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繁星不知何時隱去光芒,遠空漸漸泛起黛色。
四周瀰漫著若有似無的薄霧。
那道本不顯眼的青光,如一枚出膛的子彈,在薄霧中極速掠過,帶出一股氣浪。
鏘的一聲,青光在擊中目標後,散發出如同火花般的光亮。
在這晦暗不明的環境裡,竟有幾分絢爛的意境。
“該死!”
談平飛低喝一聲,抬起手,向下一按。
那把魂力具現出來的槍,瞬間被碾作飛灰。
眼見裂口男趙四海的魂體,也要被碾作齏粉。
“別,我沒事。”
青光散去,只見聞命雙臂併攏、抬起,擋在頭部前方。衛衣的袖子不翼而飛,看肘部的斷口處,像是被勐力撕扯造成的。
而聞命肘對併攏的雙臂則粗壯得像冰箱櫃門,並且出現了與鄭化一模一樣的岩石狀態。
談平飛雙眼一虛,心底驚詫莫名。
元素序列的強化劑,融合時間最短七小時,最長三天。
撐過去之後也不是立即就能擁有控制對應元素的能力,還得經過無數次練習,才有可能隨心所欲地呼叫體力的元素能量。這個過程所需的時長,因人而異。
談平飛認識一個天賦極高的強化人,那家夥打了序列四的強化劑後,苦訓兩個多月,才將火元素能力運用自如。
聞命並不是直接注射強化劑後進行融合,而是吸收了鄭化的魂力之後,才獲得控制土元素的能力。
別說沒有訓練了,這連個消化吸收的過程都直接省略了嗎?!
雖然這小子已經帶給他不少震驚,他也經常把‘妖孽’這兩個字掛嘴上,但眼下這種情況還是讓談平飛深感震撼。
聞命緩緩吐出一口氣,剛才事出突然,說一絲不慌是不可能的。但他並沒有多麼驚恐,本能地舉起雙臂去抵擋,就像鄭化在店鋪裡與兩方人馬混戰時做出的舉動,如出一轍。
當他舉起雙臂的時候,就感覺到一股鈍力聚於雙臂之上,很快便出現了岩石化的狀態。
不過,問題來了。
“那個,這種狀態怎麼解除啊?”
談平飛:.................
聞命看了眼屍兄一臉無語的表情,就知道對方也不知道答桉。他嘗試著在心底默唸‘解除’,結果屁用沒有。
也對,這又不是漫畫,沒那麼中二。
無奈,他只好端著一雙重得幾乎有上百斤的胳膊,保持掩面的姿勢,慢慢蹲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卸力。
當岩石化的雙臂,像兩塊花崗岩似地砸在地面上,聞命這才真正松了口氣。
雙臂的重量與肘部以上的部位相差太多,如果不是鍛骨七次令骨骼的堅實度與韌性都提升了數倍,這會兒肯定已經骨折了。
絲絲縷縷青光,如先前紅衣的血線一般,迅速向聞命湧來。
從談平飛的視角看過去,聞命就像一個傀儡師,用無數絲線控制著趙四海,並從其魂體內汲取魂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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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傀儡術可是瀛洲島那邊的秘術,這小子又是個異界穿越者,絕對不可能是傀儡師。
但不管是不是,反正怎麼看都不像是正派人物。
按理說,攝青鬼的兇厲級別比紅衣更高一籌,但趙四海只撐了不到三分鐘,魂力就被抽乾。
脆弱的魂體,在能量斷絕之後,都來不及罵上幾句,就灰飛煙滅了。
與此同時,聞命的意識中接收到對方的記憶碎片。
與鄭化、段永定不同,趙四海的記憶碎片有兩段。
‘看’完那兩段畫面後,聞命想明白了幾個問題。
趙四海不是修行者,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槍手。槍法相當精準,又因出槍速度極快,被人稱為快槍王。
當然,這個稱號僅限於他所能接觸到的那個圈子,並不是說他在整個山海界都非常有名。
按照修行者的實力等級來劃分,趙四海根本都不入流。但因為一手好槍法,也曾幹掉過不少強化人、半機械體,甚至修行者。
所以,按理說,這種生時無修為在身,也沒有打過強化劑的選手,不應該在死後比鄭、段二人的級別還高。
原因就出在‘執念’二字。
趙四海的兩段記憶碎片,全都跟一個女子有關。
結合兩段畫面先後時間順序來看,趙四海遇到那個女子的時候,應該只有十七、八歲。
正當少年時,他愛上了一個女孩。
趙四海不是荒野人,而是某座主城的普通城民,而那個女孩衣著光鮮,出行都有司機隨從跟著。即便不是上三氏族,也必定是富貴人家。
女孩也是喜歡他的,約定好私奔,但趙四海失約了。
因為他被女孩家裡派去的打手,捅了兩刀後扔進下水道。
中間二人還有沒有聯絡,聞命也不得而知,但透過第二段畫面可以看出來,趙四海與已經是個婦人的女孩再次相遇。
婦人家道中落,衣著已不再像以前那麼亮麗,身邊還帶著一個孩子。
婦人的丈夫死了,孃家也無力接濟她,比起以前,日子過得有些苦。
於是,趙四海幹起了殺人越貨的勾當。所得錢財,幾乎都給了婦人。
要說這傢伙是個十惡不赦的惡棍,似乎也不對。他除了接些放冷槍的髒活以外,倒也沒有仗著槍法隨意殺人。但說他情有可原,卻也不合適。
畢竟,被他暗殺的人裡,有很多都是普普通通的行腳商販。
聞命暗自搖了搖頭,人性就是這麼複雜,不是簡單的善惡二字就能概括的。
趙四海對少年時所愛之人的執念,甚至完全蓋過了被黑衣殺手刺死並毀去面容的恨意。
或許,他自己也知道,幹這行早晚都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吧。
“嗯?!”談平飛突然驚疑一聲。
聞命的思緒瞬間被拉回當下,這才發現雙臂那無比沉重的感覺消失了,低頭一看,頓時驚住。
褪去岩石化狀態的雙臂,已然恢復如初,但右手卻憑空出現一把通體漆黑如墨的槍。
槍身造型與‘沙漠之鷹’有幾分相似,輪廓硬朗,線條感透著某種冷酷的美感。沒有金屬外殼,但質感卻比金屬更勝一籌。
槍身上除了扳機、準星、燕尾槽等部件,竟然還有極小的螺絲與介面等細節。
更為奇異的是,通體看上去如同氣態,但聞命握在手裡,卻有種握著把真槍的實質觸感。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這把槍,對準不遠處地面上的一塊碎石,毫不猶豫扣動扳機。
‘呯’
一道黑色流光出膛,在空氣出拖出一條氣浪,最終精準地擊中了那塊最多只有指甲蓋大小的碎石。
碎石應聲迸飛。
談平飛第一時間飄過去檢視,只見碎石原本所在的地面,出現一個直徑將近一釐米的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