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斐端起茶杯，將已經冷卻的茶水倒出些許至旁邊的菸灰缸中。
隨後，他點上一支煙，雙手抱拳，撐住下巴，漫無目的地盯著前方，精力卻是全都放在了音響裡傳來的播報聲音。
“我極有可能做出一些你無法理解的行為，比如停止全息模擬艙的發售甚至要求銷燬全息模擬艙……”
“不過，你不需要擔心，這只是會在短期內可能出現的狀況，但是為了避免事態嚴重化以及後續我可能出現的不可控行為，我必須提前做出相應的安排……”
“這些安排是一個關於全息模擬艙後續研發生產的計劃，其中包含了全息模擬艙後續升級迭代需要利用到的技術，我會分階段發送至你的郵箱……”
“當前為第二代全息模擬艙升級技術，以及對於第二代全息模擬艙的發售、生產安排……”
伴隨著話語，叮冬一聲，陳平斐發現自己手機上又多出來了一封郵件。
他低頭瞥了一眼，沒有開啟，而是繼續聽著郵件裡的內容。
在傾聽的時候，陳平斐的思緒也在快速轉動著。
宋子揚的身體狀況出現了問題？會做出讓人無法理解的行為？甚至有可能推到以前所作的一切？
這很難讓人理解，因為當今世界上並沒有發現有類似的疾病或者問題，當然，也不排除宋子揚那裡因為擁有遠超當前的科技水平，所以發現了很多世界上都沒有發現的疾病、問題等等。
但是，陳平斐覺得更有可能是另一種原因。
宋子揚或許和他背後的勢力鬧僵了，或者說即將分道揚鑣，而這封郵件是那個未知的神秘勢力傳送過來的。
而現在需要讓他選擇的是，跟著宋子揚走還是跟著那個未知勢力走。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假如宋子揚和背後的勢力分離了，那麼這個勢力完全可以重新推出一個代言人……
“或許，你會覺得我是與身後的勢力出現了問題，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們之間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他們也暫時無法解決我當前的問題，只有將全息模擬艙升級到第三代及以上，我的問題才能夠解決……”
正當陳平斐這麼想的時候，郵件的內容恰巧點到了他疑惑的問題。
聽見這個話，陳平斐微微蹙眉……這真的沒有問題嗎？
沒過多久，郵件裡面的內容已經播報完畢了。
陳平斐開啟了電腦，自己又在電腦上詳細檢視了一遍，為了謹慎，他還將郵件拍照留底了，因為郵件無法複製內容、無法截圖，也只有用手機拍照才能夠儲存。
二十分鍾的時間一到，陳平斐親眼看見這封郵件消失在郵箱當中。
還真是自動銷燬……
毫無疑問，陳平斐現在已經確信這封郵件是來自於宋子揚，亦或者是宋子揚背後的勢力了，此時他正在考慮其中所講述的真實性。
這封郵件究竟是誰發出來的，發出的人不同，所代表的含義就完全不同。
沉思片刻，陳平斐把秘書叫了進來。
“陳董？”劉秘書走在辦公桌前，身體微微前傾。
“將這份檔案，拿給技術方面核對真實性。”陳平斐將自己的手機遞了出來。
“好的。”
手機螢幕還亮著，並沒有上鎖，但是劉秘書目不斜視，根本不去看螢幕裡面的內容。
陳平斐則是繼續看著電腦，陷入了思考當中。
大概五分鐘左右，桌上的座機電話響了。
“陳董，技術中心這邊告訴我，這份檔案真實有效，是全息模擬艙的升級技術，主要是偏向於醫療艙的升級。”劉秘書的聲音傳了出來，“技術中心僅僅看了一個開頭，就告訴我技術存在可行性。”
“偏向醫療艙的升級……”
陳平斐若有所思地自語著，回想著那封郵件裡的內容。
電話並沒有被結束通話，劉秘書靜靜地等待在電話邊，他明白，既然陳平斐讓他去核驗檔案的真實性，那麼肯定是有相應的安排的。
這份等待並沒有持續太久，陳平斐的反饋很快就出現了：
“通知技術中心，著手推進全息模擬艙升級的研發製造。”
……
收到郵件之後，選擇推進全息模擬艙的升級。
這是陳平斐的選擇。
科學院大學，教職工公寓的某個房間當中。
段一誠坐在電腦面前，仔細地看著電腦上的文件內容。
他的電腦有兩個螢幕，左邊螢幕上此時正展示著一份文件，右邊螢幕上則是一個軟體的介面。
略微看了左邊幾眼，段一誠開始敲擊鍵盤，為右邊那塊螢幕裡密密麻麻的東西繼續添磚加瓦。
大概十五分鍾左右，他才將雙手從鍵盤上放了下來。
“按照這個思路來做的話，這兩天應該就可以把神經輔助給製造出來。”
段一誠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卻忽然發現自己多了兩份新郵件。
兩份郵件都是來自於宋子揚，第一份郵件的標題很簡單，只有四個字：情況說明。
相比之下，第二份郵件更讓段一誠感興趣，因為標題更長：論關於神經輔助的實際運用。
他毫不猶豫地點開了第二封郵件，事實上這封郵件的確很吸引他，接下來許久許久，除了趁著空隙喝口水，段一誠始終沒有改變過觀看的姿勢。
直到半個小時之後，段一誠扭扭脖子。
接下來，段一誠扭頭看了看右邊的螢幕，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在某些地方的做出的標記，然後又仔細看了一下郵件裡面的內容，然後又是看右邊螢幕，再然後又是看左邊……
差不多對比看完了所有的地方，段一誠閉上眼睛，靜靜地凝了凝神。
“原來如此，原來實際使用是這樣的，原來還要做這樣的修改……”
五分鐘之後，段一誠重新睜開眼睛，重新看向左邊螢幕，點開了名為情況說明的第一封郵件。
“段教授，當你看見這封郵件的時候，說明我的狀況出現了一些問題……”
“……你不必擔心，我明白自己隨時有可能出現這個問題，所以做出了萬全的準備……”
“對於神經輔助後續的安排，你可以聯絡幾個人，他們分別是……”
段一誠認認真真地看著郵件裡的內容，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看得非常認真。
雖然他前半生絕大多數的精力都集中在科研當中，對於社會交際方面並不是非常瞭解，但僅憑一些基礎簡單的判斷能力，他意識到宋子揚似乎出現了什麼大問題，否則也不會做出這些決定。
不過，既然宋子揚已經提前做好了安排，那就按照他說的做唄……
於是，段一誠又將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右邊的螢幕上，即便現在已經很晚了，可一旦觸及到科研，他就感覺自己的精力彷彿用不完一樣。
……
按照“宋子揚”的安排做，這是段一誠的選擇，同樣也是遠在嘉延的小方的選擇。
毫無疑問，這一個晚上，又不少人全都收到了來自於宋子揚的郵件，他們或是主動、或是被動，全都觀看了各自屬於他們的郵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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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不少人而言，這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而這一晚，宋子揚的睡眠質量並不差。
翌日。
宋子揚準時準點地起床了，洗臉、刷牙……完成起床後的必須工作，他來到臥室小陽臺，眺望著遠方。
首都已經進入冬天了，遠處的山峰上、近處的樹冠上，幾乎被白雪覆蓋住了。
一夜之間，天地大變，雪落了白茫茫一片，無比乾淨。
“你是不是在暗中又做了些什麼事？”
在欣賞雪景的同時，宋子揚自語著詢問。
【一點小事，不過是為了方便永生能夠持續發展下去而已。】
老妖怪非常坦誠地回答。
宋子揚輕嘆一聲，拿起手機，瀏覽了一下今天的新聞。
這個世界，每一天都會發生無數的事，其中又有很多事會被標位新聞，然後推送給大眾。
其中或許會有因為老妖怪的安排做出現的，或許會有織女執行老妖怪的指令的要素，可是宋子揚卻無法分辨，他沒有老妖怪那樣時隔三十年資訊差的優勢，也沒有老妖怪那樣強悍的整合資訊的能力。
老妖怪能夠將一條出現在某個角落的、一年之前的新聞與時下發生的事產生聯絡，宋子揚做不到，即便進化之後，他的大腦比以前更加活躍，更加聰慧，也一樣做不到。
因為這是經歷、經驗以及眼界決定的。
這就像是在下棋，老妖怪的每一個落子可能會考慮到後面幾十步、幾百步，而宋子揚卻只能考慮到幾步。
這樣的狀況，是非常讓人絕望的。
不過，唯一能夠讓宋子揚感到安慰的是，他才是決定未來的人，他才是能夠決定事情最終走向的人，雖然老妖怪可能提前就看見了他有可能會做什麼樣的決定……
“至少，我是自主的。”
宋子揚轉身走進屋裡，換上衣服，然後下樓。
徐彤似乎早已起床，穿戴整齊地坐在客廳裡，發現他下樓之後，起身問道：“今天是要去超導重點實驗室嗎？”
看這個樣子，徐彤是要準備跟在宋子揚身邊。
宋子揚點點頭：“今天去實驗室研發製造常溫超導體。”
“好的，我會以助理的身份跟隨在你身邊。”徐彤說道。
宋子揚沒有說話，徐彤跟隨在他的身邊，是遵從了姜雨華的命令。
可是，在有了昨晚上的經歷之後，宋子揚都不敢確定，姜雨華下達的任務和命令，究竟是姜雨華自己下達的，還是基於老妖怪給出的安排下達的。
畢竟，老妖怪實在太恐怖了。
宋子揚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吃過早餐，與徐彤一起出門。
雖說現在很抗拒老妖怪在暗中做出安排，想要讓自己成為一個傀儡，但宋子揚卻是難以放棄永生。
常溫超導在永生當中具有很大的作用，最為主要的則是由常溫超導金屬製造出來的能源電池可以應用在義體上面，否則僅憑當前的電池技術和能源供應技術，即便義體被研發出來了也難以有所作用。
老妖怪對於宋子揚的抗拒並不在意，仍舊在為宋子揚提供幫助，協助宋子揚研發製造常溫超導金屬，並且還不時給宋子揚傳遞一些相關的知識。
【常溫超導金屬的製造，對於環境要求更加嚴苛，超導重點實驗室其實只是具備一個初步的環境，但好在這裡擁有足夠多的裝置和物品，可以讓我們搭建出一個製造室出來……】
宋子揚按照老妖怪的提示，指揮著超導重點實驗室裡面的研究員，讓他們一起幫忙搭建一個製造環境。
對此，鄭興寧也是無比的支援，他一直都迫不及待地等著宋子揚能夠將常溫超導給製造出來。
在修建的同時，鄭興寧還不時與宋子揚搭話，聊一聊超導體相關的事情。
大概到了下午的時候，製造室已經初具模型了，而製造常溫超導需要的材料也運輸到了這裡。
宋子揚看著運輸工們將那些原料搬運下車輛，突然間發現運輸車上還有一個非常龐大的包裝。
他指了指那個龐大的包裝，有些不解地問道：“那裡面裝的是什麼原料？其他原料的包裝都沒有那麼大吧？”
這個包裝大概有兩米五左右的長度，寬和高差不多都是一米五左右，而其他裝著原料的包裝，基本上都是長寬高一米左右的方形包裝。
“那個啊，那個我是訂的一個東西。”鄭興寧笑了笑，“原本商家那邊可以自己發貨的，但是等他們發貨有點晚，所以我自己取了，讓他們運輸原料的時候一起運輸一下。”
宋子揚點點頭。
將所有原料都搬運下車以後，搬運工人們便開始幫助鄭興寧搬運他訂的東西了。
等到叉車將東西往這邊運得進了一些，宋子揚才留意到包裝上有一個熟悉的字眼：磐石集團。
他下意識地把眉頭皺了起來：“鄭主任，你訂的是什麼東西？”
“就是那個全息模擬艙啊，你應該聽說過的吧？”鄭興寧也不在意，笑著回答：“我看了一下這個東西，也打聽了一下，感覺挺有意思的，所以就訂了一個。”
全息模擬艙……今天開始發貨了嗎？
宋子揚並沒有詳細瞭解全息模擬艙的發貨時間，此時突然看見鄭興寧訂下了這個東西，才明白今天開始發貨了。
“我看影片和宣傳，這個全息模擬艙蘊含的科技水平還是不低的，廠商還宣傳說是全息模擬艙後續的升級都不用重新再購買，可以直接安裝到原本的裝置上，這樣的設計可謂是很大膽了。”
鄭興寧有些感慨：
“國內不知不覺，就有這麼多高新科技產品，實在讓人有些感嘆，想想十幾年前，跟現在完全不同日語。”
“科技的發展是很快的。”宋子揚說道。
“是啊，現在科技發展，確實太快了。”鄭興寧感同身受地點點頭：“一不留神，就有新的東西出現了，就拿這個全息模擬艙來說吧，現在才剛剛發售呢，可是廠家就已經在說，開始對全息模擬艙升級的研發工作了。”
“開始對全息模擬艙升級的研發工作？”
聽見這個話，宋子揚童孔驟然一緊。
他根本沒有給陳平斐後續的升級技術過，陳平斐根本不可能開始後續的升級研發工作。
除非，老妖怪聯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