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是何等身份?
早年在北方邊軍任職,大大小小戰役歷經上百場之多,後跟隨天武侯退伍回紹京,做了他的貼身侍從。
雖然人在都城,但是卻一直都有戰場後遺症,故而心理是有些問題的,這才練就了殘酷的刑罰。
天武侯讓他掌管黑水閣的地下監牢, 其實也是在照顧他。
劉二是打心底裡感激的,可是如今,黑水閣裡居然有鬼,而且還是他這裡出了紕漏。
而此時被廢了的那個年輕人,眼見自己的真實身份敗露,也不再裝了,看向秦陌的眼神滿是怨毒。
當然, 在他眼底深處, 是濃濃的疑惑不解。
秦陌到底是怎麼發現他的?
他自認為自己是沒有露出什麼馬腳的,身世也禁得起拷問,否則劉二也不可能把自己給親手招進來。
進入這地下監牢以後,更是一直都保持低調,絕對不做任何有可能被發現的事情。
這種保持靜默的潛伏,居然還能夠被人給發現?
這可真是大白天的,活見鬼了!
他很想要去問問秦陌到底是怎麼發現他的,奈何自己的下巴已經被卸下來了,這會的說話也只能是呻吟兩下。
劉二看著他這幅模樣,身上散發出來的煞氣越發的濃郁,當即便是一腳踢在了他的腹中。
這一腳很重,地上那人立馬弓著腰,吐出了好幾口鮮血,但是卻極有分寸,並未傷他性命。
先前秦陌的降魔掌,是摧毀了他的經脈,而此時劉二這一腳, 則是純粹洩憤了。
劉二看向秦陌的眼神,有幾分感激,若不是秦陌,他恐怕還要繼續被此人給埋在鼓裡。
他從秦陌手中接過毒囊,隨意的看了一眼之後,然後走到一旁的牆壁上,抽出了他的佩刀。
地上那人看著劉二提著刀離他越來越近,臉上終於浮現出了恐懼之色。
這一段時間,他一直都在這地下監牢當中跟著劉二審訊,對他的手段可謂是知之甚多,單單只是瞧著,就已經觸目驚心。
而他現在已經徹底沒有了自殺的可能,如今落在劉二手裡,想來定然是生不如死。
他開始了不斷的掙扎,強忍著疼痛,在地上挪動著自己的身體。
然而,這一切都註定是徒勞無功的。
劉二離他越來越近,在黑暗的監牢當中,幽幽的燭火映照之下,他的身影宛如惡魔一般。
緊接著,一聲慘叫忽然響徹了整個地下監牢。
甚至...被折磨的昏過去的朱左侍郎都被驚醒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地上的斷臂, 心中訝然。
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地上那人的臉之後,朱左侍郎身子一怔,忽然之間淚流滿面,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
他的這把老骨頭,是早就扛不住的,本來多準備要開口了,可沒想到這個時候劉二帶了此人進來。
這是戶部尚書專門派人來盯著他的,只要他敢開口,一定必死無疑。
迫於無奈之下,朱左侍郎這才一直咬緊牙關,打死都不開口,哪怕是受盡折磨,身心俱疲。
但總歸好歹也是活著不是嗎?
孰輕孰重,人老成精的他還是分的清楚的。
而另外一邊,劉二一刀砍下那人的胳膊之後,煞氣減弱了幾分。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沒想到我劉二居然也有瞎了眼的一天。”
他嗤笑一聲,隨後把地上那人提了起來,一塊塊的捏碎了他的手骨跟小腿骨,斷絕了他任何一丁點的逃跑心思。
隨手丟盡監牢裡之後,劉二拍了拍手,轉頭一本正經的對秦陌說道:
“這次多虧了你了,否則我這裡怕是要出大亂子,讓侯爺失望。”
秦陌擺了擺手,隨後回答道:“無妨,小事一樁,不過此人應當好好審訊,釘子都插到黑水閣來了,也不知道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聞言,劉二點了點頭,也沒立馬就去審訊,而是開口問了他此行的來意。
當得知了秦陌是來問義薄雲天的真實身份的時候,劉二帶著他離開了地下監牢,去隔壁的一間屋子裡,抽出了一封卷宗。
秦陌開啟一看,只見卷宗上正是義薄雲天的詳細信息,這份資訊簡直詳細到了極點,包括他六歲的時候還在尿床,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粗略的翻了一眼,秦陌也不禁感慨黑水閣的辦事效率。
他在明面上看到的,似乎黑水閣就這麼幾個人,靠的全是天武侯跟大戟士撐場子。
但想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依舊有著一個無比龐大的情報體系,否則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般精細的。
而萬界經內代號義薄雲天的這人,真實身份乃是江湖上的武道勢力,明月山莊的少莊主。
秦陌曾經殺過兩個山莊上出來的武夫,跟明月山莊也是結下了仇怨。
這個少莊主是不久之前剛進入的紹京,姓唐,單字一個堂,今年二十六歲,武夫境界不知。
但是卷宗上說保守估計,此人也是個五品的武夫,而且領悟了神通,雖然從未在外人面前出手過。
秦陌有些納悶,如果從未出手,他們是怎麼知道這個唐少莊主領悟了神通的。
這種事情唐堂應該不會到處自己宣揚吧,難不成是直接上去問?
想到此處,秦陌忽然咧嘴一笑,這都不用想,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雖然卷宗上說這位唐少莊主有著江湖及時雨的外號,為人很是仗義,跟山莊內不少的弟子都混的很熟,絲毫沒有少莊主的架子。
但是涉及到自身境界上,哪怕是再大方的人,也不會對外人言說,這是安身立命的資本。
秦陌看罷以後,抬頭對劉二問道:“訊息確認屬實嗎?”
劉二點了點頭,隨後問道:“放心,這些訊息都是經過反覆驗證的,沒有問題,你準備怎麼做,需不需要我去把他抓起來?”
聽到這話,秦陌放下卷宗,皺著眉頭開始思索。
唐堂現在住的地方,是緊挨著臨墨坊的一處二品坊市,他來紹京的託辭是訪友,故而暫時藉助在別人家中。
眾人也知道他義薄雲天,好友滿天下,故而對他說來訪友也沒有什麼異議。
至於這個好友的身份,也並非是普通人,而是禮部尚書的兒子。
禮部尚書最近已經因為北齊使團的事情,被忙的焦頭爛額了。
先前安定下來的驛站莫名其妙的失火燒燬,現在還得重新安置新的住處。
而且道門弟子接二連三的不斷被人殺死,雖說有黑水閣接管,但是他們禮部交涉起來依舊很麻煩。
秦陌現如今已經知道了義薄雲天的真實身份,那用他來給萬界經眾人的約定來左證,是最合適不過的事情了。
而且這很簡單,先前追上慧能的那三名佛門弟子,他們的屍體現如今還在大理寺那邊呢。
只需要讓唐堂發現這些屍體,知道屍體的去處,慧能的謠言不攻自破。
這一場,秦陌是穩贏的。
而他現在所考慮的是,能不能跟他的老朋友扶搖子扯上關係,順帶坑他一波。
坑殺一個六品道門長老,這想想就讓秦陌的腎上腺素急劇飆升。
而且就算不能坑殺,把他坑進牢獄當中,強行關起來也是好的。
想到此處,秦陌眼珠子提熘一轉,心中已經是定下了計策,隨即,他抬起頭對劉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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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不用抓起來,我自有定計,這邊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好。”
聽到這話,劉二點了點頭,隨後就說他會儘量拷問出結果,隨後便朝著裡間書房走去。
黑水閣出了這檔子事,不論天武侯對他有多麼信任,他都是需要主動去請罪的。
瞧見劉二離開之後,秦陌便也離開了黑水閣,準備回學宮。
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交給專業人士來處理。
在回學宮的路上,秦陌不忘記買了兩隻燒鵝,給姬顏帶回去。
不多時,他便到了學宮,不曾想,一進小竹樓,就瞧見了葉天瓊,林知白,杭羿跟姬顏都在。
四人圍坐在桌子旁邊,每個人的嘴巴裡都塞得鼓鼓囊囊的。
而在桌子上面,橫七豎八的堆著無數的盤子,上面全都是各式各樣的糕點。
秦陌粗略一看,正是他那一日在皇宮裡參加宴會的時候吃的,這些赫然都是宮廷點心。
“大哥回來了啊。”
葉天瓊從小是在侯府長大的,吃過的糕點不算少,故而此時才能忙裡偷閒的問候了一句。
至於其他三人,全都跟個餓死鬼一般。
“那個,我帶了燒鵝回來。”秦陌訥訥的說了一句。
只可惜眾人沒人搭理他,就連平日裡最愛吃這些的姬顏,都沒抬眼,手上動作不停。
眼見沒人搭理他,秦陌臉色一黑,等到眾人吃飽喝足之後,他方才知曉,原來這些都是趙高派人送過來的。
只不過瞧見秦陌不在,他也就沒再等,東西送到就回宮去了。
聞言,秦陌心中納悶,這一看就知道是秦王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到底抽的哪門子風。
不過既然有人送吃的,那自然是好的。
幸好剛才秦陌眼疾手快,從幾人嘴底下搶了幾分,給秦玉留著,這兩隻燒鵝,也一併留著。
隨後,秦陌把林知白拉到一邊,搓了搓手,一臉笑眯眯的模樣。
林知白現在一看他這幅模樣,心中頓時咯噔了一聲,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屬實是被坑慘了。
他一臉警惕的看著秦陌,良久之後方才問道:
“說吧,有什麼事,我可提前說好哈,不可能再去放火的。”
“放心,放心,我怎麼可能讓知白學長去放火呢?只是想請學長幫個小忙而已。”
秦陌摟著他的肩膀,對他一陣的擠眉弄眼,隨後湊到他耳朵邊,竊竊私語了一番。
林知白黝黑的那張臉,慢慢變得越來越黑,眼底深處的警惕也悄無聲息的轉變成了訝然。
俄頃,林知白忽然轉頭看向他,吃驚道:“你瘋了?去禮部尚書府上偷東西,這要是抓到了,可是......”
秦陌一把捂住他的嘴,朝四下裡看了一眼,確認剛才說的話無人聽到,這才松了一口氣。
“怕什麼,這又不是讓你去放火,只不過是去偷個東西嘛,而且到時候偷完以後你還需要......”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秦陌又說了一下偷了東西之後的計劃是什麼,林知白聽得越發的觸目驚心。
等他說完,林知白立馬如同撥浪鼓一般的搖了搖頭,打死都不去。
但是秦陌反手就拿出來了一個令他難以拒絕,充滿了誘惑力的條件。
只聽他說道:“想想遲頓,你要是不去偷東西,你還有的選嗎?要是想回去面對遲頓,那就當我沒說。”
此言一出,林知白的臉上頓時出現了躊躇之色,他思來想去,最終咬了咬牙,勐的一揮手。
“這事幹了,不就是偷東西嗎?小菜一碟,包在我身上。”
看到這般,秦陌的臉上方才露出了笑意,緩緩頷首。
很快的,夜幕悄無聲息的降臨。
林知白換上了夜行衣,悄咪咪的離開了上陽學宮,朝著禮部尚書的府上潛行而去。
小樓裡的王老頭忽然睜開了眼,疑惑的看了一眼他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道:
“這兩個能搞事的小混蛋,又要整什麼么蛾子。”
隨後,他又合上了眼眸,繼續打瞌睡,但是被無盡的夜色籠罩著的上陽學宮,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與此同時,秦陌也已經從另外一個方向離開了學宮,朝著大理寺而去。
想要把這件事情辦成,還少不了大理寺卿的配合。
正好,他已經好久沒見過他了,正好跟老朋友敘敘舊。
不多時,秦陌便到了大理寺的門口,門口守衛本想阻攔,但當看到他的樣貌之後,頓時便不再說話。
現如今的這個紹京城,很少有人會不認識秦陌的,他連黑水閣的腰牌都不用拿出來。
而在看到秦陌的那一刻,已經有人小跑進了裡屋,先一步去通報。
此時正在用晚飯的大理寺卿,看著著急忙慌,不停的喘著粗氣的侍衛,緩緩皺起了眉頭。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稟,稟大人,秦...秦陌來了。”
聞言,大理寺卿臉色一變,大聲道:“什麼?秦陌這廝怎麼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