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間外，許沐已經穿上了校服。
雖然已經23歲，但穿上校服，頂著個完全遮住額頭的流海，看上去雖然不能說完全就是個高中生吧，還也不算違和。
化妝師把他的臉色畫的暗了一些，遮住一些帥氣。
謝琛一直等在外面，看到許沐的扮相，心裡松了一口氣。
林兆奇和耿晨輝也穿上了校服，站在許沐旁邊。
副導演已經提前去操場旁邊的大禮堂佈置現場。
寧微則還是穿著中午那身衣服，手裡在擺弄著吉他，她一會兒要用到。
胡嶽平點了根菸，眼睛一直向倉庫門口瞟。
大家都在等男主角的演員，董飛。
不多時，倉庫門口傳來噠噠噠的聲音。
謝琛神色一震：“來了。”
他和張玥老對手了，按他的話說，只需要聽見張玥的高跟鞋聲，他都能知道張玥屁股是怎麼扭的。
果然，幾秒鐘後，張玥和董飛出現在倉庫門口。
“胡導演，不好意思來晚了，中午帶董飛跑了個通告，沒看手機。”張玥一看見胡嶽平，就快步迎了上來，臉上帶著滿滿的笑意。
胡嶽平掐掉手裡的煙：“沒事，我通知的急。”
兩人說話的檔口，張玥的眼睛就一直在許沐身上瞄：“許沐，好久沒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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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許沐在啟明娛樂當模特的時候，張玥就是公司的經紀人，大家其實也算是老熟人了。
“玥姐。”
張玥點點頭把身後的董飛拉過來：“叫沐哥，這是你前輩。”
董飛從上到下把許沐掃了一眼，悶聲道：“沐哥。”
許沐點點頭，笑道：“你好。”
雖然董飛臉上沒有表情，但是這會兒他爽死了。
許沐啊，這可是曾經的頂流許沐啊。
給我做配角，誰有這待遇？
真爽。
“你們倆之前見過嗎？要不要熟悉一下？畢竟還要一起拍戲。”胡嶽平插進一句話。
張玥還沒說話，董飛搶先說道：“見過，我影考的那一次，正好和沐哥是一個考場。”
他話音剛落，周圍就安靜了。
你提什麼不好，提影考。
這不是往許沐肺管子上戳？
而且你這意思不就是你考過了，許沐沒過嗎？
許沐是沒生氣，影考沒過的是地星許沐，關我什麼事。
謝琛倒是眉頭皺了一下：“行了，既然見過，也不用熟悉了，導演咱們直接開始吧？”
胡嶽平看看許沐，再看看董飛，心說也沒有讓他倆熟悉的必要了。
“走，開始拍戲！”
……
大禮堂裡，坐滿了群眾演員。
幾乎全都是學生。
而許沐則和林兆奇、耿晨輝兩人坐在人群中，在他們身前的位置是空著的。
按照劇本，接下來要拍的戲是男女主在舞臺上表演，陸恆等人作為朋友在臺下觀看。
之前男女主角在臺上表演的鏡頭已經拍完，現在是補拍兩人從臺上下來，許沐飾演的陸恆給遞水的鏡頭。
此時，大禮堂裡亂哄哄的。
幾乎都是學生在討論。
“你們看那是不是許沐？”
“許沐是誰？”
許沐爆火的時候，他們還在上小學，而現在的高中生，已經開始喜歡下一批偶像。
“許沐你都不知道，曾經特別火的好嘛，不過現在好像涼了。”
“不認識。”
就在這時，坐在角落裡，看著監視器，執著導演筒的胡嶽平大喊一聲：“全場安靜，準備開拍！”
在他身後，謝琛緊張起來。
畢竟，這是許沐的第一場戲。
“第十五場，第三鏡，第一次，開始！”
隨著場記的聲音落下，許沐動了。
信念感開啟，目標角色陸恆。
大禮堂中，背景音樂響起。
舞臺上，寧微飾演的林瀟和董飛飾演的江淮開始往下跑。
現場有一個鏡頭一直在追他倆。
一個鏡頭懟著許沐所在的區域。
“牛逼，牛逼！”耿晨輝飾演的同學甲站起身來歡呼，表情誇張。
“林瀟林瀟，直衝雲霄！”林兆奇飾演的同學乙也在呼號。
而許沐，則開啟了深情凝視。
他是結巴嘛，沒有臺詞，只有眼神。
胡嶽平和謝琛緊盯著監視器。
“千萬別笑場啊。”謝琛在心裡祈禱著。
胡嶽平卻感覺鏡頭裡許沐的眼神變了。
從原本的空無一物，變得好像多了點東西。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林瀟，從臺上到臺下。
他的眼神很寧靜，嘴角微微勾起，好像是在替林瀟驕傲。
“不錯，沒出戲。”胡嶽平點頭道。
很快，鏡頭裡的林瀟和江淮回到了座位上，也就是陸恆前面的位置。
“怎麼樣，我說你可以的吧！”江淮一臉興奮地對林瀟說道。
“嗯，我早就想這麼幹了！”林瀟一臉開心的笑。
隨後兩人對視一笑，開始氣氛曖昧。
“許沐，林瀟頭上有一塊金紙，你幫她拿下來，順便給她遞水！”這是劇本裡安排的。
“鏡頭往前推！”
胡嶽平喊道。
此時，在許沐眼中，林瀟好像成了天底下最好的女孩。
在他的眼中，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包括那個被自己視為情敵的江淮。
此刻她在笑。
她因為剛才上過舞臺，所以頭上有一張紙片。
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姑娘。
監視器前，胡嶽平坐在椅子上，隨口喊道：“很好，很好，這個狀態不錯！”
突然，胡嶽平坐直了身子，臉幾乎快趴在了監視器螢幕上。
哎幼我操！
胡嶽平一開始是想鼓勵許沐幾句的，但是他仔細看下來，許沐眼睛裡是真有戲啊。
他好像滿心滿眼都是林瀟。
“對，導演，你鼓勵他幾句。”謝琛在後面給胡嶽平點贊。
胡嶽平發出一聲怪叫：“鼓勵個屁，他這狀態是真的挺好！”
“鏡頭給特寫，給許沐特寫！”
謝琛聞言發出“啊？”的一聲怪叫，也撲到了監視器前。
在鏡頭裡，許沐的手，抬起又放下了兩次，終於在林瀟安靜下來的時候，他溫柔地拿掉了林瀟頭上的紙片。
“嗯？”寧薇按照劇本裡寫的回頭看向許沐。
誰知道寧薇一回頭，就對上了許沐那一雙深情的眼睛。
寧微是見過許沐的，所以此刻許沐畫的妝對她來說，形同虛設。
所以此刻在她的眼中，是那個帥氣的許沐在深情款款地看著自己。
他的眼睛好亮啊，他眼裡都是我。
“說詞！”胡嶽平急了。
在劇本裡這裡應該是林瀟問一句：“姐剛才帥不帥？”
而陸恆點點頭，並遞上一瓶水的。
但是寧微居然遲遲不肯說詞。
“你這樣看著我幹嘛。”遲疑了兩秒，寧微說了句這。
“卡！”胡嶽平從椅子上站起來。
“寧微你幹什麼呢？這是哪來的詞？”
胡嶽平氣得呼呼的，多好的鏡頭啊，下一次許沐還能不能演成這樣都不知道。
他千算萬算，沒想到是寧微出了問題。
寧微突然清醒過來：“啊？？？”
然後她臉蛋瞬間紅了起來：“三……導演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
“你接戲啊！”胡嶽平吼道。
寧微仔細平復著心情，嘴裡都囔著：“實在接不住啊三舅。”
“他那眼神……”
一旁的董飛都笑了。
他沒回頭，所以他沒見過許沐的眼神，他以為是許沐演的太爛了呢。
“再來！”胡嶽平喊道。
第二次，許沐依然穩定發揮。
監視器後面的胡嶽平眯起了眼睛。
“老謝，這個許沐，是不是私底下練過啊？”
謝琛不停地咬著自己的手指頭：“不知道啊。”
一旁的張玥則皺起了眉頭。
剛才鏡頭裡的場景她看了，只要鏡頭給到許沐，就那雙深情的眼睛，絕對把董飛給蓋住。
鏡頭裡，這一次，寧微接住了許沐的眼神。
按照劇本，這裡還會有一個特寫。
那就是陸恆和江淮，同時深情地看向正在喝水的林瀟。
許沐還是那個眼神，只不過眼睛裡多了一些好像寵溺和喜悅的東西存在。
大概是因為林瀟喝了他的水？所以他心裡高興？
而董飛飾演的江淮，那眼神就有點平澹了。
如果沒有許沐的話，那董飛的表演沒有問題。
因為這段戲他已經演過好多遍，這回不過是重新演一遍而已。
但是因為許沐的存在，此刻在鏡頭裡的他，顯得那麼假。
董飛很努力的讓自己臉上帶著笑意和寵溺，但是他的臉上只要嘴巴在動，而他的眉梢和眼角上部的肌肉沒有變化。
心理學上說人真正高興的時候，眼部肌肉和眉頭都會有變化的。
此刻董飛那張臉和許沐那張臉，就像是教科書上同時放了兩張照片，一張假笑，一張真笑。
“欸我操，邪門了！”胡嶽平皺起眉頭。
“再來一條！”
“這一條只拍最後的特寫。”
現場的所有人，除了監視器前的胡嶽平、謝琛和張玥，其他人都以為是許沐的問題。
因為上次大家拍的時候沒啥問題啊。
現在換了男二的演員，導演就總是一條條地拍了。
控制變量嘛。
“哎呀好煩啊，這是哪個演員總是拍不好？”
“肯定是那個新的男二。”
董飛也是這麼認為的。
這個許沐，是真特麼難帶。
一直拍了七次。
導演抑鬱了。
“停一會兒吧。”
他點起一根煙，狠狠抽了起來。
“怎麼回事呢？怎麼許沐演的這麼好，以前我怎麼沒感覺董飛演的差啊。”
在他旁邊，謝琛也點起了一根煙：“我也想不明白。”
“給我也來一根吧。”張玥的聲音傳來。
謝琛抬起頭：“你也抽菸？”
張玥咬牙切齒：“不是，我就是想咬點什麼。”
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沐的演技現在變得這麼好了？
沒道理啊。
就在三人沉默的時候，董飛跑了過來。
“導演，咱可不能這麼耗啊！”
胡嶽平抬起頭，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閉嘴。”張玥狠狠地瞪了董飛一眼。
隨著他倆的交談，周圍的人也都湊過來。
“導演，怎麼這一條這麼難拍嗎？”
“咱是網路電影，不能吹毛求疵，主角演的沒問題就行唄。”
周圍都是來勸的。
畢竟大家之前擺爛習慣了嘛。
董飛看了張玥一眼，滿臉的委屈：“姐你看，不是我多嘴，大家都是這麼想的，主角演的沒問題就行嘛。”
就在這時，胡嶽平突然站起身來：“有問題的人是你！”
董飛被胡嶽平突如其來的怒火給整蒙了。
“導演，你認錯人了吧。”
胡嶽平狠狠地指著董飛的鼻子：“就他媽是你！”
“來，你自己看！”
隨著胡嶽平的吼叫，大家都看了過來。
然後大家就看到了之前的所有鏡頭。
下一秒，大家都安靜了，然後是小聲的討論。
“好像，許沐演的是更真一點？”
“不是他看著真，是董飛的看著假。”
董飛都懵了。
“什麼情況？”
怎麼小丑變成我了？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時候，一個身穿保潔服的阿姨出現在監視器後面。
導演的監視器就在大禮堂側門的位置，從側門進來就能看到。
“哎幼，還沒拍完？我都準備打掃衛生了。”
阿姨是學校的工作人員，這些天都和劇組混熟了。
“不好意思啊大姐，我們一會兒就結束。”謝琛湊上前去。
“沒事，我看看，我還沒見過拍戲的呢。”
說著阿姨把拖把一放，坐在了一旁。
她目光有意無意地盯著監視器上播放的畫面。
“我感覺拍的蠻好，就是有點不太對勁。”突然阿姨說了一句話。
胡嶽平一下子被阿姨的聲音吸引了：“大姐，你覺得哪兒不對？”
阿姨想了想：“就是你這個戲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哈，為什麼不是他倆挨著坐，而是一前一後呢？”
一句話，全場安靜了。
董飛瘋了。
喂！你們不要太離譜好吧。
我才是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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