒研究方面的重要突破，也是人類與疾病對抗史上的重要里程碑。”
他握緊雙拳，高高舉起，大聲呼喊著。
“有了SIV基因藥物，那麼，HIV基因藥物還會遠嗎？”
“改變世界的這一刻，就在眼前！”
“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所有人都激動得熱淚盈眶，瘋狂鼓起掌來。
這一年來，每個人都在沒日沒夜地工作，其中艱辛，不足為外人道。
如今，他們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有了豐厚的回報！
眼看著自己的工作能真正地改變這個世界，每個人心中都湧出一股強烈的驕傲和自豪。
這，大概就是獨屬於科研的魅力吧！
******
兩週後，同樣的地方，人體細胞實驗開始了。
威廉姆斯和幾位同事小心翼翼地從冰櫃中拿出10個鮮紅的試管，裡面是從艾滋病患者身上取來的血樣。
他們使用移液器，將研發成功的HIV基因藥物注入試管，靜置幾個小時。
基因藥物在這段時間內會起作用，將血樣中的HIV病毒基因組剪除掉。
隨後，他們分離出血液中的記憶T細胞，將其分別放入容器中，再跟未受感染者的細胞混合在一起。
這是一種常見的靈敏度比較高的HIV病毒測量技術。
艾滋病毒在記憶T細胞的DNA鏈中保持著休眠狀態，可以完美避開雞尾酒藥物，並在稍後重新啟用，開始損壞免疫系統。
這些加入的健康T細胞如果受到感染，那麼病毒就能夠繁衍並被釋放，並被檢測出來，試管的顏色也會變成藍色。
使用這種辦法，可以很容易地引蛇出洞，重新啟用休眠的病毒，並識別出來。
這樣就能知道，HIV基因藥物的效果如何，到底能不能徹底消除艾滋病毒的最後藏匿點，使其根除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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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將容器重新放入冰櫃，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面對如幽靈般狡猾的艾滋病毒，他們心中也有些忐忑，並沒有絕對的把握。
雖然想盡了一切辦法追捕，提升了各組織細胞中基因剪下的效率，但也並不能保證100%的成功。
也許還會有一些漏網之魚，藏匿在細胞深處，伺機等待著復活。
只要有一絲機會，又會死灰復燃，捲土重來。
艾滋病毒與人體的糾纏，遠比人們想象中的更為複雜。
如果試管真的變藍，說明基因藥物還需要進一步完善，他們又要開展新一輪改進。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一抹藍色，始終沒有在容器中出現。
一週後，所有人都松了口氣，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來。
再次檢查後，容器內並沒有發現任何HIV病毒的身影。
這意味著，感染者的血液中，HIV基因組已經被徹底消除了。
基因藥物治療艾滋病的大門已經敞開。
治癒這個詞終於能夠用在艾滋病人身上了。
接下來就是臨床試驗，只要病人接受治療後，停止使用藥物一段時間，仍未檢測到艾滋病毒。
那麼，柏琳病人和霧都病人的‘治癒’奇蹟將重演，並且能夠複製。
人毒酣戰近半個世紀，面對艾滋病毒的負隅頑抗，人類有了能一錘定音的法寶，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
“老闆，HIV基因藥物研發成功了！”
唐缺興沖沖地跑來報喜，身後跟著聞訊而來的聞人龍。
聽到如此好消息，衛康也不由精神一振：“什麼？太好了！我就知道，永遠可以相信你們。”
唐缺將研發進展一一彙報，言語中對威廉姆斯大為讚賞。
“動物實驗和人體細胞實驗都很成功，接下來可以進入臨床了。”
“這次我要好好誇獎威廉姆斯，他在病毒方面真是太有天賦了，而且實驗水平很高，許多奇思妙想我都比不上。他的超級遞送病毒真是天才般的構思和設計，值得重點培養。”
聞人龍突然一臉不屑地插嘴道：“鷹國人能信得過嗎？我看是不行。”
唐缺皺起眉頭，分辨道：“那又怎樣，我們是一家跨國企業，又不是政府機構。哪家跨國藥企沒有多國人才，我們能吸引這樣的專家，正說明三清的吸引力。”
聞人龍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衛康笑呵呵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過阿龍的顧慮也有道理，放心吧，只要信息系統足夠安全，就不怕任何居心叵測之人。”
唐缺點點頭：“還是老闆大氣。”
他有些遲疑地問道：“衛總，這個HIV基因藥物目前看下來效果很好，能夠清楚掉細胞裡隱藏的病毒基因組，就跟打疫苗一樣，一針下去，徹底治癒。”
“不知道接下來的計劃是如何？是儘快臨床嗎？”
衛康一臉理所當然道：“當然了，這個屬於突破性藥物，可以跟斷愛靈一樣走快速通道，反正就一針的事，病人就好了，主要的重點在於停藥之後的觀察期。”
“觀察期至少要兩個月，如果病人停藥60天以後，體內還是沒有HIV病毒的蹤跡，說明這款藥物應該算是成功了。”
“當然，病毒載體在人體內的長遠影響，也屬於未知因素，不知道是否會引起不良反應，這些都很重要。”
“這…”唐缺猶豫了半天，終於問出了那個困擾了他許久，讓人如鯁在喉的問題。
“老闆，斷愛靈上市沒多久吧，要這麼快就推出基因藥物嗎？”
“病人如果使用了基因藥物，都治好了，以後抗艾滋藥物這個市場會很快萎縮吧。”
“這對公司的利益損害很大吧，真的沒事嗎？”
衛康訝然地看著他好一會，突然笑了起來。
“怎麼，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是這樣嗎？”
“難道三清不是一直以來都把治病救人放在第一位的嗎？”
“唐缺，你這樣問我要傷心了，莫非你覺得我是一個利益至上的人？”
聞人龍在一旁“噗”地一聲嗤笑了出來。
“老唐，你幹了這麼久，怎麼還是不瞭解老闆？”
他突然恍然大悟般地拍了拍腦袋，說道：“哦，對了，你是我招攬來的，沒跟老闆一對一長談，進行過價值觀的碰撞，怪不得會有這個想法。”
“像我這種對三觀的契合，靈魂的交融，志趣的相投極為看重的人，早早就跟老闆進行過深入交流，把彼此的脾性都摸透了，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呵呵。”
唐缺面無表情地看向他：“阿龍，其實我這是為你好，你再不儘快研發出新藥，明年分紅就沒了。”
“啊？”聞人龍一愣：“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瞬間反應過來，臉頓時垮了。
“臥槽，不會吧，你是不是成心跟我作對，我好不容易有個十億美元的新藥，分紅還沒到手呢，就這麼廢了？我容易嘛我。”
衛康趕緊揮手，中斷了兩人的對話。
“行了，這事我早有打算。斷愛靈今年賣得很好，阿龍你不用擔心明年的分紅。至於以後，也不會差到哪去，完全不用擔心。”
他略作思索，已經有了決斷。
“HIV基因藥物還是按原計劃行事，儘快臨床，預計明年上市，這點不容置疑。”
“我相信這款新藥市場需求會很大，上市絕對會賣爆，正巧現在西方都在實施艾滋病終結計劃，他們都在持幣待購啊，一年賣個上百億美金沒啥問題。”
他看向唐缺，意味深長地說道。
“可能我一直在海外高價賣藥，讓你覺得我是一個很注重利益的人，不過這也無可厚非，我確實對國內國外區別對待，誰也改變不了這一點，三清現在是，以後也會，將華夏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其次才會考慮海外客戶。”
“HIV基因藥物，我也會一如既往，先考慮供應國內，等徹底消滅艾滋病以後，才是第二梯隊的那些富裕國家，同時也會讓他們為國內患者買單。”
“至於剩下的國家，能不能消滅艾滋病，就要看他們的錢包夠不夠厚了。”
“終結艾滋病是一個長期計劃，絕對沒可能短期內辦到，球盟的口號是2030年消滅艾滋病，我覺得這樣就很好。”
“先給有能力的人用上HIV基因藥物，讓一部分人先治癒，然後再帶動後面的人，慢慢達成全人類的目標。”
“你放心，在此期間，各大藥企肯定會把雞尾酒治療藥物的價格大大降低，這也算間接幫助了那些窮苦病人。”
“全球抗艾滋藥物市場遲早消亡，這一點，有人會比你更加焦慮，呵呵。”
唐缺愣了一下，似乎想通了許多，緩緩點頭道：“明白，以後我不會再問這樣的問題了。”
聞人龍依然沉浸在分紅不可持續的悲痛中，哀嘆不已。
“哎，時也命也，我阿龍果然命中無橫財。”
唐缺看不下去了，冷笑一聲道：“你但凡少花點心思在女人身上，又怎會沒錢。”
衛康看著兩人怒目而視的樣子，不禁搖搖頭，正要說話，桌上手機響了。
兩人立即告退，離開了辦公室。
電話接通後，韓主任喜氣洋洋的聲音響起來。
“衛總，這次的HIV消除計劃如此成功，多虧了你。”
“過獎了，主要是你們行動力強，否則的話，光有藥物，也沒有這麼大的成果。”
衛康呵呵一笑：“對了，正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噢？請說，我洗耳恭聽。”
“我覺得，HIV消除計劃可以升級成2.0了。”
“此話怎講？”
衛康緩緩說道：“因為三清已經研發出了能夠治癒艾滋病的基因藥物，只要打上一針，就能永絕後患，不用再繼續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