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
這種宛如罌粟一樣的毒藥，對人類這種劣根性的生物來說，就是最大的摧殘。
他會讓一個人的心智扭曲，會在不知不覺當中，讓一個人變成他曾經最痛恨的樣子！
在當初第一次見到林恩的時候，他就隱隱地感覺到擔憂。
因為他在林恩眼眸的最深處，看到了對力量的無盡的渴求，看到了他對整個世界的蔑視。
也就是因為如此，當初他才會害怕，他才會畏懼。
但是他在賭。
他在賭林恩內心當中的人性和感情，能夠壓制住他不斷提升的力量所衍生出的黑暗。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覺察到半夢對林恩衍生的那逐漸不一般的感情時，他才沒有阻止。
因為如果他真的喜歡上自己的女兒，那麼自己的女兒或許能夠成為遏制住他內心黑暗面最好的一劑良藥。
但是現在……
他猛然咬牙，抬起頭死死地盯著林恩，道：“那麼你還記得你和我說過什麼嗎？你和我說，不管你未來會成長到什麼地步，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在乎的東西，你就絕對不可能會變成我口中的樣子！你難道忘記了嗎？！”
最後那句話，他幾乎是嘶吼著說出來的。
這是最壞的結果。
如果是以創造一個魔神為代價，從而讓陳家統一整個九州域，這種事情，他絕對做不到！
他知道，今天林恩絕對不能再殺下去了！
他每多殺一個人，他內心當中的黑暗面就會放大一分。
在一切還可以挽回之際，今天必須收手！
聽到陳道名的話，林恩的眉頭猛然皺了起來，他眼中血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紫色不斷地閃現又不斷地消隱，縈繞在他身上的那股殺意，也像是潮水一樣，時隱時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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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蟲群也因為感覺到了林恩內心當中的動盪，全都轉過頭，焦躁而茫然地望著林恩。
剛才的陳道名口中的那句話，確實是自己說的……
林恩緊鎖著眉頭，他緩緩地低下頭，望著自己雙手上沾染的猩紅的血。
血。
以及在麒麟玉心當中，被自己吸收轉化的無盡的亡魂。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越來越淡漠。
甚至到了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因為不得已而殺之，甚至已經到了為了快意而不斷地索求著殺戮。
他猛然抬起頭，猩紅的雙眸驟然望向那三大家族的聯軍。
所有的人都驚恐地望著他，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他又轉過頭，望向身後被鮮血所染紅的猩紅的大地，猩紅的雙眸當中，不斷地跳動著紫色的光芒。
這些都是自己做的……
但是卻並不感覺到愧疚。
因為，自己殺的都是該殺之人，他們的死，都是有原因的，自己也並沒有濫殺無辜。
但是，還是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什麼東西……
是感情嗎？
林恩怔怔地望著那猩紅的大地。
不，他很快就否定了這一點，因為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內心當中的感情，從未消逝過。
對江海城，對妹妹，對半夢，甚至對當年的白……
這些感情，並沒有因為自己展開的殺戮而淡薄一分一毫。
但是還是感覺到，自己似乎正在失去什麼東西……
作為人類本該具有的……
猛然間，他的腦海當中倏然出現了一副畫面。
那是在自己剛剛得到法則之眼後，自己前往武殿進行測試時的畫面，自己在打出一拳之後，看到的那只攀爬在自己身上的螞蟻。
也正是因為自己從那只螞蟻的體內看到的力量之輪，才讓自己打出了宗師級的可怕拳力。
他怔怔地望著腦海當中閃過的那個畫面。
畫面當中，自己輕輕地捏住那個螞蟻，用精神力安撫了它受驚的情緒，然後蹲下來，將它放到了牆角。
“呵呵，聞著我身上的汗臭味，一定不好受吧。”
那個男人微笑，從懷裡拿出一塊吃剩下的麵包屑，放在了那只螞蟻的面前。
……
一瞬間，林恩猛然抬起了頭，他的雙瞳也在劇烈的波動當中，猩紅色如潮水般褪去。
他怔怔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喃喃道：
“人性……”
他正在慢慢失去的……是人性啊……
一瞬間，天空驟然劃過一道閃電，整個天空的法則都在動盪不安。
他的腦海當中，不斷地回想著自己得到法則之眼後經歷的一幕幕。
這個時候回顧，他才發現……
在不知不覺當中，自己已經變得越來越淡漠，自己正在一點點地向著那真正的天道轉變。
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走向絕對理智之神。
不，甚至走向魔神之路……
他抬起頭茫然地望著天空，眼中的那猩紅的光芒慢慢地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刺眼的紫色光芒。
而慢慢的，那紫色的光芒也在暗淡，在一陣陣閃爍當中，紫色的光芒也在消退，慢慢地露出漆黑的眼眸。
而與此同時，天地之間的雷動也在一點點地消卻。
周圍暴虐的蟲人也停止了嘶吼，它們全都轉過頭望著林恩，感覺到了林恩內心當中的變化。
倏然只見，那些扭曲的蟲人一點點地分解，再次變成了那紅色寄生蟲。
一陣微風吹過，成千上萬的蟲人都消散在了風中，化作了一縷縷猩紅的霧氣。
陳道名怔怔地望著此時此刻站在那裡的林恩，不知不自覺中，他上前了一步。
林恩壓制住了自己的黑暗面……
他本來以為，已經到了林恩現在的這種境地，唯一能夠喚醒他的，恐怕只有武力。
但是現在看來……
他還是比自己想象的更厲害。
這個世界之上，能夠在被殺意吞噬的那最後關頭，硬生生地迴轉，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又有幾人……
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的是，隨著林恩對周圍力量的控制出現動盪。
空間的裂隙當中，被十六座引力場死死地束縛在中央的凌長峰，緩緩地動了動手指。
鎮壓著百里星淵的嚴寒空間，也在那一刻，緩緩地出現了一絲一絲的裂紋。
下一刻，林恩的身體猛然一陣搖晃，他驟然單膝跪地，手中的白劍鏗鏘一聲落在了地上。
陳道名連忙衝上去，扶住他的身體，道：
“林恩，你怎麼樣？”
林恩喘息著，使勁搖晃了一下自己的頭，他的眼眸當中，最後的紫色和紅色的光芒，依然在不斷地閃爍著。
顯然，他還在與內心當中的那股殺意和淡漠做著激烈的鬥爭。
“謝謝。”林恩喘息著，道：
“果然，這條道路之上，憑藉我自己，還是無法暢通無阻地走下去。我承認你了，陳道名，你確實是我的引路人，我也可以告訴你，你投資我絕對沒錯！”
陳道名臉上撕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是這麼狂妄自大，但不管怎麼說，只要你人性尚存，我陳家依然會站在你這一邊。”
林恩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眼睛閃爍，咬牙道：
“呵，這種勢利的話，還真是讓人火大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