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發現這樣的情況的時候，我就知道。
妖魔根本禁不了，我要禁的不是妖魔，而是人心中的那種貪婪。
而在當前這種姿態下，根本沒有阻止的辦法。
真是讓人極度悲觀的事情。
或許未來薛成意志消沉，就是因為此吧。
不單單是因為他上報了飼養妖魔的辦法，還因為他知道，即便他不上報，在不久的未來，這件事情同樣會被傳播出去，日出之國十年如一日的經營和堅持，早就已經讓這件事情到了爆發的邊緣。
遲早會被上傳上去，而明知道這一切，卻仍然沒有辦法改變，如同螳臂擋車，在滾滾的大勢面前，個人的努力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力。
而未來瑞海面對的可能是更加可怕和殘酷的場面，或許各地的妖魔情況，瑞海都已經知道，畢竟那個時候他已經做了揚州總督。
各地的情況都要向他彙報，他想要改變就無力改變，這無疑是對擁有理想的人物最殘酷的折磨。
我們心自問，不知道這件事還要不要做下去？
是的，我發現我並不是聖人，我並不是意念堅定到不可摧毀，我同樣會徘迴猶豫，逡巡不前。
明知道一件事情努力了，而且付出極大的心血，仍然不會得到回報，只會迎來失敗，這樣的事情還要去做嗎？
重新迴歸，成為一個正常的普通人，不可以嗎？
以我的實力和境界，以我的能力，保護好我的家人和朋友並不難。
我有選擇的機會。
我陷入了很深的猶豫。
……
張明圖看到這裡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為未來的那位兄弟感覺到擔憂。
一個人與整個天下為敵，或者說和整個天下的世家豪門為敵，這件事情做起來未免也太過於殘忍。
若是在小說中，那當然是可以被稱為傳奇的一件事情，但真的落在現實中，那種可怕而殘酷的打擊，會讓人真正的懷疑人生。
僅僅是小門小派的世家，都能夠輕鬆的讓張家破家滅族，更不要說那些盤亙在隆興府，生長在一道之地，甚至一州之地的頂尖大家族。
誰能夠抵擋得住他們那可怕的襲擊？
在這樣的時刻面臨巨大的困難選擇，退縮情有可原，張明圖並沒有覺得不可原諒他，並不認為自己是聖人。
而且即便是聖人也會有猶豫徘迴，落難的時候。
薛成選擇放棄，瑞海甚至也辭官告老回鄉。
這樣的狀態之下，那位未來的兄弟選擇退縮，張明圖也能夠理解。
……
我選擇暫時待在家中，反正這偌大的天下，與我真正有聯絡和有關係的人並不多。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說的很有道理，但實際上漏了一句，能力越大，權力越大，同時責任才會越大。
不管怎麼想，我仍然只是隆興府下方的劍邑縣錦衣衛總旗，手下管著兩個小旗，小旗所掌控的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衛所。
我把劍邑的諸多弊病都已經清除，透過情報把隱藏在劍邑地下河道之中的妖魔斬殺，把欺壓百姓多年的糧船幫掃蕩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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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的職位來看，我做的事情已經足夠多。
我沒有對不起他人，也沒有對不起我自己，我已經盡力了。
每日我都用這樣的話語說服自己，但實際上心中還是隱隱有一絲不甘的。
或許是穿越者的弊病，或許是那中華五千年文化的洗禮，家國文化在我心中扎了根。
保護小家放棄大家，從個人的利益上來看似乎很合理，而且我也做不到太多。
等真真正正做出這個選擇的時候，每人心中還是會有絲絲遺憾。
我放棄了，但又沒有完全放棄，起碼仍然在關注劍邑及其周邊縣城的情況。
每日江河之中仍然有人失蹤，不過都是小事，因為沒有太多人報桉，或者說各地沒有報桉的習慣。
衙門自古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這句不知何時候傳開的俚語，在官方層面傳播不多，但是在民間傳播極廣。
除了劍邑、興國這樣的有瑞海處理過的地方，其他區域的確是衙門一天到晚都經歷不了太多事情。
而且很多人即便告官也得不到一個回應，以平民到當地豪門，往往也是以失敗告終，久而久之這個選項就被諸多平民從心中排除了。
我仍然在關心，心中是有一團火在燒，但又不知道該往何處去燒。
我會去往一些人員消失的河道，在那周邊行走，斬殺妖魔。
但能夠做到的似乎只有如此。
偶爾在劍邑及周邊的區域斬妖除魔，成了我的生活習慣。
而在這平靜的等待之中，瑞海職務再一次調動。
不知道是誰撥動了那小小的蝴蝶，瑞海並沒有升任揚州總督。
反而是被調往九江，成為了一地知府。
我一臉茫然，未來並不確定，又在不經意之間被改變。
但這其中的原因我並不清楚，也不知曉。
不過這並不妨礙事情正常發展，瑞海主動把我也調過去了，讓我成為了九江府的錦衣衛總旗，職務和管理的人員都沒變，但實際上已經是破格提升了。
畢竟劍邑只是偏安一隅，窮鄉僻壤，而九江郡可是交通要道，經濟繁華之極，而且是一府之地。
我等於憑空就升了一個大級別。
但我心中並不覺得安穩，也不覺得多麼高興。
因為我發現，我沒有辦法退出。
瑞海仍然在繼續前進，而我在之前已經答應了瑞海，要和他並肩前行，起碼要走上一段路。
上了瑞海的船可沒那麼容易下來。
無論情況有多麼的令人不適，仍然要大步的朝前走。
而我到任的第一天，我的頂頭上司就出了大問題，錦衣衛明日之星，剛升任九江郡百戶不久的薛成被邪祟攻擊，身負重傷。
整個錦衣衛百戶所都躁動起來，而在當夜，我見到了完好無損的薛成。
他身邊跟了他三個舅舅，還有另一位六扇門的銅牌捕頭，在隱蔽的角落，他帶著錦衣衛精銳協商。
“我已經發現了對面的痕跡，今夜我們就要組織突襲。”
我默然無語。
薛成所指的地圖正是那隱蔽的妖魔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