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的喘息，心跳聲越來越慢。
不對。
岩石槍分明洞穿了女人的心臟，為什麼還會有心跳？
聞命微微虛起的雙眼，驀地閃過一絲寒芒。
散發著銀光的晶盾飄浮於身前，始終守護著主人。
“是這樣嗎？”
聞命抬起右手，張開的五指用力握作拳狀。
苟延殘喘的女人，面罩裡已被自己的血液遮沒，她什麼都看不見，但戰鬥本能令她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嗤’
纖薄鋒利如柳葉般的石刀，自女人胸膛爆開。
同時，銀色流光劃出兩道凌厲的弧線，自左右兩側攻向聞命。
‘鏘’
晶盾體積瞬間暴漲，但短刀的速度太快了。
自右側飛來的短刀被晶盾格擋，而左側那把竟然破開了蘭瑛瑛的魂力控制。
‘刺’
聞命平舉著右臂，左手死死抓著那把嗡鳴作響的流銀短刀。
鮮血和著被絞碎的皮肉，滴落在地。
“為什...麼！”
女人留下最後一句話，無力地垂下她那高傲的頭顱。
而聞命手裡的流銀短刀也不再嗡鳴，就像它的主人一樣，徹底沒了動靜。
談平飛第一時間前去檢視，只見黑色裝束上隱約有紫色的紋路，如電流般快速閃過，最終消失。
修行者死後，魂體自行歸於神池之中，但其魂力會視死亡時的情形，逸散而出。
談平飛感應了一下，不禁有些詫異：“五級巔峰！”
先前他還以為女人是個四級強者，然而，就其魂力來看還沒達到那個段位。
問題必然出在那套即非皮質也非金屬的奇怪裝束上。
“怎麼樣？”
聞命在意念中問道，雙方距離不到五米，但直到此時，他都沒有靠近黑衣女子的意思。
“死透了。”
談平飛回道，對於聞命的謹慎，他一點也不意外。
謹慎不代表膽小，而是行事縝密、心思細膩。在不確定對手是否還留有餘手的情況下，保持距離是最明智的選擇。
但很少有人能做到這一點，因為戰鬥的時候，無論誰都會渴望打敗對方。當對手露現致命的破綻，甚至瀕臨死亡的時候，往往也最容易掉進陷阱。
就像黑衣女子一樣。
她根本想不到自己遇到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對手。
確定那把狙擊槍不是實物而是魂器後，女人迅速做出判斷，精於近身攻擊的自己顯然比金屬控制系的同伴，更適合捕殺那個少年。
數波強攻被完美格擋後，女人不僅沒有心生退意，反而更自信了。
因為，她身上的裝束，擁有吸收能量轉換為己用的功能。
所以，魂器黑槍的靈能子彈，以及晶盾釋放出來的能量，對她來說都是給自己的裝備充能。
稍微讓女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那少年竟然還是個擁有土系能力的異人。
不過，就算再堅固的石頭，又怎麼能跟她的流銀短刀比？
因此，在圓形巖山牆拔地而起之時，女人沒有第一時間逃離。在她看來，對方將自己困在石牆內，無異於自找死路。
但她不知道，聞命正是發現了黑衣的作用，才會不惜魂力，從岩石地底拔出一座厚度一米的圓形石牆。
目的就是要把女人困住，讓她身上那怪異的裝束在不知不覺間，吸收阿紫釋放出的毒素。
事實上，女人沒在第一時間逃離，就是她犯下的最大錯誤。
聞命一開始召喚出阿紫，是想用縛魔絲纏住對方，但在發現黑衣的作用後，當即改變策略。
石牆拔地而起的同時，阿紫便在上方噴射出透明蛛絲。所以，就算女人發覺事有不對想要逃離，也勢必會被韌性極強且具有強腐蝕的蛛絲所傷。
女人戴著全封閉式頭盔，那麼，她呼吸到的空氣也是經由裝備吸收後進入面罩的。
所以，黑衣吸收能量的同時，女人也在吸入劇毒。
而黑衣也因為吸入了大量強腐蝕性毒素，遭到破壞。
能量可以透過裝備轉化，但毒不行。
當黑衣的防禦體系被腐蝕損壞後，聞命全力一擊，岩石槍不負所望洞穿對方的身體。
不過，讓他略感意外的是，女人的心臟竟然長在右邊。不到萬分之一的機率，要不是聞命是學醫的，恐怕很難在瞬間就想到這一點。
對方發出瀕死一擊的同時，聞命控制著那根洞穿了女人胸口的岩石槍，在其體內分裂開來，化作無數石刀透體而出。
製造封閉式環境，以自己為誘餌引對方入陷阱，在看穿黑衣的特殊作用後，讓三位魂侍都別向對方出手。憑藉紫面魔蛛獸魂能釋放毒素的特性，還有縛魔絲與土系能力的完美配合，在晶盾的防禦下，成功擊殺一個級別高於自己的對手。
將一切能利用的因素全部用上，謹慎又果決，談平飛彷彿看到了那個主動進入捕獸陷阱，與三頭兇獸周旋的異界少年。
聞命還是那個聞命。
但他的心性、實力與戰鬥意識，已遠超曾經的自己。
確定黑衣女涼透了之後，聞命這才感覺到左手一陣鑽心的劇痛。
他抬手一看，這才發現那把流銀短刀竟然切進手骨，卡在了大拇指的骨節裡。
手掌上已是一片血肉模湖，到底是五級體修的瀕死一擊，要不是蘭老師的魂力大大緩衝了短刀的速度，自己這只手怕是要被切斷。
一想到斷掌，聞命心底不禁有些後怕。畢竟，他又不是再生者，手要是斷了以後還怎麼開槍。
自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黑槍才好不容易升級成大狙的啊。
聞命一咬牙，將流銀短刀從手骨中間抽出來。從祭品裡摸出一瓶藥，蘭老師趕忙接過去，將白色藥粉倒在傷口上。
雖然已晉升為紅衣，不久前還在西山營地裡大殺四方，但看到聞命手上那切骨的傷痕，蘭老師還是心疼得眼眶發紅。
雙標這種事情，不管是人還是鬼，都逃不掉。
談平飛摘下黑衣女的頭盔，撩起白色長髮，在其頸部發現一枚刺青。
“果然是段家嫡系，怪不得...”
話沒說完，便聽上空一陣‘呯呯呯’的槍聲。
逡巡於峽谷上空的三架飛行器，在停火了幾分鐘後，再次開火。
子彈並沒有射進谷底，不過，並不是受到颶風和磁場的影響，而是因為其槍口對準的是空中的某個方向。
緊接著，一記破空聲響起。
‘彭’
一架飛行器如夜空綻放的大煙花，瞬間爆裂開來。
迸飛四射的飛行器零部件，大部分不知所蹤，有幾塊面積大點兒的金屬板塊，則像是墜入了龍捲風裡似地，在半空打著旋。
“天樞到了。”
聞命仰頭望向空中，便見又有兩發火箭彈朝飛行器射去，緊接著就是一陣密集到讓人頭皮發麻的槍聲。
他頓時驚愕了：“這增援火力有點勐啊！”
程棠說過，天樞已經大致鎖定西山營地所在的區域。穿越後組織會帶上移動式基站，透過她植入手肘處的微型記錄儀，鎖定她的座標。
但程棠沒想到，西山營地裡有遮蔽裝置。
聞命做過預估，以那位天才學長的計算能力，結合楚天陽傳達的線索，不難判斷出日月堡的大致方向。只不過，天樞的救援部隊，需要先從別的主城趕到臨淵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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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最近的太古城出發，乘坐飛行器最快也得五小時。
而此時不到四個小時，所以，天樞組織必定在臨淵城有人。至於對方沒能立馬找到日月堡，必然是受到了灰霧的干擾。
茅青羊關閉主控室的電源後，遮蔽裝置隨之失效。當時，天樞組織最先派來的救援隊伍，就應該能發現了程棠的位置。
所以，聞命判斷天樞的救援隊伍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鬼門谷。
不過，對方居然是開直升飛機來的，並且還配備了重火力。
天樞這波真不是一般給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