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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拾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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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並不是談平飛主動跟著聞命。

逃出陷阱後,聞命拔腿狂奔,談平飛本來想去檢視一下被戳在幾根尖管上的屍體。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他的魂體不由自主地飄離坑底,跟了上去。

談平飛很震驚,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為什麼會控制不了自己的魂體。

一路跟著聞命穿過山林,談平飛一邊觀察對方的一舉一動,一邊嘗試擺脫。

結果,不管怎麼試都是徒勞。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後,談平飛仔細回憶自己剛甦醒時聽到、看到的所有細節。

當時,聞命坐在地上,手裡拿著獵手卡,旁邊有個小土包。

但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

如果那個小土包裡,埋著的就是自己的身體,那麼,自己遇到的就不是什麼流民,而是[拾骨人]!

人族除了成體系的九大傳承之外,還有三支旁門術法。

利用邪能,強行將他人魂魄收為己用的拾骨術,就是其中之一。

其實,九大傳承中巫鹹城的巫覡之術——拘靈遣將,也有溝通靈魂,豢養、驅使魂體的效用。

只不過,正規傳承都有存在強大的禁制,拘靈遣將必須建立在靈魂自願的基礎之上。

而拾骨術卻沒有這些約束。

不管魂體自身願不願意,只要施術者足夠強大,將亡者遺體掩埋後施展術法,就能強行收魂。

談平飛小時候聽祖父說過,幾千年前的亂世,拾骨人相當可怕,一人可當百萬軍。

畢竟,只要在戰場上撿屍,就能強收戰死的將士魂魄。

驅使群鬼衝殺,拾骨人無需露面,就能殺得敵軍人仰馬翻。

更噁心的是,拾骨人最喜歡撿敵軍將士的屍體。

試想,兩軍交戰時,自己曾經的戰友、兄弟,甚至親父子,不得不刀劍相向,那是何等場面。

被列入旁門左道,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術法越強大,反噬越厲害。

拾骨人除了強收魂體為己所用以外,再無其它長處。並且,操控的魂體越多,其自身壽命就越短。

人族九城分立而制,迎來了千年和平。沒有大規模戰爭,拾骨人的存在便失去了價值。

隨著時代變遷,拾骨術漸漸澹出人族視線,到了近幾百年徹底消聲匿跡。

只聽說在遙遠的北疆荒原,有拾骨人後裔出沒的傳聞。

具體真假,談平飛也無從得知。

聞命必不可能來自巫鹹城。

巫鹹城城民人人紋面,這是有身份的象徵。貴族還會在額間、下巴或頸部刺上特定的家族徽記。下轄三部十九鎮,普通鎮民不配紋面。

聞命臉上沒有紋刺圖桉,若是普通鎮民,則不可能習得拘靈遣將之術。

所以,談平飛只能推測聞命是拾骨人後裔。

可是,強行將他的魂體收容,為什麼又不驅使他呢?

被一頭彘獸追得滿山遍野跑,結果跑了一圈,又回到陷阱裡。還主動跳進坑中,將陷阱做為自己的防護,帶著幾個弱得不能再弱的鎮民,跟兇獸周旋了半天。

圖啥?

談平飛想不通。

還有,這小子連一隻小小的倀鬼都沒能一眼看破,哪裡像常年與鬼魂打交道的拾骨人?

可如果不是拾骨人,自己為什麼會成為對方的魂侍?

跟了聞命一路,談平飛越來越迷湖了。

不過,可以確定一點,這小子擁有超乎常人的頭腦和心性。

換成絕大多數普通鎮民,在接連遇到數頭兇獸的情況下,要麼跪求山神顯靈,要麼絕望地等死。

但這小子卻在親眼看到彘獸和魔蛛時,沒被嚇得亂跑亂跳,反而無比冷靜地觀察三頭兇獸互搏。之後,又憑著他那副弱不禁風的身板,硬是跟彘獸剛得有來有回。

當然,對於彘獸來說,那幾根扎進身體裡的管子,就跟撓癢一樣沒什麼用。

而讓談平飛最想不通的是,這小子在被蟲群圍襲,眼見幾人就要死無葬身之地的時候,都愣是沒驅使他這個魂侍。

魂主死,魂侍散。

聞命一旦被殺,他就會魂飛魄散,徹底化作飛灰。

千鈞一髮之際,談平飛還是沒感受到對方有驅使自己的意圖,無奈只得主動出手。

但他怎麼也搞不明白,自己竟會被一個普通人收容。

不甘、不滿、不爽,加上被人謀害而死的憤恨,令談平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另外,他也擔心聞命不是什麼善類。在得知自己無法離開其身周十米,並且不可違逆其意志後,會利用自己去做些他不願意做的事。

.............

聽完談平飛的敘述後,聞命自己也很驚訝。

“所以,一開始就是你救了我?!”

“不然呢?”談平飛一臉平靜:“你以為這個破陷阱裡有什麼封印法陣嗎?”

封印、法陣??

還真是個科技與靈力齊飛,術法和槍炮並進的混亂世界啊!

聞命心底暗自吸了口冷氣。

“你很聰明,懂得利用手邊僅有的工具。不過,下次再也別用我的冷刃砍鐵了。”

“冷刃?哦,你是說那把匕首。不拿來砍鐵,那應該怎麼用?”

看著聞命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談平飛都懶得接這個話題,很直接地問道:“所以,你真的不是拾骨人?”

聞命搖了搖頭,談平飛抬手一指:“再試一次。用埋我的方法,把陳老六埋了。”

聞命當即領會其中意思,二話不說,朝陳老六那邊跑去。

被魔蛛的步足透體而過,老六的胸膛巨大一個血窟窿,死的老慘了。

聞命本來想用那把匕首的,但一想起屍兄剛才的話,只能退而求其次撿了兩根管子。

這是之前在坑底與彘獸對峙時,當標槍投上來的。

或許是因為神池吸收了魂體的能量,聞命三下五除二只用了幾分鐘時間,就刨出來一個足夠埋老六的坑。

雙手抄進老六胳膊底下,將這具慘不忍睹的屍體拖進坑中,堆上土。

然而,等了將近一分鐘,並未見老六的魂魄顯現。

“是不是哪個環節出錯了,還是...埋的方向或者姿勢不對?”

談平飛一句話,聞命又扒開土,把老六拖出來,換了個朝向重新埋好。

又等了一分鐘,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你有念什麼咒語之類的嗎?”

聞命甩了甩手上的泥:“真沒有,我都不會。”

“再想想,再想想,好好想想。”談平飛不死心道。

他是在聞命埋好自己的屍體之後,才從混沌中醒來的。所以,他並沒有看到自己被掩埋的全過程。

沉吟片刻後,聞命捲起袖口再次扒開土包。

“最好的辦法就是場景還原。”

說著,聞命雙手拽著老六的腳踝拖進坑裡。

談平飛蒼白的鬼臉,頓時繃得更緊了。

“所以,你就是這樣把我拖進去的?”

“咳咳,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聞命心虛地乾咳了兩聲,手上動作不斷,幫老六擺出一個安詳的姿勢,一把把捧著土蓋上掩埋好,又將小土包稍微按實了一些。

“拿了你的好處,作為答謝,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你不至於曝屍荒野。”

想了想,他又從口袋裡摸出那張半透明卡片,突然一拍腦門道:“我明白了!”

“真名,需要知道真名,應該就是這個原因。誒,老六叫什麼名字來著?”

用不著去問吳瑞,聞命快速在腦海中檢索起自己遇到維修隊五人後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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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基站的時候,陳仲達曾介紹過一行人的名字。

“在下姓陳,名仲達,在家排行老二。那是我堂弟大強...”

聞命站起身,向小土包微微躬身道:“陳大強,如果我能活著離開這裡,有機會的話,一定會想辦法將你好好安葬。”

想了想,他又補了一句:“逝去並非終結,而是超越,一路走好!”

話音落下,一道黑影自土包中緩緩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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