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新城還在群裡發資訊呢,這特麼吹牛不用交稅是吧!”
頂著雞窩頭的許如願,一邊往嘴裡塞包子,一邊口齒不清地都囔著。
“就算交稅,人家也交得起。”
聞命從娃哈哈八寶粥罐子做的快筒裡抽出一次性快子,面無表情地說道。
“扎心了啊,命哥。”
許如願頓時覺得剛出爐的小籠包都不香了。
“來來來,小聞的豆腐花。”
五十多歲的早餐鋪老闆,笑呵呵地端著滾燙的碗,往聞命這邊走來。
“誒!”
隔壁桌的一個食客正好吃完站起身,背對著老闆,這人也沒看到,就撞了上去。
眼見滾燙的豆腐花就要潑灑出去,一隻手突然從旁邊伸出來,穩穩接往老闆手裡差點脫飛出去的碗。
聞命將碗放到折疊桌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他的反應一直都很快,但也不可能快到這種程度。
那個食客不好意思地連連道歉,老闆拍著心口:“喔喲,心臟病都要給你嚇出來了。沒事就好,趕緊去上班,等下不要遲到了。”
華武路一帶都是樓齡二十年以上的老社群,住在附近的不是老街坊,就是常租客,跟早餐鋪老闆都很熟。
撞人的食客道了聲謝,拎起挎包,扯了兩張餐巾紙匆匆離開。
老闆這才回過神來:“小聞你手燙著沒?”
“沒事。”聞命笑著搖了搖頭。
“噯,命命。”一個戴著白袖套的中年胖女人,端著只碟子走過來:“有段日子沒見著你了,嬸兒給你攤了個麥湖燒。”
聞命老臉一紅:“謝謝貴嬸。”
“跟貴嬸還客氣呢,都瘦了,趕緊吃。”
“瘦?就命哥這一身腱子肉,這肱二頭肌,貴嬸你是認真的嘛?”
說著,許如願的快子伸到碟子,一戳一卷,動作嫻熟地夾走半塊麥湖燒。
貴嬸雙手在圍裙上邊搓邊笑罵道:“啥公二母二的,你這小牙兒就知道蹭你哥的,都這麼大人了,也不知道長進。”
“偏心了啊,我哪裡不長進了?我不是跟命哥一樣,也考進江大了嘛。”
“一樣?命命全校第三,你呢?”
許如願一邊往嘴裡塞吃的,一邊大言不慚道:“雖然是倒數的,那也是第三。”
“光吃不長肉,吃了有啥用。”
貴叔在一旁邊收拾邊笑著吐槽。
許如願咂咂嘴:“吃不胖,別人羨慕還來不及呢。”
“羨慕啥?羨慕你像根竹竿似的好擠地鐵,還是羨慕你做衣服省布料?”
許如願一臉無語道:“玩混合雙打啊你們。”
“哈哈哈~~”
貴嬸的三層下巴都快笑飛了。
貴叔貴嬸在這開了二十幾年店,聞命和許如願從小就在這兒吃早餐,可以說夫婦倆是看著二人長大的。
打趣了幾句,夫婦倆便去招呼新來的食客了。
許如願開啟手機,繼續翻看群裡的聊天記錄。
“奇怪了,趙新城這傢伙居然不裝逼了。搞什麼,故作神秘嗎?”
聞命一邊吃一邊操作手機,頭也不抬地說道:“真是看不順眼的人,做什麼都是錯啊。”
“哼,這種人誰見了不煩?”
“沒必要對不在自己世界裡的人,抱有那麼大惡意。除了讓你自己產生負面情緒以外,沒有半點益處。”
“道理都懂,可是一看到這貨心裡就不爽。”
網上依然風平浪靜,沒出現有關山海界的訊息,聞命放下手機:“只要別再做那個綠茶的舔狗,你就不會有這麼大怨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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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說啥呢,我可沒有...”許如願本來想否認的,但說著說著就心虛起來。
“你以為人家沒把你微信刪了,就是對你還有一絲好感?清醒一點,你不過是對方用來顯擺的道具而已。”
許如願白皙的臉,騰的一下紅起來,憋了好一會兒,整個人又委頓下去。
“命哥,你今天說話也太直接了。”
聞命點點頭:“不直接,你聽得進去嗎?勸你三次,還不是把辛辛苦苦打工掙的錢給人家充了鑽石,一下課就衝去湖邊餐廳排隊。就你那點兒生活費,夠吃幾頓?”
湖邊餐廳是江大最有名的食堂,自助餐模式,牛排、壽司、海鮮、燒烤,應有盡有。價格比校外的高檔餐廳當然便宜得多,但許家爸媽都是普通職工,兩口子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都不過萬,哪兒有錢給兒子鋪張浪費。
許如願的頭越壓越低,聲音很小地吱唔道:“可是小妍都沒拒絕做我女朋友。”
“人家那是沒拒絕讓你繼續當舔狗。算了,你愛當就當吧。不過,以後離趙新城遠點,別去招惹他。”
許如願有些納悶地眨了眨眼:“命哥,你今天怎麼怪怪的...”
話沒說完,卻聽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從街對面某處響起。
正在掃街的一個環衛大叔,被嚇了一跳,沒好氣地罵道:“一大清早的,被鬼捏了嘛。”
“咋回事?”
貴嬸奇怪地望向對面,店門口正吃著早飯的食客們也紛紛扭頭朝那邊看過去。
緊接著,街對面一家餐館的卷閘門,譁的一下開啟。
“殺,殺人了,殺人了!”
兩個男人鬼哭狼嚎著從裡頭衝出來。
聞命眉頭一擰,他一眼就認出,兩人正是昨天追那條狗的傢伙。
“什麼,殺人了?我沒聽錯吧!”
“不會吧,我的媽耶!”
“那家店上月才開,聽說是哥仨合夥的。”
“啊,這倆把另外那個合夥的殺了?”
“你這都啥跟啥呀...”
食客們七嘴八舌議論起來,不能說毫無邏輯,只能說是以訛傳訛的一把好手。
有好事的直接都不吃了,紛紛起身想去街對面瞧瞧到底發生了什麼。
很快,湊熱鬧的人群,一擁而上。
聞命也站起身,許如願越發覺得奇怪,命哥平時可是最不喜歡湊這種熱鬧的。
他趕忙放下快子,跟著聞命混在人群裡,一起跟了過去。
那兩個衝出來的男人,面色鐵青地跌坐在路邊,渾身顫抖得說不清話,其中一個還趴在地上狂吐起來。
瞧這架勢,大家夥也都有點兒慌。
聞命默不作聲地將半開的卷閘門推上去,一股血腥味如浪潮般向外漾開,人群裡頓時響起一片乾嘔聲。
店裡沒開燈,背陽面,顯得有點暗。
聞命開啟手機的拍攝功能,邊拍邊往裡走。
店裡幾張桌子上還擺著昨夜的殘羹盛飯,地上東倒西歪躺著幾個啤酒瓶。沿中間過道走到後廚,灶臺旁堆著一盆子待洗的鍋碗。廚房盡頭是一扇門,門後應該就是那個小院。
昨夜,聞命就在院子外邊看到那個壯漢殺狗。
推開門,地上一大灘已經乾涸發黑的血跡。
只見,一具被剝了皮的無頭屍,被鉤子穿過雙腳腳腕,倒掛在院牆旁邊的鐵架上,血水滴了一地。
屍體整個腔子被剖開,心、肝、脾、肺這些內臟被完整地掏出來,泡在鐵架旁一隻不鏽鋼大臉盆裡。
而那顆被砸得腦漿迸裂的頭顱,則飄浮在一隻泔水桶上邊。
一張死人臉幾乎裂開,翻白的雙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要多慘烈有多慘烈。
聞命原本準備九點鐘的時候,給市場監督管理局打個舉報電話,把這家販賣狗肉的店給點了。
現在好了,這個環節直接省略。
“喂,小夥子,啥情況啊,真死人假死人了?”
壯著膽子跟在他身後的幾人,咋咋乎乎地嚷嚷起來。
“別過來!”聞命沉聲道:“報警。”
那幾人被他堵在廚房門邊,進也進不去,啥都看不到。
被擠在人堆裡的許如願最先反應過來,掏出手機撥通報警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