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德唯一沒有想到的事就是，衛康對於斷愛靈能在海外賺多少錢，其實並不太在乎。
對衛康來說，這款藥上市的最大意義，就是能治癒全國百萬艾滋患者，讓健康人不再擔心被感染。
能賺多少錢，重要，但沒有那麼重要。
起碼不是排在頭號位置。
能源源不斷地賺取海外患者的錢，他會很開心，畢竟這都是在給國內患者買單。
一個海外患者就是2萬多美元的年收入，這夠治療多少個國內同胞了？
這些鷹國的HIV患者，個個肥得流油，一個人的藥費頂得上國內30個。
數百億美元的抗艾滋藥物市場，哪怕斷愛靈的市佔率能達到個位數，每年都是十億美元的收入。
斷愛靈才剛上市，潛力十足，專利保護期還有20年，有足夠的時間來賺取豐厚的利潤。
至於錢多不多，能不能搶下吉利德市場第一的寶座。
他並不放在心上，畢竟三清也不是只靠這一款藥。
此時，他正在辦公室裡，聽安美報告最近的訊息。
“什麼？他們親自跑來要援助，還特意點名要三清新出的斷愛靈？”
衛康頓時氣笑了：“這臉皮可真是夠厚的，不過我可不會慣著他們。”
“菲洲的免費藥物基本都是便宜彷製藥，哪有冤大頭捐贈原研藥的？”
“跟他們說，斷愛靈會儘快在菲洲上市銷售，價格跟鷹國同步，想要的話就真金白銀來買，反正我印象中，菲洲上層應該還是挺有錢的。”
“此外，三清菲洲分公司會對在菲洲感染的華人以優惠價提供斷愛靈，其他的話，我就愛莫能助了。”
“畢竟，我可是放棄了大部分利益，跟國家一起合作，要完成HIV清除計劃呢。”
“這幫菲洲人，不會沒聽過這個計劃吧。”
安美輕聲笑道：“那倒沒有，他們聽了這個計劃，震驚之餘全都羨慕得發狂，恨不得馬上入籍華夏，擁有免費領取藥物的名額。”
衛康揮了揮手道：“好了，我為了全國患者，已經付出了很多。”
“對於海外患者，我唯一想到的是多賺他們錢，這樣才能補貼國內的虧空啊。”
“至於免費藥物，還是讓他們去找吉利德和GSK吧，我聽說他們最近在做慈善，到處捐贈免費藥物，簡直是良心大發啊，不去薅羊毛實在是可惜了。”
安美點點頭，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您讓我關注的這位威廉姆斯，一直以來都在向鷹國傳遞訊息，但是年後跟那邊聯絡的頻率降低了許多。”
衛康撓了撓頭：“噢，是他啊，我聽唐缺的反饋，對他評價很高，這傢伙確實是個人才，鷹國倒是挺下血本的，我記得他的博士後好像快到期了，按道理該準備離開了吧。”
“並沒有，他最近申請轉為正式員工，而唐缺也批准了，並將其調入HIV基因藥物研發組。”
“什麼？他竟然不走了？”衛康頓時愣住了：“那邊都沒反應的嗎？”
安美調出一份通訊檔案，上面詳細記錄了兩人最近的聊天內容。
“他自己提出要繼續留下來，鷹國那邊也沒有任何異常表示，只是讓他繼續傳遞訊息。”
衛康皺起眉頭：“這似乎有點不對勁，你仔細找找，看看有沒有漏掉什麼。”
安美迅速調出一份早期聊天記錄，補充道：“我注意到，年初的聊天記錄裡提及了一位叫布羅迪的人士，他似乎對威廉姆斯非常重要，您看，這裡用非常激烈的語氣質問了對方。”
“為什麼沒告訴我他已經死了？”
“是怕我失去掌控嗎？”
“我已經自由了，不欠你們什麼！”
“衛總，您看，經過一段激烈的交鋒後，雙方似乎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妥協。”
“這可能是威廉姆斯願意繼續留在三清的原因。”
衛康露出一個饒有興味的笑容：“不會吧，這難道是內槓了？這個威廉姆斯，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呢，我現在非常期待他接下來的表現。”
******
昆市，三清總部。
威廉姆斯一臉愕然地看向站在面前的唐缺，眼眸中閃爍著激動的光芒。
“唐主任，你要把我調入HIV基因藥物組？”
“太棒了，終於能夠成為一名真正的生物學家，為人類的科技進步而努力了。”
“其實，我，我一開始只是想轉正而已，真沒想到，真沒想到會進入這麼重要的項目組。”
威廉姆斯說著說著，變得有些磕磕絆絆起來，於是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臉。
唐缺微笑著看向他：“你應該知道，我一向喜歡聰明人。”
威廉姆斯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唐缺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但你不知道，我最喜歡的是像我一樣的天才。”
“而你，就是一位像我一樣的天才，我的火眼金睛是不會出錯的。”
“雖然你的檔桉中沒有顯示，但我在你的日常工作中，早就發現你對病毒有著獨特的瞭解，在這方面你絕對有著強大的天賦。”
“我的項目組非常需要一位病毒領域的專家，來解決基因藥物載體的問題。”
“所以，從現在起，你是我的了。”
唐缺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彷彿在看著一座稀世珍寶：“希望我沒有看錯你。”
“唐主任，你儘管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威廉姆斯拍著胸脯，一臉鄭重地說道。
“那就好。”唐缺立即伸手，攬住他肩膀：“走，現在就去實驗室。”
威廉姆斯頓時有些無語，這位唐主任是不是也太心急了。
他小聲地提醒道：“我還沒有看過相關專案資料。”
唐缺頓時恍然，一拍額頭道：“對啊，差點忘了，這樣吧，我給你放開許可權，你在系統裡看看資料先，晚點我再來找你。”
威廉姆斯點點頭，看著唐缺離開，心裡頓時一動。
他其實對這個專案有所耳聞，據說是在研發最先進的基因藥物。
只要打上一針，就能徹底消除人體內殘留的HIV病毒基因庫。
基因編輯技術是三清的強項，因此專案許可權非常高，一般人根本沒資格進去，成員都是唐缺親自挑選的最優秀人才。
他開啟唐缺發來的郵件，裡面有一個伺服器連結，點選進入。
接下來，他仔細地檢視著專案的檔案資料，以及實驗資料。
果然，唐缺他們是想利用病毒質粒包裹住基因藥物，進入人體後利用病毒的特性，自動複製，從而達到迅速遍佈全身細胞，對HIV病毒庫進行大規模基因剪輯的目的。
只不過，世界上的病毒實在太多，他們苦尋許久，還是沒有找到理想的載體。
威廉姆斯嘴角翹起，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他心裡很清楚，自己對病毒領域的瞭解有多深厚。
作為一名在鷹國的生化機構服務多年的頂尖科研人員，他對各種病毒進行過深入的研究，在這方面的本事，不說獨一無二，也算屈指可數。
而鷹國的資料庫裡，這方面的積累無疑達到了一個讓人驚怖的數字。
在這樣的薰陶下，哪怕一個普通科研人員，也會培養出優秀的能力。
更不用說，他確實在這方面很有天賦，而且有著強烈的興趣。
威廉姆斯將所有資料瀏覽一遍，心裡迅速冒出了幾個新的解決思路。
他手指翻飛，不斷敲擊著鍵盤，記錄下自己設想的方案。
一直忙到下午，才感到一絲疲憊。
窗外，夕陽漸漸落下，暗黃的光芒照進來，將他整個人染上一抹餘暉。
威廉姆斯坐在椅上，伸了個懶腰，舒展一下四肢，心中莫名地感受到一種久違的寧靜。
突然，房間裡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唐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大威，過來，我們一起開個會。”
威廉姆斯立即起身，端著電腦走進會議室。
裡面坐著七八個人，都是熟悉的面孔。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他，似乎在等他發言。
威廉姆斯嫻熟地連上投屏，展示著自己苦思一下午的方案。
“各位，我考慮了一下，現有的病毒載體，能滿足需求的很少，如果要繼續尋找下去，會耗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
“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們不如直接對現有的病毒進行基因編輯，改造出符合需求的載體。”
“大家請看，這是我覺得比較合適的幾款，包括腺病毒，流感，等等。”
“它們在體內的複製能力比較強，可以自主繁衍，這正是我們所需要的特製。”
“當然，我們也可以透過編輯這幾個基因片段，使其喪失傳染性和毒性，不會對人體造成任何損害。”
“如此一來，患者注射了藥物以後，在短短幾天時間內，病毒載體會在體內迅速複製，將藥物遞送到全身，消除HIV病毒基因庫。”
“幾天以後，患者體內的免疫系統會反應過來，將體內殘餘的異物全都清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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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病人就像得了一場輕微的感冒，很快就能恢復過來，不會有任何不適。”
“接下來，我給大家展示下這幾款病毒的詳細特性……”
威廉姆斯滔滔不絕地講述著，會議室裡的人們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
半響，所有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角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
這就是傳說中病毒領域的專家嗎？
果然恐怖如斯！
眼前這一幕，讓大家深切地體會到了天賦的強大，以及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困擾了組員們許久的難題，一個接一個地被威廉姆斯迅速解開。
唐缺雙手抱胸，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忍不住暗自點頭。
“我果然沒看錯他，每個人都有擅長的領域，即便天才如我，也有自己的短板啊。”
“對微生物方面的研究，我相信公司內應該沒人能比得上他了。”
“這樣的人才，一定要好好抓住。”
“照這樣下去，專案進度會大大加快，相信很快就能出成果了。”
講解完畢後，會議室中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所有人都在激動地鼓著掌，為威廉姆斯的出眾表現而喝彩。
接下來的工作安排，異常順利，遲滯已久的專案之輪，肉眼可見地開始向前滾動。
會議結束後，唐缺笑得合不攏嘴，毫不吝嗇地表露出對威廉姆斯的欣賞。
“大威，好樣的，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剛來就露了這麼一手，哈哈。”
“有了你的加入，我們的專案才完整，估計用不了幾周，我就能向衛總彙報好消息了。”
威廉姆斯努力保持著謙虛，想給新領導留下一個好印象。
“親愛的唐主任，能在你麾下效勞，這是我的榮幸。”
“哎，別叫我唐主任，多生分啊，叫我缺哥好了。”唐缺拍著他厚實的肩膀，糾正道。
威廉姆斯知錯就改，立馬改口道：“好的，缺哥，那這個基因藥物研發出來後，要多久才推向市場嗎？”
唐缺正在興頭上，隨口答道：“當然越快越好。我們研發這個藥物，不就是為了消滅艾滋病嗎？”
威廉姆斯聽到這話，臉上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缺哥，我有個疑問想請教一下。”
“說吧。”
威廉姆斯猶豫了一會，有些疑惑地問道。
“雖然說，消滅艾滋病是一項崇高而偉大的使命，我非常樂意看到它的實現。”
“但三清畢竟是一家藥企，既然是公司，研發新藥自然是以盈利為目的。”
“抗艾滋藥物是一塊數百億美元的巨大市場，全球醫藥巨頭花費了數十年的精力，終於讓艾滋病變成了一種長期服藥的慢性病。”
“這固然是人類科技的進步，但也反映出一種醫療界的趨勢。”
“那就是，藥企越來越傾向於研發慢性藥物，也就是那些能長期獲利的藥物。”
“三清這款基因藥物，能夠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自然是極好的。”
“可如果真的消滅了HIV病毒，豈不是也消滅了所有的HIV患者，以及自己的生存空間？”
“數百億美元的市場，將會隨著HIV病毒的消失而徹底消失，公司勢必蒙受巨大的損失。”
“衛總應該不會同意這麼做吧。”
“否則，豈不是為斷愛靈的滅亡而自掘墳墓嗎？”
“這一點，我真的不理解。”
威廉姆一臉迷茫地看著唐缺，提問的語氣非常誠懇。
就像在請教一個常識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