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浩強沉默了。
他萬萬沒想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還有這樣的內幕。
趙師傅卻比他想象的樂觀：“別沮喪，做不了安全網，不還有其他活嘛。
扎鋼筋、壘牆，實在不行，就去撿破爛。
只是有一點我很擔心。”
羅浩強問：“擔心什麼？”
“以我的能力，一旦入職破爛市場，那些撿破爛的老太太很容易失業啊！”
“……”
羅浩強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還是趙哥牛，要不你帶帶我？”
“少來，若我沒看錯，你還是文化人吧？”
“對，上過學，後來當兵了。”
“那你比我強，有文化，還年輕，完全可以找輕點的活，不至於這麼辛苦。”
羅浩強苦笑：“我知道，可我現在需要錢。
之前那個電話你也聽到了，我女朋友腎出了問題，需要做透析。”
這下輪到趙師傅奇怪了：“誰說活輕一點就不掙錢的？比如銷售，做好了一個月至少幾萬甚至幾十萬。”
羅浩強一愣：“是嗎？”
趙師傅：“廢話，我剛來滬上時專門打聽過，只要你有本事，地上都是金子。
可惜我興沖沖去面試，結果人家一聽我初中沒畢業，門都不讓進。
不然我現在早是打工皇帝了，哪還有楊元慶什麼事。”
羅浩強忍不住道：“趙哥，說句心裡話你別在意，就衝你這不要臉的勁，哪怕給你一坨翔，你都能賣出去。”
“你小子找抽是不？”
玩笑歸玩笑，但趙師傅的話卻讓羅浩強心中一動。
他拿起電話，撥通。
對面響起秦宇的聲音：“你小子下班了？快找個地方喝酒，這次你請啊！”
羅浩強直接問：“別廢話，你小子給我透個底，你那個什麼美容藥，到底掙不掙錢？”
秦宇無奈：“我自己特麼也想知道，可現在不是還沒賣嗎？”
“……這樣，那個地區代理我接了，但有個條件。”
“什麼。”
“借兩萬塊錢給我，我應個急。
提前說好，藥要掙了錢，我立刻還你，但若賠了，短時間你就別想了……”
羅浩強還沒說完，手機就傳來一個機械的女聲：
微信到賬2萬元！
羅浩強：“……”
電話中是秦宇無奈的語氣：“我說你這傢伙要錢不都喜歡直接開口嗎？記得上學那會還動手搶來著，什麼時候變這麼墨跡了？
至於地區代理，正好過兩天我要回趟老家，你和我一起先看看成品，行不行再說。
還有事，掛了。”
聽著電話內的嘟嘟忙音，羅浩強呆呆的，不知在想什麼。
終於，他回過神，輕輕嘆了口氣。
想起當初大學畢業分開時，自己曾拍著秦宇肩膀說：願你歷盡千帆，歸來仍是少年。
沒想到一年後對方沒變，變得卻是自己。
“小羅，有個事能不能商量一下？”是趙師傅的聲音。
羅浩強問：“什麼事？”
“你是要去做地區代理嗎？能不能讓我跟著你混？”趙師傅臉上全是期待。
羅浩強有點為難：“趙哥，不是我不想幫你，只是我那同學的藥是他瞎鼓搗出來的新品，市場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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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讓我幫他被我拒絕了，不是我見利忘義，而是我真的太需要錢了。
若非他願意借我兩萬應急，我自己都不會去。
你要來沒問題，但必須做好剛開始無收入，甚至倒貼的準備，而且這種情況很可能一直持續到他破產。”
趙師傅哈哈一笑：“我當什麼呢，不就是不掙錢嗎？沒問題。”
羅浩強一愣：“這都沒問題？為什麼？”
趙師傅笑道：“很簡單，剛才你倆的電話我隱約聽到了。
兩萬塊錢雖然不多，但連問都不問就拿出來，你那同學是個實在人。
我雖然沒文化，但在外混這麼多年，早明白一個道理。
一個人暫時成功不難，可若想一直成功，絕對難如登天。
除了學識、眼光，最重要的，是德行。
孔子好像說過一句話，叫德什麼……”
羅浩強補充：“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對，就是這句，沒有德行的人，你給他再多的產業，他也撐不起來。
你那同學卻不一樣，他不成功就算了，只要成功，必能做大做強。
我年紀大了，重體力活再幹能幹幾年？還不如跟你賭個前程。”
羅浩強點點頭：“行，就衝你這句話，以後我發達了，一定忘不了你。”
趙師傅哈哈一笑：“對，這叫‘苟富貴，勿相忘’。”
“咦，你不是沒文化嗎？”
趙師傅狡黠一笑:“我剛才就隨便一說，你竟然信了？”
羅浩強：“……”
對秦宇來說，借錢給羅浩強只是小事，他正在買回家的票。
之所以急著回去，倒不是他關心美容養顏丸的生產，而是弟弟要結婚了。
不結婚沒辦法，這段時間過去，凌薇身體發福的越發明顯。
總不能到時大著肚子拜堂吧？
到時面對親朋好友異樣的眼光是小事，關鍵穿婚紗不好看。
於是他自己給自己和弟弟同時請了三天假，加上週末，五天已經夠用。
“哥，真要回去啊？”秦宙看了凌薇一眼，有些心虛。
上次凌父凌母知道情況後，恨不得把他弄死的表情真把他嚇住了。
秦宇瞪他一眼：“不回去？那你告訴我你想拖到什麼時候？”
“這……”
“行了，車票已經訂好，明天早上出發。
還有，上次是我幫你，這次你自己解決。”
說完，秦宇語重心長道：“你也老大不小了，等結了婚就是一家之主，遇事總要學會面對。
你看，你在德興典當行做的不也挺好嗎？”
沉默片刻，秦宙低下頭：“我……明白。”
秦宇見狀，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自信點，其實沒多大事。
現在的你有車有房有工作，而且都不錯，你老丈人表面看著兇狠，說不定心裡老高興了。”
秦宙一愣：“有車有房？那些不都是你的嗎？”
“笨，房本上寫的誰的名字？”
“我。”
“這不結了，寫你的名字就是你的，就算你告訴別人是我出的錢，你覺得別人會信？”
秦宙一想也對，但他還是有些擔心：“可凌薇他爸要是真的生氣呢？我覺得他不會高興。”
見安慰無效，秦宇無奈：“真生氣就真生氣唄，我要是她爸，絕對能讓他心情好起來。
關鍵我不是啊！”
秦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