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貴了！
主城區的某家火鍋店內，剛到西覃市不足三個小時的白夏瞠目結舌地看著服務生遞過來的賬單――合計518元。
這實在是……太貴了吧！
旁邊的服務生看了眼她連配菜都不剩的空盤，再看向她苗條的身材。
一個人來火鍋店點這麼多的不是沒見過，但點完還能吃得精光的女生，她是頭一次見。
“請問您是現金，刷卡，還是手機支付？”
白夏像只迷茫待宰的小羊羔：“……”
她揣在身上的，一共就是五百塊現金和王二狗幫她買的火車票。
原以為足夠生活半個月的五百元鉅款，居然付不起剛剛吃的一頓火鍋。
並且她還沒吃夠。
白夏看著翻滾的紅油鍋底，並沒拿出她口袋裡的五百塊錢，而是嗅著火鍋撲鼻而來的誘人香味，“我想再加點肉，可以吃完再付錢嗎？”
反正付不起，不如索性吃個爽再想辦法吧。
服務生：“可以的，您想加什麼呢？”
白夏舔舔唇，“麻辣牛肉、秘製嫩牛、精品肥牛、雪花牛肉……哦，還有鴨腸，千層肚，黃喉，毛肚這些也都好好吃啊……”
服務生：“……等等，您一定是有朋友還沒到對嗎，需要幫您再加一份餐具嗎？”
白夏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
城裡套路深，竟然推薦她點兩人份，豈不是要吃掉二狗子半年薪水？
她警惕地看著服務生：“並沒有，我一個人吃，不要推薦我點太多。”
服務生：“……”
你他媽這是沒點太多？
“還有還有，這個手打牛肉丸，墨魚丸和蝦滑也都再來一份。”
服務生放棄勸阻：“……好的吧。”
服務生離開後，白夏心情複雜地拿出她目前的全部財產――五百塊。
她作為一隻常年深居在大山裡的小精怪，接觸最多的人類就是同在偏遠山區的姚村人。
姚村今年通網後，去鎮上念過書的王二狗作為將快遞這個行業引入姚村的大功臣，同時亦是村裡唯一的快遞員，月薪高達五百，她超級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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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確實說過城市的物價會高一點，所以白夏出來時想過錢用光了該怎麼辦這個問題，可她萬萬沒想到第一頓就付不起賬。
真是坑妖啊，她一直以為菜名旁邊的數字只是代號而已。
看來只能冒險用一下非常手段了！
在和白夏隔著一條走道的位置，是臨窗的四人桌。
白夏旁若無人的涮牛肉時，斜對面某個男青年一邊大口吃肉，一邊拿著一個極其不符合時代風貌的黑色bb機，正壓著聲音，滔滔不絕地介紹。
“你不要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已經被時代淘汰掉的bb機。”
“雖然它看上去是，但實際上，它是我們非人類管理協會現代科技部閉關二十年研究出的強大檢測儀，檢測範圍可達半徑二十米，我們毫無修行基礎的人類也能無障礙使用。”
“可以說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高科技產品。想不想瞭解一下它的功能？”
眉飛色舞的青年對面，是個英俊又時髦的小夥子，小心翼翼地用雙手接過bb機。
他看了一會兒，遲疑地開口，“盛哥，‘他們’對現代科技這幾個字，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王盛飛快地涮著腰片，抬起眼皮掃了眼唐飛白那張寫著我是高富帥但我很好騙的臉，“什麼‘他們’，你說話小心點。”
唐飛白：“？”
“進了非協都是自己人。這種政治不正確的話，分分鐘告你一個種族歧視。在原則性問題上，就算你堂哥是贊助商爸爸也照樣扣你的晉升積分。”
唐飛白：“……”
神他媽種族歧視，借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歧視這些妖！
王盛看出他內心對bb機的拒絕，邊吃邊說，“二十年前確實是當時的高科技。不過你放心，科技部的老妖們已經申請到經費買了新版的水果手機在研究，只不過他們獨立開發的效率看，可能新產品面世還要再等個十年八年。”
唐飛白：“艹！”
“你想想，至少它是智慧的。你不會想進那種先修行個二十年打基礎的古派吧？你想的話，我也可以替你申請幾張符咒，等你小有所成的時候應該可以駕馭。”
唐飛白一口飲料差點嗆出口，“不了不了，我覺得這個bb機就很符合我的氣質，而且顏色和我這件阿瑪尼的t恤也很配。”
王盛吃得差不多了，用紙巾隨手抹了下嘴，另只手則是指著上面幾個按鈕加以說明。
“這個可以檢測周圍有沒有妖術痕跡，紅燈亮就是有，綠燈就是沒有威脅。我們西覃市管理嚴格，管轄範圍內，所有精怪妖獸，一律不得違規使用妖術，查到就驅逐出境。”
他說著，手指又換了一邊，“假如發現有妖術痕跡，按這個，可以搜尋妖術來源。所指向的方位如果有妖，就會出現紅燈閃爍，螢幕上同步顯示他們種族的中英文名稱。如果是合法入境的公民，還會出現他們的詳細背景資料，是不是很方便？”
唐飛白看著bb機上拇指大小的環保綠色顯示屏，“但是，這只能顯示幾個字吧？”
“放心，字幕是可以滾動的，有耐心等的話祖宗八代的資料都能看完。”
唐飛白嘴角微微抽搐。
“對了盛哥，是任何妖都可以檢測出來嗎？萬一碰上那種強大到可以隱藏實力的大boss呢？”
王盛十分不以為然：“放心吧，靈氣早就枯竭了，現在這個時代沒幾個逆天的大妖怪，你說的那種至少是會長級別。這樣的碰上了也不用害怕，你在他們眼裡和螻蟻也沒有什麼區別。”
唐飛白瑟瑟發抖：“就是一根手指能弄死我的意思？”
王盛瞅著他，“你平時看到螞蟻也不會非用手指弄死不可啊，這有點髒手吧？”
唐飛白心裡日了一聲。
王盛站起身，點了一支煙叼上，“好啦，你自己研究研究。他們小妖怪一般都很慫，為了能在人類社會正常的生活，只會費盡心思討好我們非協的人。像你這種有後臺背景的實習生，只是來熟悉流程。等以後你堂哥扶你上臺當一把手時，可別忘了盛哥今天對你的關照。”
唐飛白：“盛哥你太看得起我在堂哥心裡的地位了……”
王盛拍拍他肩膀，“年輕人好好幹，雖然我想不明白你們富二代為什麼不去花天酒地非要想不開來非協實習，不過哥看好你。走了，你記得買單。”
唐飛白沒了自己吃火鍋的興致，注意力移到手裡的bb機上。
不，妖術檢測儀。
他試探性地按了一下，古老的透明小圓點立刻亮起了紅燈。
“臥槽。”
沒記錯的話，紅燈的意思就是檢測到周圍有妖術。
他雖然對這個剛開啟大門的新世界躍躍欲試，但孤身一人就碰上一隻膽敢違規的妖，這過於刺激了吧。
不過紅燈在亮了短短幾秒後就熄滅了。
唐飛白狐疑地看向相鄰的幾桌。
有一家三口來吃火鍋的，有情侶邊吃邊談情說愛的。
還有個長得超好看的萌妹子，可能是漢服愛好者，因為頭髮似乎是用一根筷子盤上去，而她正在認真地數錢。
唐飛白掌心冒著冷汗，拿著bb機，最後看向數錢的萌妹子。
難道是她？
他手指放在檢測妖術來源的按鈕上，然後聽見萌妹子喊了一聲“買單”。
白夏對不遠處的異狀毫無察覺，但她內心同樣緊張不安。
五百塊，被她用幻術複製了一份，現在是一千塊了。
出山之前，族群的父老鄉親千叮萬囑告訴她，一定不要在人類社會隨意使用法術，萬一被發現，打回原形都算幸運。
他們九峰山的精怪其實已經數百年沒下過山了，但在老一輩的妖裡還流傳著無數人類斬妖除魔的故事。
如今末法時代，枯竭的靈力早就不足以讓他們有什麼能威懾人類的妖力，而人類卻研發出了無數逆天的法器。
比如幾十年前，人類已經造出了能一顆就摧毀一座城市的法器。
人類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形勢所逼，白夏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這麼多人面前用她並不熟練，且錯率極高的幻術。
等她以後賺到錢了，一定再把錢還回來。
服務生接過一千塊，檢查一遍後，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但沒直接開口，而是低聲對同事說，“拿個驗鈔機過來。”
白夏雙手捧著下巴，一臉乖巧無害地坐等找零，烏黑的眸充滿著好奇，直到跟斜對面那桌正看著她的年輕男人對上目光。
唐飛白：“……”
但更吸引白夏注意的，只是他手裡的東西，看上去和十年前王二狗從鎮上拿回來玩的一個叫bb機的東西很像。
二狗子當初說早就淘汰了，原來城裡還是很流行啊。
她猜應該很貴吧。
因為白夏注意到這個人拿著bb機的手十分用力，彷彿生怕被她搶走。
“不好意思。”服務生驗完鈔，表情嚴肅地將其中的五百塊放回桌面，“您這幾張是假|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