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之後，伊茹伊露維妲很快就催促鄭毅離開。
鄭毅慶幸自己沒有拖延症，現在灰霧上已經囤了足夠多的豬肉、麵粉、蔬菜和清水。
這也得益於波爾松男爵的豐厚庫存。
今年不會有大規模的半獸人圍城了，男爵很高興看到這些庫存能轉化為邁雅的人情。
他是真的只收了成本價。
鄭毅看著成堆的物資，微微抿唇，突然又能理解之前為什麼沒這麼幹了。
灰霧看上去就像是個儲藏室，太low。
真心不如堆放黃金賞心悅目。
鄭毅用屏風遮擋住這些物資，將星辰之戒摘下放入展示櫃，點開祈禱池中的光球，看看羅格姑娘們最近過得如何。
在黑石堡保衛戰、埋骨之所淨化戰之後，大修道院裡的惡魔們不得不憋屈一陣。
雖然邪惡力量能在地獄復活，重新投射到這個世界，但仍舊需要時間。
羅格營地突然暴漲的經濟實力，已經吸收了影響力範圍內的大量手工業者，陷入瓶頸之中。
主教們雖然很願意跟天使達成交易，但是漫長的距離仍舊成為障礙。
傳送陣需要消耗寶石，代價頗大，而且還要求被傳送者在兩個傳送陣都有過“印記”。
這就好像遊戲裡的開地圖，普通工人可不會跑到黑暗森林的羅格營地去。
庫克司鐸每天都在【禱告】，但是鄭毅已經懶得回他了。
鄭毅不想讓庫克司鐸影響阿卡拉的地位，所以不能開啟“神諭”這個魔盒。
又因為格林·布蘭奇姐妹已經有了序列9的【麻醉】，可以進行一些簡單的手術，所有治療術也沒必要給得太多。
鄭毅看看展示櫃裡小王子的神官特性，覺得有些雞肋。
既然沒有迫切需要回到安努-塔薩梅特的需要，鄭毅決定先回廢土世界看看。
每次想到要回到那個世界，鄭毅都有些壓力。
所有這些世界，只有避難所有能力幹掉自己，而自己卻對他們毫無辦法。
鄭毅之前是沒得選，因為安努和伊茹伊露維妲都有不應期，自己總不能一直待在灰霧上發呆。
現在有了小老鄉經營的中古世界，序列2的天使其實並不需要再返回沙漠。
然而鄭毅總是想起沙漠世界的朋友們，以及所有可憐的廢土居民，自己對那個世界已經有了心靈上的羈絆。
就像是患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一樣。
鄭毅吸了口氣，檢查了一下陸行鳥上的配件和補給，沉入黃沙漫天的廢土世界。
離開廢土世界之後，鄭毅在小老鄉那裡呆了八天，又在豬世界呆了七八天，此時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那枚以亞音速飛來的導彈早已經落地開花。
鄭毅降臨在原地，只覺得身體一輕，從高空墜落。
他第一時間就給自己套上了三重盾。
聖盾、神盾、心靈之火。
然後利索地扯出飛行滑板。
飛行滑板在兩秒鐘內開始工作，鄭毅依靠腰帶上的【陀螺】總算在墜落中踏上了電磁踏板。
反手就是一個【心靈堅定】。
因為他還在自由落體。
在距離地面七八米高的地方，飛行滑板終於滋滋嗚嗚罷工。
好在三重盾之下還有三重甲，以及扣而未發的神聖治癒。
鄭毅被摔得七葷八素，起身發現並沒痛感，更未受傷，但是周圍的情景卻令他啞然。
辣麼大一座舊城遺址徹底不見，只留下深達上百米的巨坑。
空氣中帶著黏稠的觸感，對於身體升過級的序列2而言還是有些刺激。
飛行滑板的電子元件徹底報廢，應該是沒救了。
鄭毅踩著滿地的玻璃渣，迅速拉起防護服，用頭盔將自己保護起來。
所以喪心病狂的避難所扔了個核彈？
鄭毅取出陸行鳥，發現電磁干擾極高，核輻射計數直接爆表。
畢竟是避難所出產的正品，居然在核爆中心仍能工作。
他循著一個方向開了很久，地勢漸漸上升，離開了危險區域。
三個小時之後，鄭毅終於開出了高輻射區域。
又前行數十公裡，通訊器上接連響起叮叮咚咚的提示音。
鄭毅這才停下車，點開看了看。
有他通訊號的人並不多，杜家姐弟沒有重要的事並不會和他聯絡。
生生髮來幾份航空器的介紹，正好是鄭毅需要的雙人飛艇。
絕大部分的資訊都是那位方臉隊長發來的。
饒是鄭毅心胸寬闊，還是忍不住喊出某種植物的名字：你丫還有臉給我發訊息？
“你走到哪裡了？”
“你們見面了麼？”
“你怎麼樣？”
“你還好麼？”
“你沒事吧？”
“還活著麼？”
“活著的話吱個聲……”
“願你安息……”
……
如果不是最後一句，簡直活脫脫一條舔狗的面目。
鄭毅氣抖冷了一陣，最終還是回了一句：“你們拿什麼炸的？”
上千公裡之外的執法局內雞飛狗跳。
“隊長！重要通訊！”
“他回訊息了！”
“他還活著！”
“那個信使還活著！”
“他居然躲過了！”
整個執法局內失去冷靜，幾乎將天花板掀翻。
林士宏衝進聯絡室，雙手按住聯絡官的座椅靠背，聲音有些飄高：
“回覆他：請求見面！”
電子訊號透過衛星在數個避難所間傳播，終於傳到了鄭毅的通訊器上。
叮咚。
鄭毅此時已經從灰霧上倒騰了兩桶水，將自己和陸行鳥沖刷了個乾淨，正好收到了林士宏的訊息。
將空桶扔上灰霧，鄭毅確定了一個方向，約了林士宏。
林士宏不管不顧地跳上直升機，趕赴鄭毅指定的約會地點，就像是個記者赴約的小舔狗。
兩個小時之後，林士宏的直升機在荒野裡攔住了鄭毅的摩托車。
距離鄭毅選定的避難所還有二十公裡。
直升機降落，林士宏拎著藥劑箱跳了下來，摘下墨鏡，露出面容。
鄭毅也停下車，摘下頭盔，展露出面孔。
“你是怎麼躲過的？”林士宏有些語無倫次：“我們查到了你進入金城的記錄，但是你沒有進入地下避難所……”
“我在西市。”鄭毅道。
林士宏的面容有些抽搐：“整個西市都沒了。”
鄭毅無語。
林士宏繼續道：“實際當量1300萬噸的熱核彈，西市連渣都沒剩下。”
鄭毅回想起頂著一頭鳥窩亂髮的蒙克。
希望他……穿越到一個沒有核彈的世界。
鄭毅微微低了低頭，等他再抬頭頭時，有些失控地咆哮道：“你們TMD到底有什麼TMD毛病！”
林士宏下意識地摸了摸腰後的配槍，見鄭毅只是發洩，並沒有失控，這才松了口氣。
鄭毅收斂了一下情緒，喊道：“那些，都是人啊！”
林士宏沒有說不合時宜的話，揉了揉鼻子：“我們沒想到，你一下子就能接觸到那麼高的高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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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
林士宏上前兩步，道：“有些古老的存在，呵，也就是序列2的天使、序列1的大天使，以及序列0的真神，其中大部分的資訊都在大災變時期被標註了。”
鄭毅靜靜聽著。
林士宏緩緩又上前一步：“只要探查到祂們的信息量超過一定程度，避難所就會自動進行打擊。說實話，三百年來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了……唔，最近三個月裡發生了兩次。”
——我艹。
鄭毅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是美麗不可方物的小姐姐和那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的老太婆。
小姐姐的特性已經招致了一枚雲爆彈的攻擊，那麼這枚千萬噸級的熱核彈就是衝著那個老太婆來的。
那個老太婆肯定是序列1的大天使，甚至是真神。
鄭毅又想起從小惡魔的靈魂視界中看到的龍女巫。
這兩位大能貌似都可以打破時間的界限，從一個過去的時間點進行即時通訊。
從邏輯上講，祂們這是打破了時間線，以一種全觀的姿態隨意介入任何一個時間點。
的確不是凡人。
林士宏走到鄭毅身前，打量著鄭毅的面龐，抬眉道：“你遇到他了，是他觸動了那個古老的氣息，然後帶你離開了這個世界。”
腦補得很合理。
鄭毅沉默不語，不置可否。
林士宏艱難地吐出兩個字：“神國？”
鄭毅這才微微搖頭：“外圍。”
林士宏輕鬆了些：“那裡怎麼樣？”
“好山好水，有菜有肉。”鄭毅板著臉道。
林士宏的嘴角微微上揚：“他們願意接納我們麼？他們還打算拯救這個世界，以及所有值得被拯救的人麼？”
鄭毅吸了口氣：“不知道……但是，你們必須停下，不能再動不動就扔核彈！”
林士宏苦笑道：“我也很無奈，這次報告打下去，下面才說這是所有避難所的底層程式。如果要關閉自動打擊系統，只有把避難所所有的能源都切斷。而且……”
“什麼？”
“而且，我們運氣已經很好了。”
林士宏嘆道：“這個自動打擊系統是‘三重確保’。像這次，應該是三個基地各發射一枚千萬噸級當量的熱核彈，確保殺死那位真神。還有兩個基地因為廢棄日久，沒有響應訊號。”
鄭毅覺得腿肚子有些抽筋：“一顆核彈還不夠？”
“對於序列0的真神，一枚千萬噸級的熱核彈只能重創，兩枚可能擊殺，三枚才可以確保擊殺。”林士宏解釋道。
鄭毅道：“你們這是在作孽。別說真神，那個、那個黑騎士不等導彈飛到就帶著我瞬移了。”
林士宏撓頭：“沒辦法，地基打擊是最後一道防線。在古代最先響應的是天基武器，那個反應速度非常快，威力也大，好幾個真神都是這麼被幹掉的。那時候還有空中、地面的牽制力量。現在嘛，真是……你說的作孽。”
“關鍵是關都沒法關。”鄭毅重重嘆了口氣。
林士宏探手道：“好在你沒事，我們的善意傳遞過去了麼？”
鄭毅斜眼看林士宏：“你腦子被輻射了？千萬噸級的熱核彈傳達的善意？”
林士宏原地轉了個身，望向地平線，看著露出半個臉的月亮：
“還有最後一點希望。”
在林士宏的觀念裡，神國都是一幫白蓮花，心地善良得沒有底線。
如果真的要絕交，這個聯絡官畢竟是個守序善良的醫生，肯定會送入神國。
既然放回來，多半是留了一線希望。
鄭毅代入林士宏的角色，也想到了這點，突然意識到這是個給自己找保護傘的好機會。
“如果我們表現一些誠意，真真切切的誠意，或許……”鄭毅悠悠道。
林士宏打了個響指：“交易。”
“嗯？”
這個思路有些跳脫。
鄭毅沒跟上。
林士宏道：“交易才是培養信任的最好辦法。
“他們那邊人力資源肯定不夠，否則不會來這裡買裝備。
“裝備的針對性很明確，他們現在被敵人牽制，無法向我們這裡投放力量。
“但是他們有自然資源，這是避難所亟需的。”
鄭毅汗顏，他剛才是想空手套白狼，訛詐一筆的。
林士宏看著鄭毅，道：“貿易，你能做到麼？”
鄭毅微微點頭：“給我一個拿得出手的身份。”
林士宏扔掉了心頭上的石頭，一切又都回到了掌控之中，說道：
“我立刻就打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