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我叫姜少懷（終章）
穿過那道門後，姜少懷來到了一個灰色的空間。
沒有日月星辰；所有目力可及之物，都有一種虛無縹緲般的質感。
在那隱隱發青的天空中，有些迷幻的色彩，好似朝霞晚霞、又像極光，無限延展，蔓至天際。
“這是？是。。。裡世界嗎？”這裡和他之前進入的門完全不同，沒有各種扭曲的怪物，也沒有斑駁和破敗的場景，這裡相比之前遇到的場景，卻充滿了別樣的感覺。
很快的，天地彷彿變色，眼前一片混沌，當姜少懷再次恢復意識的剎那，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焦土。
昏蒙的光線穿過雲層灑落，照在滿目瘡痍的黑色大地上。
此時，姜少懷的前方，鋪滿了無數的屍體；在這些死者中，他看到了沈疏影、錢佳怡、趙無神、朱凡、烏鴉。。。還有更多他不認識的人。
彙集成了屍山血河。而那些殺死他們的存在，無數各種恐怖的怪物和奇形的鬼怪，此刻，就站在這屍山之上。
這恐怖、絕望的場面，在一息之後，所有這些怪物都在一段相同的反應時間過後，衝向了姜少懷，鋪天蓋地的瘋狂，無所遁形。
最前方的，由無數屍體拼接成的六肢怪物，舉起了巨大的鐵錨，向著他的頭頂甩來，夾雜著巨大的呼嘯的風聲。
“呼——”
“宰了你！！！”姜少懷沒有時間悲傷，或許，他也不會再感到悲傷了，因為一種更為強烈的、瘋狂的殺意，在這一刻已蓋過了其他所有的情緒！！！
他口中唸叨著殺死對方的意圖，身上的力量也瞬間催至極限。
“嗡——”
他用力擊出的一拳，承載著他所揹負的一切，如同轟向了命運的臉。
就在這個瞬間。。。
平線上，出現了如浩日般的光輝。
那驚天動地的拳威，僅在力場上激起了些許漣漪，便化於無形。
在姜少懷的身側，一道裂痕飛快地延展成了一個“鏡面”般的門，將姜少懷吸入了其中。
。。。。。。
姜少懷一抖。
他睜開了眼睛，從睡夢中悠悠醒轉過來，發現自己正坐在了一輛計程車的後座上，眼前主駕駛的布制座套有些破損，上面還印著男子醫院的廣告。
車窗外的細雨，打溼了疲憊的街道。
擁堵的車流，幾乎紋絲不動。
一股彷彿是隔夜嘔吐物的氣味傳入了他的鼻中，讓他迅速清醒了過來。
他的視線落在了車窗上，透過那盡是細密水痕的玻璃，他只能看到一片昏濁的燈光景色。一些影子在車窗外掠過，也不知是黑影、車影，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就快到了，別著急，你還能再睡一會兒。”數秒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忽從前方的駕駛座那兒傳來。
“到哪兒？”姜少懷幾乎不假思索地提了個問題。
“到你要去的目的地啊。”男人有些驚訝的回道，彷彿覺得有些搞笑：“所有的旅程都有終點，不是嗎？”
姜少懷沒有對這話中有話的答案再加評論，下一秒，他就問出了一個更為直接的問題：“你是誰？！”
問這問題的同時，姜少懷試圖起身向前，以便看清對方的樣貌。“你就是付先生所借力的‘神’？！”
但他很快就發現，身體卻好像被釘在了後座上一樣，根本不聽使喚；他最多只能透過車內後視鏡，看到司機鼻子以下的部分身體，可以知道‘他’是一個男性，年齡感覺讓人很老，卻又奇怪的覺得他還很年輕。
“我？”司機用很用若有所思的語氣念道，“也可以這麼說吧，不過，若你也處於我這個維度的話，我在你眼裡或許就是個有著目標的普通人。”
“為什麼你不阻止付先生？”姜少懷緊接著又問道。
“啊？你也看到了吧，我正開著車呢。”司機的回應，讓人覺得有點兒答非所問。
姜少懷卻神情一變。“你。。。”他還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他沉默了好長時間。
而司機也沒有說話，他只是不斷啟動車輛，往前緩慢的挪動著。
過了好一會兒，姜少懷才忽然開口說道：“所以說，此刻我們出現在這輛車上，並不是隨意安排的。那麼，我才是決定去哪兒的人，而你只是負責把我帶到那裡。”
司機沒有回答。
姜少懷卻從後視鏡裡看到他嘴角露出的一撇笑。
姜少懷厲聲重複道：“那麼我現在希望你停車！”
“停車？！”司機聲音很詫異，但車卻應聲而停，隨著‘吱——’的一聲緊急尖銳的剎車聲，右前方燈光一亮，
還沒等姜少懷做出反應，一股劇烈的衝擊便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讓他失去了意識。
。。。。。。
靜謐的黑色空間，似無盡的虛無。
姜少懷又一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身處其中。
他的面前，站著一個黑影，彷彿半融於黑色虛無中的黑影，影影瞳瞳卻看不清楚。
“姜少懷，做出選擇吧。”縱然近在咫尺，那黑影的外貌仍是無法分辨，不過聽說話聲，可以知道他應該就是剛才的那位“司機”。
其話音落時，姜少懷的左手邊，便出現了一個絞索，從看不到高度的天空中垂落下來，黑色的鎖套上還殘留著血跡。
“選擇絞索，在那裡，你從未出生過，每一個你認識或不認識的人，都將過上與你毫無交集的人生；而你將歸於虛無，不再被任何人以任何形式記起。”他停頓一秒，補充道，“也許。。。所有人都可以平靜的生活下去，包括付先生、和你的哥哥。。。”
他說完這段話時，姜少懷右手邊，又出現了一個如同荊棘遍佈的臺座，上面放著一頂耀眼的王冠。
“選擇王冠，你將會獲取我的力量，成為新世界的造就者，你將成為人類的救世主和統治者，所有的紛爭都將不付存在，付先生的小小野望將成為一個可笑的小玩笑。”
說完了這兩種“選擇”，那黑影靜靜的等待姜少懷做出他的決斷。
姜少懷如發呆一般，在那兒站了一會兒，然後長嘆一聲：“唉。。。。功敗垂成啊。。。”
這話說得莫名，黑影不由問道：“什麼意思？”
姜少懷聳了下肩說道，“你差點就能騙過我了。”
“我不明白。”黑影好像還是沒聽懂姜少懷的話。
“別再裝了。”姜少懷道，“你提供的那兩個選擇，也和你本身一樣，是虛假的。”他用懶散的語氣說著，“不管我選哪個，結果都一樣，你讓我做選擇，其實只是一個幌子而已。而你真正想要的，就是我做出選擇！！！”
“在經過如此多的異象和變化之後，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你需要我活著，去做某件事，而我直到剛才才發現那件事具體是什麼。
“你需要我，為你真實存活於世，按下‘確認’的按鈕，這一切，需要我做一個‘選擇’，任意一個選擇。”
在姜少懷說這番話的過程中，那黑影已漸漸開始變化。
待姜少懷把話說完，對方剛好從黑色虛無的狀態中脫離，由黑色的人形輪廓變成了一個實體。
“我說的對嗎？劉老頭？”
“你是怎麼識破我的？”現出真身的人，恢復了他的聲線，充滿疑惑的問道。
“呵。。。”姜少懷笑了，“一開始我並沒有發現，無論是你猥瑣的表現，還是白道村等等事件，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直到我曾經將某樣東西落在了你那裡。”
“這我知道。”劉老頭用很平靜的口吻應道。
“對，你知道。”姜少懷接道，“若我的推理沒錯，打從一開始，我的這個釋出任務的黑色手機，就沒能逃過你的眼睛，甚至可以說，他本來就是你給我的。”
“可是你在見到我之時，對很多明顯的疑點，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意外或是表示質疑；那個時候我就明白，你也許早就知道了這東西的事。那麼，你為什麼要假裝不知道呢？這很容易就能推測出來，如果這個東西不是你故意為之，那也極有可能是想反過來利用我的這個‘識別信標’，在關鍵時刻，利用它釋出的內容，來指引我的行跡。”
劉老頭聽罷，仍是面沉似水：“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只是用一個結果印證了你的推測，但我想知道的是，眼下，既然獲取任務的渠道與你的聯絡已被沒有了，你又是如何確切地得出‘眼前的神是冒充的’這個結論的。”
“不需要了，只要我不去做任何選擇，你終究將持續的等下去，就像這無數的時間發生的事。”
劉老頭陰沉著臉說道：“那付先生你就不管了麼？即使他沒有成功，以後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出現。”
“是嗎？”姜少懷露出了一抹微笑。
“太無趣了，這一切不會這麼簡單結束的。。。”
“我該走了。”姜少懷點了點頭，他用手掌按住面前如鏡面般的門，當他用力的時候，無數血絲彷彿在門上遊動。
隨著‘吱呀’一聲，門開啟了，這是他第一次從內向外推開自己家浴室的門。
陽光透過玻璃窗戶照在身上，血色融化，姜少懷一步邁出，回到了人世間。
鼻尖飄過淡淡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窗簾被風吹動，一個人出聲詢問。“是誰？”
“是我。。。我叫姜少懷。。。。”
。。。。。。
清晨，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正好灑在了姜少懷的臉上。
他撇了撇嘴，翻了個身，然後就“咕咚”一聲，摔到了地板上。
“呃。。。”地板那冰冷的觸感、還有摔落造成的疼痛，瞬間就把姜少懷的睡意一掃而空，並讓他本能地呻 吟了一嗓子。
“大清早的，吵什麼呢。。。”兩秒後，沈疏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這才幾點啊。。。”
她用慵懶的語氣唸叨著，並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
“啊。。。七點都沒到呢，再睡會兒嘛。”說罷，她就抓起被子給自己蒙上，接著倒頭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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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中，她甚至都沒朝姜少懷那邊看上一眼，八成都沒意識到對方已經落到床下去了。
“哈啊。。。”另一方面，趴在地上的姜少懷，在緩了幾秒後，便打著哈欠站了起來。
反正也已經醒了，他乾脆披上了睡袍、穿上拖鞋，向臥室外走去。
“咱今天早飯吃啥呀？”開門時，姜少懷一邊用手揉著自己的脖子，一邊隨口問道。
“你再煩我就吃了你。”被窩裡傳來了一句很不耐煩的、且帶有恐嚇性質的回應。
“行行，我自己弄點吃的。”姜少懷知道，把對方叫起來給自己做早餐外加泡咖啡的意圖被識破了，故而只能作罷。
他帶上門，拖著蹣跚的步伐，來到了客廳。
隨手撿起沙發上的遙控器，開啟了電視後，他便拐進了衛生間。
“。。。我們持續不斷的為了這個世界的未來，建設這個大家所想的地方，給予孤兒們一個夢想的家。”
“如同在大家腦中想象這個地方，我們將會把它一點點的實現。”
“你的家就在這裡。”
“這裡是希望的世界。”
“這裡是——”
“希望世界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