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雲集樓,格外熱鬧,新近被賜爵的青山縣子徐成,大宴賓客。
觥籌交錯,一片熱鬧非凡之景。
徐成從座位上起身,端起酒杯,一時間,眾賓客全部停下手上動作,地位與此間顯示分明。
“各位同僚,各位父老鄉親,成年少無知,少時做了不少荒唐事,今日有此成就,全仰仗諸位提攜。”
在場地位最高者,除了衛城年便是王大明,王大明算是長輩,自然只有他在此刻有接話的資格。
王大明起身,臉上堆著笑意,“你這小子,這時候倒是想起來搞這出了,快快坐下,大家繼續。”
徐成見已經有人臉上露出緊張之色,順勢坐下,“王哥說的對,大家自便。”
“王嬸,前段日子捉拿兇犯,給你家圍牆打壞了,您可得多吃點啊。”
那日與海威打鬥時,正好撞到的便是這戶人家,王嬸聽完,看著今日已經被賜爵的徐成,臉上拘謹之色盡顯,“不…不礙事的。”
徐成也沒再多說什麼,今時地位不同,官吏尚且還算尋常,但京官、賜爵,讓徐成此刻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別人恭敬也是正常。
“這徐成,做了縣子,我怎麼感覺比以往更俊了幾分,小年子,你有沒有感覺到?”王大明摸著下巴說道。
衛城年臉皮抖動幾下,顯然對‘小年子’這個稱呼很不喜歡,半晌後悶悶的說道,“確實如此。”
“真是奇怪。”
……
第二天
徐成起床坐在院中,孤獨的明寶瞬間從遠處跑來,這傢伙長得太胖,已經超過百斤,在孫珏被徐心帶走後,或許是孤獨使然,其異常依賴徐成。
蕭楚楚自那日略顯親密的接觸後,便離開了,不過倒是將徐成真的放在心上,只是女兒家的心思琢磨不透,或許是想要再考慮考慮。
“好了好了,去鍛鍊去,趕緊給你這一身肥膘減下去。”
被徐成一訓,明寶撅著日漸肥碩的大屁股向旁邊走去。
就在這時,一隻奇異的白色飛鳥從天而降,有些奇異的落在徐成肩膀上。
這是一種雲州的鳥,不入異獸之流,但速度奇快,且容易馴服,類似於前世的信鴿。
徐成會心一笑,雲州是個好地方,或許是遠離大周,那裡江湖勢力極度繁華,天下第一道宗崑崙山玉虛宮和佛門大佛山都坐落在那邊。
雲州他認識的人不多,天聖教的可以排除,那麼只有那個去了大佛山的小姑娘。
看到那開頭的‘徐郎親啟’四個大字,徐成會心一笑。
這都快兩個月了,沈靈素終於回信了。
……
三年之約,抵達天人為沈靈素破災……
忽的,徐成手中浮現一顆金燦燦的舍利子,這東西中蘊含天人之力,是否能夠以此為沈靈素解災呢?
沈靈素應該不知道,但苦蟬大師應該知道,下次寫信,若是苦蟬大師說可以,自己也算解去一件心事。
抬頭望日,猛然間想起範正曾讓自己去找他。
“明寶,好好練,回頭再去練練字,我回來檢查啊。”
正在做俯臥撐的明寶愣了一下,直勾勾的盯著徐成,直到再也看不見。
然後瞬間躺下,鍛鍊和練字是萬萬不可能的……
*
*
*
正氣樓。
“老師,弟子到了。”
徐成輕車熟路的走進範正的書房,行了一個師禮後說道。
範正手執毛筆,正在一副畫卷上寫著什麼,見到日益俊秀的徐成,心頭想著,自己這弟子是又有機緣了,他對弟子想來寬仁,沒有多問,只是笑了笑,“來了,看看為師給你做的畫。”
徐成走進一看,畫中之人正是他,凌空持劍,忘我殺敵,地上是一眾面目猙獰至極的妖神軍士卒。
“老師,這是?”
範正微微一笑,“京城規矩多,像這種極度惡劣的大型戰爭,史官必然要記載,這幅畫便是給史官的。”
徐成恍然,行禮道,“多謝老師。”
範正放下手中的筆,另一只手將袖子放下,“這次找你來,是說說你的武道。”
徐成心中一喜,“老師何以教我?”
“你那武道,詭異而強悍,我模擬過卻不得頭緒,這是一些心得,但我覺得,你還是得出去走走,見見那各地風光。”範正施施然說道,從手邊取過一個手冊。
“京都東門令那尉遲老頭尚未卸甲,倒是給你留了些時間,明年開春前,你趕到京城就是。”
“遵從老師教誨,老師覺得我去哪裡最好?”徐成接過手冊,沒有翻看,而是繼續向範正問道。
範正似乎對他的謙遜感到滿意,笑容滿面的說道,“去雲州吧,朝廷武道雖強,但千篇一律,雲州武林昌盛,且奇淫巧技者不計其數,去那邊或許能讓你見識到不同的風景。”
雲州?
雲州確實是個好地方啊。
新天聖教、大佛山都在雲州。
倒是都可以去看看,而且朝廷這邊已經天命加身,不幹活領天命點,也挺不錯。
範正問道,“臨走前,你可有什麼需求?”
徐成想到自己那令人頭大的數種異血,摸著腦袋向範正開口說道,“那個有沒有等級比較高的異血,學生換血需要的異血有點多……”
範正想了想,轉身去了後堂,片刻後從裡面走出,手中拿著一個玉瓶,“銀月漠狼之血,品質應該可以。”
銀月漠狼,西越荒漠特有五品異獸。
徐成接過,“多謝老師。”
“無需客氣,此行不要惹事,以見識為主,路過越州時,去看看能否找到商陽公,他上次來信準備在越州建儒道學院了,還有你那舍利子,我已上報京城,說是我給你的後手,以後也儘量隱藏起來。”此刻的範正,有點像老媽子一般,喋喋不休的叮囑著徐成。
徐成點頭。“學生曉得。”
“且去準備吧。”
……
三種異血了,上次徐心說給自己準備了異血,也不知道是什麼異血。
第二次凝血已經完成,只需異血便能突破二次換血。
今晚突破之後,或許一些比較弱的勁力境第二步化勁強者,應該能夠戰而勝之了。
回到家中,看到明寶果然又在睡覺,上前一巴掌將這傢伙呼醒,支使這傢伙去修煉。
不知道是異獸天賦異稟,還是明寶太懶,這都快半個月了,一次練皮都沒達成。
當然,畢竟是異獸,它如今的實力也早已超過一般三次練皮。
功夫熊貓,惹不得啊。
取出那顆自妖神眼球中取出的一縷本源,氣血緩緩浮現,將血珠籠罩。
天賦加強後,這種本源之物,他竟然真有幾分可能竊取其中神通。
妖神一眼,涉及時間的神通,他還是很期待的。
美滋滋的看了眼自己新獲得的天賦,儘管是三換一,但他覺得很值。
畢竟……
就在這時,衛城年和杜江河從外面走來。
“你要出去遊歷?”衛城年消息靈通,估計是於在寅告訴他的。
徐成微微點頭,“老師說我武道有缺,讓我出去走走。”
衛城年忽然有些感慨,“初次相識,你不過練皮,我已練皮圓滿,卻沒想到,短短幾個月未見,你已經走到我前面,還是我體質特殊,否則我現在應該尚未換血吧。”
杜江河在一旁符合,“確實,徐哥這修煉速度,有點太恐怖了,想當初徐哥練皮,我還給他殺過牛,”
徐成笑了笑,沒有說話,畢竟開掛來的,解釋有些不通。
忽的,衛城年目光灼灼看向徐成,“不過,我應該會比你先到勁力,說不定來年你到京城時,我已勁力修為。”
徐成輕笑,“年哥倒是跟我比上了。”見到衛城年重新振作起來,他心底開心,開著玩笑道,“既然要比,那就加點彩頭,誰先到勁力,誰請客如何?”
衛城年咧嘴一笑,“那你可輸定了,我體質特殊,凝血極快,而且,不需要吞噬異血。”
緊接著他傲然說道,“神武體,便是最好的異血!”
徐成錯愕了一下,隨後恍然大悟。
原來這些有著特殊名字的武道體質好處在這裡,只要徹底挖掘出潛力,那便是最完美的築身。
怪不得於在寅會看重衛城年。
不過自己的新天賦,倒也不差,雖然依舊需要吞噬異血,但就天資而已,並不差於衛城年。
天縱演武★★★★★:天縱豪情,演武成道。以己心代天心演武,凡所見,皆可習,武道、橫練修行天賦皆等同於五星,一招一式幾近完美,近乎演道。
幾近拉滿的天賦。
這時,衛城年從懷中取出一顆碧藍色的植物,其外形無比華美,如同一隻張開翅膀的藍色飛燕。“這是漕幫那邊給你的,說是對之前的行為道歉。”
徐成接過水草,看向衛城年,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漕幫幫主古權衝擊宗師失敗,在法身第九劫問道劫下身死道消,少幫主古飛龍接任幫主之位,第一時間便向範公上供,並宣稱漕幫從此不碰鹽運,你身為範公弟子,自然得送禮,諾,五品草藥天河燕華。”衛城年笑眯眯說道。
徐成看了他一眼,接過草藥,“你也有吧?”
衛城年直接承認,“沾了我師傅的光,漕幫給了塊稀有金屬,師傅說到京城給我打造把好劍。”
說完收穫,徐成看向衛城年,“劉玉抓到了嗎?”
衛城年臉上笑容收斂,“沒有,他跑的很快,但泰州那邊已經下了通緝令。”
徐成沒再說話,劉玉身為神宮境武者,除非有強者親自前去追捕,否則這通緝令多半也是做做樣子。
*
*
*
元豐九十三年十月三日。
徐成推開門,一身青色長衫,手中持著一柄墨色寶劍,走路時背脊挺得筆直,有一種特殊的韻味,任誰見了,也得贊一聲,好一個翩翩公子。
至於他身後,明寶人立而起,身後揹著一個和它個子差不多大的揹包,樣子看上去有些滑稽。
但其表情極其專注,一雙熊掌中握著一塊青色的獸肉,卻是絲毫感覺不到那沉重的揹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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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腦袋向後轉動,看到這一幕,麵皮忍不住動了動。
“少吃點!”
明寶猛然驚醒,抬起腦袋,熊掌不由自主的縮到後面,彷彿被抓到偷吃的小孩一般。
徐成扶額,不過遠處已經有人走來,徐成也沒有繼續教訓明寶。
……
永江永遠是那般洶湧激盪,一艘大船乘風破浪,將那激盪的水面破成兩半。
數十個漢子,光著膀子,輪流在倉底踩動水車,大船轟然前行。
徐成和明寶站在船底,望著這艘大船的‘動力系統’。
“徐縣子請看,這便是我們漕幫的船,雖說不如那些機關術,但也算是我等縱橫永江,速度遠勝其他戰船的原因。”何西一臉諂媚的看著徐成,向他介紹著這艘船上的動力系統。
徐成準備從泰州以永江水道直到青州,隨後一路南下,直達雲州。
於是,便有了何西前來青山府接徐成上船的一幕。
漕幫不愧是漕運起家的大幫,這艘大船能載數百人,但也依舊不算漕幫最大的船。
徐成輕輕點頭,回頭便看到了身側昏昏欲睡的明寶,一個念頭忽然升起。
片刻後,只見無數光著膀子的壯漢,圍著一隻毛髮黑白分明的小熊,在那邊蹬著水車。
儼然一副奇觀。
“這次看你怎麼偷懶,船不動,我就知道你偷懶。”徐成有些得意的看著明寶,好不容易找到方法治這傢伙的懶病。
徐成神清氣爽的走出船艙,站在甲板上看著永江水色。
一聲聲莫名的嘶吼聲似乎從水底傳來,經久不絕。
何西識趣的說道,“這是永江水底一種名叫水猿的異獸,在這一帶最是繁榮,倒也無事,這種異獸不敢襲擊人類船隻的。”
徐成點點頭。
兩天後,徐成和一副生無可戀模樣的明寶走下大船,呼吸著青州的空氣,仔細辨別其與泰州有何不同。
……
與此同時。
那京都早已風雲變幻。
有人狀告泰、秦、寧三州藩王有反意,但其位卑言輕,只是一介平民,元豐帝初時聽聞,沒有在意。
直到三日後,大周朝議,御史大夫紀青雲正是遞上摺子,彈劾三王有造反之心,摺子上羅列無數罪證。
元豐帝沉默,整個朝會瞬間壓抑下來。
許久,元豐帝金口玉令,急召三王進京,一時間,天下譁然。
……
但京都風雲,明顯與此刻的徐成無關,從酒館聽到這些傳言的時候,他已經走出了青州,走了很遠的路。
從徐心口中確認這件事情為真後,徐成有些恍然。
那位舊太子是有後手的,只是不知道這佈局之人只有舊太子,還是涉及其餘人。
聽著茶肆中人們興高采烈的討論著京都風雲,三王進京,便是在妖神道造反後,大周最大的趣聞。
“兄弟,介熊賣嗎?”
徐成回過神來,只見一個身穿白衣,一副騷包打扮的青年,正指著吃的正香的明寶,身側是一個帶著面紗,身材曼妙的女子。
從女子看明寶的神態來看,這位女子才應該是那想要買熊的人。
徐成略微一掃,兩個藍色劇本,頓時沒了興趣,冷冷的說道,“介熊不賣。”
明寶已經能夠識字,自然懂得人言,要不是徐成的手在暗中拉著他,估計這愣子早已衝上去。
青年向前一步,對著徐成擠眉弄眼。“兄弟,打個商量。”
徐成啞然失笑,這人倒是有幾分意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了,只是臨走前,留給兄弟一句話,舔狗不得好死。”
青年頓時如墜冰窟,訕訕的笑著,“多謝兄弟吉言,我這便回家,把家裡的狗都宰了。”
“哈哈哈。”帶著明寶,徐成大笑而去。
……
“師兄,人家真的想要那只熊,太可愛了…”女子似乎在撒嬌。
青年摸了摸額頭不存在的冷汗,“好師妹,換一個,那人…”謹慎的看了看徐成的背影,低聲在女子耳邊說道,“深不可測。”
……
大周地大物博,昔年周太祖姜武橫掃諸國,伐山滅宗。
從青州月山關府城下船,徐成已經經行萬里,終於來到了雲州。
他並沒有埋頭只顧趕路,高強度的修煉難得停了下來,一路體驗風土人情,觀看各地武道強者。
一人一熊一劍,一路切磋而來。
不斷的利用天賦,完善著自己先前突飛猛進帶來的一些修煉弊端。
雖然沒有開掛,凝血慢了許多,但他卻覺得異常滿足。
果然,開掛的人生並不是他所喜歡的,相較而言,這種平淡的磨礪修行,也許也不錯。
徐成照例在這雲州邊城坤城府休息了下來。
夜。
他閉目凝神,第二次吞噬異血,近在眼前。
從明寶的揹包中取出銀月漠狼之血,一口吞下,隨後緩緩閉目。
卻在這時,一道冰冷無比的氣息出現,將他整個人籠罩起來,身側熟睡的明寶霍然起身,人立而起,向著徐成發出‘呦呦’的鳴叫。
徐成皺眉,在他神念中,一道黑影正在成形,繼而浮現一張人面,赫然是齊道思!
“小友,又見面了。”
“前輩不是說你我緣盡,再無見面之日嗎?”
齊道思臉上掛著那熟悉的笑,“緣,妙不可言。”
“晚輩有些好奇了,前輩隱藏這麼久,為何今日忽然出現了?”這確實是徐成想問的,他之前便懷疑,自己心中留下的那道魔念,雖然影響不大,但對齊道思來說,應該有某種特殊的作用。
直到天縱演武天賦出現,他便隱隱明悟,這似乎是齊道思在他體內留下的一個標誌。
齊道思臉上笑意消失,變得有些陰沉,“小友卻是過的不錯,奪了貧道的舍利子,害的貧道差點因此而身死道消,只是我沒想到,小友居然如此有膽,居然妄圖竊奪妖神神通本源,卻是讓貧道得了妖神機緣。”
妖神?
這兩個老不死的怎麼湊到一起了。
殷墟真界?
徐成腦中飛速運轉。神念中卻回覆道,“看來前輩此時出現,是吃準了晚輩啊。”
“自然如此,小友修行之道很是奇異,但此刻處於武道換血,卻是貧道抓到了時機。”齊道思似乎有些得意,恢復了在殷墟真界中初見徐成的那副表情。
徐成笑了。
原來如此……
對於一般武者來說,換血至關重要,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異化爆體只是等閒。
但於徐成而言……
‘其實,我真的不喜歡開掛的,為什麼要打擾我平平淡淡修煉啊!’
第一章 少年經行萬里,再見齊道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