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命有些茫然地抬頭看向衣袂飄飄、袍袖微微鼓盪起來，一派仙風道骨氣度的茅青羊，心裡多少有點無語。
“再喊一聲來聽聽。”
“已經第六次了。”
“不妨礙，為師愛聽。”
聞命：..............
茅青羊表示沒有同門師叔伯或師兄在場，那就由他這個當師父的親自宣讀《門規師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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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師父說的都是對的；第二，師父如果錯了，一定是你這個當徒弟的理解有問題；第三，當師父和屍兄談平飛、死黨許如願發生爭執的時候，必須站師父。第四...
洋洋灑灑共九條，總體圍繞著一個中心思想。
莫名其妙被強行橫向對比了一波的許如願，忍不住痛心疾首道：“聽說過弟控、妹控，師控還是頭一回見。這就是茅山嗎？”
談平飛也無語地瞥了初為人師的老道一眼，搖頭道：“確定那不是你自己瞎編亂造的？”
茅青羊是魂逢喜事精神爽，完全不在意這兩位的揶揄，樂呵呵衝聞命笑道：“快，再喊一聲為師聽聽。”
聞命翻了個白眼，這就想起身，結果卻感覺到兩條腿像被水泥澆鑄在地面上，根本動彈不得。
“地煞七十二術——定身”茅青羊得意洋洋道：“為師在此術的基礎上，加了‘言禁通’。你若不喊九次師父，此術便不得解。”
聞命當即想到自己行拜師禮之時，師父茅青羊的右手始終縮在袍袖裡沒露出來，想來應該是在暗戳戳地掐法印。
“師父，你也太坑了。”
“嘿嘿，誰讓你小子讓為師等這許久。”
“您那言禁通，又是什麼術法？”
“此術乃為師的師父，結合多種小術法所創。在受術者說出一句話或一個詞之時施法，受術者便需重複九次那句話或那個詞，方能得解。”
茅青羊不無自豪地介紹道，似乎很為自己的師父感到驕傲。
聞命兩眼一亮，無須開口，茅青羊也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伸手。”
聞命伸出右手。
“雙手，掌心向上。”
聞命依言照辦，那姿勢看上去就像要挨板子似的。
不過，茅青羊可不是古代私塾裡的先生，他抖了一下袍袖，左手掐印、右手則在虛空中勾畫起來。
便見，老道指尖如蘸著金粉的毛筆，一個泛著淺淺金光的法印，浮現在半空中。
隨後，老道雙手抬起頂，左右手各伸出三根手指，搭出一個三角形，頂於額前，口中唸唸有詞。等法咒唸完，老道雙手依舊呈三角狀，端著金光法印，將其置入聞命雙手掌心。
金色光紋以極細小的顆粒狀，沁入聞命的皮膚之中。當那線條繁複似天書的法印，完全進入他的掌心後，老道點頭笑道：“成了！”
聞命茫然：“這是...”
“凡拜入吾茅山內門術宗，三年有所小成便可授籙。按照內門規矩，初授都功籙。再受盟威籙，之後方才是五雷籙，再往上便是三洞五雷籙。”
茅青羊正色道：“籙，即是道門職牒，亦是勾連天地玄法之令。施術畫符，皆需授籙方有可為。無籙不成符，說的便是如此。
另，行何種術法，畫何種符，所需的籙，均有不同。
三五都籙，可行天心法；高上神霄籙，可行雷法；紫虛陽光籙、靈寶中盟籙，可行靈寶法。
若無授籙，你便是天縱奇才，諸方神鬼皆不識你，自然也無法受你調遣所用。”
說到這裡，聞命面色古怪起來，茅青羊似乎也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頓時停住。
按照道門修行規則，未授籙的都不是內門中人，算不得修行者，更無法調動天地間的靈力為己所用。更別說驅使九方神將鬼兵，聽自己號令了。
但是，抱朴道院後山松樹林，聞命當著茅青羊的面強行收了他的八個煞鬼，那一幕此時想來還歷歷在目。
“咳，咳，那...師父您剛剛授的是什麼？”聞命很難得地情商上線了一回，趕忙將話題拉回正軌。
“正一神虎籙，可用於追魂。”
茅青羊說道：“此籙與你，應是絕配。不過，以你現在這麼淺的道行，有籙無符不成法。且，這神虎籙，還需配以步罡，分毫都錯不得......”
聞命怎麼都想不到，自己會跪著聽完第一堂課。
明明喊了九次師父，但定身術並沒有自行解開。茅青羊表示，必須真心真意、情感飽滿地喊，要是敷衍了事也是不行的。
對此，聞命覺得不太合理。
術法還有辨別真情假意的作用？
他有理由懷疑師父在坑自己，但他沒證據。
另外，練習了將近上百次的步法，卻被許如願笑話，說像在練醉拳，還開啟手機給他來了段‘我顛顛又倒倒好比浪濤’的背景音樂。
聞命本來懷疑師父在步法上也忽悠了自己，不過，配上手印後，他竟然隱隱感覺到了茶山小院周遭非常稀薄的靈氣。以及，茶山山腰的某個位置，似乎有一道殘魂。
為了證實，聞命第一時間跑過去看了眼，赫然在該處發現一座已經遷徙了的墓穴。
早年間，村子裡有人去世，都是埋葬在自家茶園附近。隨著墓葬管理嚴格起來，所有墳墓都移去了公墓。
聞命之所以能看出那個土坑是以前的墓穴，一方面是因為一小塊青石板上刻著名字，那顯然是墓碑的部分碎片，應該是在遷移時砸破了。另一方面則是，他分明看到一縷綠氣縈繞在那下陷的坑洞裡。
“遍滿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諸眾生，得離於迷途...”
聞命輕唸經文，那縷綠氣緩緩自坑洞中升起，在他腳邊繞了一圈後，漸漸消散開來。
執念困縛在一個地方過久，而此地又正好陰氣偏重的話，就會形成地縛靈。未必會多麼兇厲，但對路過此處的生靈，有害無益。
隨手超度了一縷怨魂後，聞命心情大好地回到小院。
按距離測算，他現在能感知到魂魄的直線距離，已經超過一百米。
這神虎籙，果然與自己絕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