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所見到的王野，既然還能夠感受到恐懼，那說明他的意識並沒有徹底消散。
現在這一刻，陳凡也不太清楚，他所遇見的王野究竟還是不是李長言口中的王野。
不過不重要。
看著地面之上那仍舊想要聚合在一起的兩截枯肢，陳凡手中的三尺青峰轉化成一把造型猙獰的大刀。
長刀斬出，刀芒傾壓而下，周邊一切都被霸道無雙的刀意籠罩。
噗……
在刀芒之下，所有一切都完全化成了齏粉，就連之前那兩截殘肢也不例外。
陳凡神念蔓延而出。
當他感受到地面上那殘留的點點暴虐意識的時候，就連他都覺得有些無奈。
即便都已經成為粉末了，那些殘肢粉末仍舊想要互相吞噬，聚集在一起。
好在這種程度的意識已經極其弱小，陳凡神念一掃而過，安歇殘肢粉末中的意識便徹底消亡在這天地當中。
一旁的張鐸神色發白。
一方面是因為殘肢那強悍的生命力，一方面則是震驚於陳凡那無匹的破壞力。
另一邊，李長言更是無言。
他原以為，就算陳凡很強，自己也能夠和陳凡過上幾招，雖然會狼狽一些，但並非不能一戰。
可現在，他才知道，若是陳凡心有殺意，一開始就動用武器，他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麼蹦躂的機會。
在同一境界當中，陳凡已經將他們這種天驕都已經甩在了身後。
“這不是能殺嗎？”
陳凡收起長刀，淡淡說了一句。
張鐸和李長言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能殺是能殺，但只能殺一點點，真正滅殺這些怪物，還得看你老的！
一路往裡推進，陳凡也毫不手軟地用八宮銀滅殺著這些恐怖的怪物。
他的殺傷力確實不俗，但其中的弊端只有他自己清楚。
消耗太大了！
強大的殺傷力也是建立在龐大的超凡秘力之上的，這種消耗，就連他真武境巔峰的實力都撐不住。
眼前，一個巨大的盆地已經遠遠再望，感受到眼前傳來的威脅，陳凡在原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
“先恢復一下。”
陳凡從山河圖當中取出一蛹超凡秘力，開始吸收，而張鐸兩人則在一旁看著。
這一路上，出手的基本都是陳凡，他們沒法滅殺乾枯殘肢，連幫忙的資格都沒有。
“小心些。”
張鐸開口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隱隱有些不安。”
一旁的李長言則徹底擺爛，他無所謂地笑了笑，道：“你怕什麼？陳凡的實力那麼強，你自己也不弱。我雖然不太行，但勉強也能自保，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咱四個人，還幹不過一個魔坑？怎麼可……”
話沒說完，他臉色就變得有些蒼白了起來。
四個人？
神特麼四個人。
李長言很清楚，能說出這種話並不是他算數不行，而是可能出現了一點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的變故。
他、張鐸，再加上一個陳凡，滿打滿算也只有三個。
之前的王聲已經被屍山吞沒，而屍山又在陳凡的雷霆之下湮滅。
哪來的四個人？
“麻了。”
張鐸破口大罵。
自從李長言話剛說出口後，他竟然也生出他們一行四個人的感覺。
可放眼望去，除了陳凡兩人之外，這裡根本沒有多處任何東西，可他明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這一切，但他的認知當中卻仍舊覺得，他們就是四個人。
身旁，陳凡的面龐也有些怪異。
他說不上來為什麼，但他也覺得，他們就是四個人來到此地。
李長言和張鐸他都看得很清楚，但唯獨出現在他認知裡的那第四個人，不見蹤影。
“有問題，有大問題！！”
陳凡喃喃道。
剛剛解鎖了八宮銀這件大殺器，他原以為那些殘肢怪物的威脅將會降到最小，可這還沒進入魔坑，就已經出現了別的意外。
“媽的，自從被師傅植入神骨過後，就好久沒有這種渾身發毛，便體生寒的感覺了，我們該不會是撞鬼了吧？”
一旁的李長言也有相同的感覺。
他不安地四處張望著，這一刻，什麼病態，什麼渴望都被他拋到腦後，他只想把多出來的那個人給找出來，僅此而已。
但越是這樣想，他心中的恐懼就越強。
陳凡手握八宮銀幻化成的長劍，人世劍蓄勢待發。
他慢慢冷靜下來。
“首先，能夠確定的是我們周邊絕對沒有第四個人，那麼問題就出現在我們的認知上面。我們的認知出了問題，才會導致我們覺得場上出現了第四個人，那麼只要將扭曲我們認知的存在找出來，這一切便能夠迎刃而解！”
李長言和張鐸十分認同陳凡的話，可兩人都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尋那種影響他們認知的存在。
而且這東西說起來太過縹緲，誰也不知道他們要找的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走，進坑。”
恢復好後，陳凡徑直走向所謂的絕命魔坑。
身後，張鐸和李長言臉龐都抽了抽。
“事情還沒搞明白就進去？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
“就算不進去，我們也沒有解決的辦法，先進坑再說，若是能夠早點摧毀此地，倒也不算白來一趟。”
摧毀？
張鐸兩人晃了晃腦袋，也沒接茬。
他們一個是來殺人的，一個是來找人的，誰也沒想過要毀掉這裡。
見到實力最強的陳凡已經動身前往，兩人也不敢停留，趕緊跟在陳凡身後，只不過他們總覺得，身旁有人跟著。
就在他們這個隊伍當中，存在著那一個未知的第四個人。
劍芒橫空。
越是往裡，出現的殘肢怪物也越來越多，實力也越強。
即便手握八宮銀，斬斷這些東西所需要的消耗也上升了一個臺階。
陳凡強行壓下心中那股荒誕的感覺，繼續前進。
他們終於來到所謂的絕命魔坑中。
這是一個巨大的盆地，往盆地裡看去，無數人形怪物在嘶聲怒吼，瘋狂廝殺，吞噬身邊所有一切能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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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場景，看上去就像是最殘酷的煉獄一般。
陳凡放眼望去，並沒有找到王野的身影。
神念四散開來，卻也沒有找到起蹤跡。
“消失了？”
陳凡很快搖頭。
八柄銀色小劍當時穿透了王野的頭顱，多少也給他造成了一定的傷害，若他仍舊想要模仿成為一個人，那他必定回去吞噬其他的殘肢，來完善自身的缺憾。
魔坑當中，殘肢鋪了厚厚的一層。
無數“人”在其中瘋狂廝殺，那一張張僵硬的面孔也不分不清究竟是誰。
這場景十分詭異，也加劇了陳凡心頭的那種荒誕。
“為什麼總覺得如此的不真實？難道這一切全都是虛妄？”
天元地極術運轉。
它包含有青囊經，能夠藉助勢的流動來堪破一切虛妄。
可在陳凡眼中，此地的勢卻完全正常，雖然和外界的天地有一些區別，卻自稱體系，能夠自圓其說。
反倒是他們三人身上的勢，和此地對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
就像是他們自己突兀地闖進了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不過陳凡自己想了想，發現試試也確實是如此。
“臥槽，你特麼推我幹嘛？別以為我……哇……不敢弄死你！”
張鐸神色不善地看向李長言。
兩人以前就有些間隙，現在只不過因為陳凡而暫時合作，走到一起。
現在李長言這個弱雞竟然還敢主動招惹他？
“你有病吧？”
李長言也滿臉怒容地回看張鐸：“老子好端端地站在這裡，什麼時候推過你了？”
“放屁！”
張鐸破口大罵：“這裡就咱四人，陳凡在我左邊，他不可能推我，不是你難道還是……臥槽？”
說到後面，張鐸突然心虛起來。
和李長言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他也知道李長言不是那種做了事不敢承認的人。
這傢伙雖然變態，但這點擔當還是有的。
可如果他真的沒有推，那麼……
他轉頭看向陳凡，有些驚恐地說道：“也許，我們找到第四人存在的證據了。”
看著這二人鬧出來的動靜，陳凡也覺得有些頭皮發麻。
施展天元地極術後，他知道他們三人才是闖進這方天地的異類，為這方天地所不容。
他把張鐸拽到自己跟前，卻發現張鐸的右側肩膀上有一個手印，只不過這手印十分模糊，看得不是那麼真切。
見到這手印，陳凡便確定了。
剛剛並非什麼錯覺，是真的有什麼東西推了他一把。
他指了指張鐸肩上的手印，問道。
“這東西你們都沒看到嗎？”
“什麼東西？”
兩人一臉奇怪地看向陳凡，見到陳凡那嚴肅的神情後，張鐸一下子有些慌了起來。
“臥槽，大哥你別嚇我！你在我身上看到什麼了？”
陳凡沒有理會他。
神經病才會在這個時候去嚇他。
他瘋狂運轉天元地極術，張鐸肩上那個手印也變得越發清晰起來。
那手印確實存在。
更讓陳凡不適的是，這還是一個血手印，還有淡淡的血跡從手印之上滑落。
手印不算大，有無根手指，和正常人無異。
只不過唯一的區別是，這手印的小指比正常手指要短一截，那突兀的痕跡就像是這根手指是被斬斷了的一般。
第四個人，是一個他們看不見的，斷了半根小指的傢伙嗎？
陳凡看向張鐸和李長言身旁，無論他如何運轉天元地極術，卻始終無法察覺到任何不對。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陳凡眉頭緊鎖。
到現在發生的事，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聖主？”
張鐸惴惴不安地看著陳凡，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肩上的東西。
想了想，陳凡並沒有隱瞞。
“你右肩上有一個血手印，應該就是剛剛推了你一把的東西，你有察覺到什麼嗎？”
“血手印？”
張鐸臉色蒼白。
“這麼說的話，我們身邊確實有那個所謂的第四人？”
“也許吧。”
陳凡面色冰冷地掃了周邊一眼，確實什麼東西都沒有見到。
“等等！”
張鐸皺了皺眉，將自己右身的衣服褪了下來，在他右肩之上，清清楚楚地印著一個猩紅的手印，那手印和陳凡在衣服上看到的完美契合。
“有點疼。”張鐸皺眉道。
別人不清楚他的身體情況，但他自己卻十分明白。
自從脊柱被植入三塊神骨過後，他的身體強度比那些妖魔兇獸不知道要強上多少。
在這之前，他甚至能夠和王野那種怪物硬拼肉身也沒有遭受到多少創傷，可現在，他被某種不知名的存在推了一把，連肩都紅了？
“以前我闌尾炎，我師父找遍了天下神醫都沒人開切開我的身體，這特麼……”
陳凡：“……”
那你特麼又是怎麼好起來的？
沒有過多糾結這件事，他看向那猩紅的掌印，他能夠感受到張鐸那洶湧的氣血之力和那強悍無比的肉身，但還是防不住這血手。
這傢伙，究竟是個什麼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