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小宋說的那樣，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並不是所有分包商都敢堅定不移的站邊九鼎商貿，也不是所有分包商都有同仇敵愾的態度。
同樣，錢德明說的也沒錯。
鵬舉商貿身後還有一幫南湖承包商，如果不能趁早投向鵬舉商貿，等鵬舉商貿取得更大優勢時，說不定連口湯都分不上了。
一邊是一直被動稍顯窩囊的九鼎商貿，一邊是來勢洶洶且財大氣粗的鵬舉商貿，單從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來看，選擇誰才能保住自己該有的利潤，甚至是獲取更大的利潤，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有數。
該有的堅持也曾有過，只可惜九鼎商貿不給力，沒能做出讓分包商提氣的事情。
失望而退，不算過分吧？
不少分包商都有這樣的心態，本來嘛，跟九鼎商貿合作就是為了賺錢，現在九鼎商貿都自身難保了，在堅持下去有何意義？
畢竟，每個分包商都有家有小，手下還有員工跟隨，總不能為了所謂的義氣讓依靠自己的人難過吧？那就有點捨本逐末了！
陶冰接到的電話越來越多，有之前拉攏未果的分包商，也有之前從沒聯絡過的分包商。這些人打來電話的套路出奇相似，張嘴就是恭喜鵬舉商貿拿下承包權，客套一陣之後開始隱晦的提出想要合作的想法。
如果往前推移幾天，陶冰肯定會滿心懷喜的一口答應這些人，可跟賀鵬舉透過電話之後，陶冰知道會有越來越多的分包商主動上門，態度不由變得倨傲起來。
他的居然非但沒能讓這些打電話的分包商產生不滿，反而讓分包商以為鵬舉商貿開始挑三揀四，紛紛變得更加主動熱切詢問鵬舉商貿是不是對分包商有什麼要求。
“要求？我們沒有要求，只不過是希望合作伙伴帶著誠意而來。”
這是陶冰給出的回答，沒有具體說法，但分包商卻很明白陶冰的意思。
之前投向鵬舉商貿的分包商也曾表示過誠意，那就是中斷跟九鼎商貿的合作。說白了，想要從鵬舉商貿這裡獲取分包權，必須先自絕於九鼎商貿。
……
銅鑼提高屠宰量的做法讓分包銅鑼加工廠的分包商暗中高興，對他們來講增加屠宰量就意味著增加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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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政看到影片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影片中的畫面瞬間讓他想起去年在雲省的遭遇，恍惚間，想到了王泉給他打的那通電話。
“有幾個客戶介紹過來的朋友想要買貨，我這裡貨不夠用，就想著幫你把貨賣了。”
“你放心，按照你自己的走貨價出，絕對不讓你損失一分錢，怎麼樣？”
“……”
再看影片，孫文政很確定，王泉打電話就是為影片中這些人找貨的。他聽出來了，影片裡說話的正是林秋，聽到林秋那些話，孫文政下意識的皺眉。
他跟林秋打過交道，不管是在雲省還是在汴京地區，總體來講他對林秋的印象很好，說話隨和做事認真，並沒有依仗自己的職位隨意拿捏為難下面的分包商。做人也挺大度，平時不管是跟分包商還是生產工人，開起玩笑也很放得開。
能讓林秋出言嘲諷，可見那些中斷跟九鼎商貿合作的客戶有多讓人失望。
同時，孫文政也感受到了九鼎商貿的困境。
他有心幫忙做點啥，奈何能力不大。
對著影片發了一會兒呆，孫文政退出影片，找到秦飛的電話撥通。
……
連福生看到影片直皺眉頭，他看到了自己的表弟，不由想起去年表弟去雲省找王泉的事情。
跟大部分情況一樣，連福生是他表弟進入豬副產品的領路人，表弟生意剛開始的時候跟連福生使用同樣的供貨渠道。後來連福生認識王泉，主要合作物件也慢慢變成了王泉，表弟卻因為王泉的產品價位比普通貨稍微貴點沒有合作。
後來缺貨嚴重的時候，表弟主動找上門想讓王泉給他供貨，連福生不好拒絕，就讓他去雲省找王泉去了。
好在王泉給了自己面子！
當他聽完林秋的嘲諷，臉色變得陰晴不定，難道……
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趕緊撥通表弟的電話，電話接通之後，連福生直接問道：“你現在從哪接的貨？”
電話裡沉默了幾秒鐘，而後傳來表弟的笑聲：“怎麼突然問這個了？”
這種表現讓連福生心裡一咯噔，“你是不是斷了九鼎商貿的貨？”
回應連福生的依舊是沉默。
連福生臉色急劇變化，這一刻他罵人的心思都有，可他還是努力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人各有志，自己不能憑個人喜好替別人做出決定，哪怕是親戚！
最終化成一聲嘆息，結束通話了電話。
以前隱約聽說過楊德軍的侄子做了一些不好看的事情，當時還納悶楊德軍為什麼不管教管教，現在他終於切身體會到了楊德軍的無奈和無力。
苦笑搖頭，連福生撥通了楊德軍的電話。
……
“對，不排隊了。”
“嗯，我仔細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把貨賣出去更加穩妥一些，好的，麻煩你了。”
“……”
跟平常不同，早上剛剛上班，內勤辦公室的電話就響個不停，而且大部分都是交過預付款的客戶打過來的。
有人詢問九鼎商貿還能不能保證供貨，也有人主動提出促銷產品不排隊的想法，要求九鼎商貿每天都給其提供促銷產品。雖然沒有明說，卻能感覺到他們對九鼎商貿的不看好。
除了客戶打來的電話，還有一小部分是分包商打來的，目的更是讓人忍不住心情低落。
“對，我這邊臨時出現一些狀況，想要把保證金退出來。”
“一週之後才能退錢？行吧！”
內勤辦公室的異常狀況預示著今天不是一個好日子，連帶著財務辦公室的兩人都是表情凝重沉默寡言。
財務辦公室跟內勤辦公室緊挨著，苗苗能聽到幾個內勤說話的語氣越來越不好，心裡不禁開始擔心。猶豫了好一會兒，拿起手機給張舒發了一條資訊。
隨著時間的推移，王寶算是徹底長開了。
肥嘟嘟的臉蛋白嫩細滑，大大的眼睛如同會發光的寶石一樣，用劉香蘭的話說，王寶跟畫裡的小孩兒一樣漂亮。
沒有睡意時也不再哭鬧，偶爾還會跟張舒進行眼神的交流，儘管大部分時間都是張舒一個人自言自語，可就是忍不住喜歡這種感覺。
正在跟王寶交流的張舒聽到提聲音，頭也不回的反手去摸手機，隨意瞄了一眼看到苗苗的名字，還以為她又想讓自己給她發王寶的影片，嘴角下意識露出微笑。
可當她看完苗苗發來的資訊，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除了定期查賬目，張舒基本不管公司的事情，王泉也很少主動跟她講生意上的事情，偶爾提起也是報喜不報憂，她根本不知道公司遇到了這麼大的難關。
似乎因為張舒看手機，沒有跟王寶說話的緣故，原本安靜的王寶毫無徵兆的就開始嗷嚎起來。
張舒趕緊丟下手機，下意識的撩起衣服把王寶摟在懷裡，眉心卻是擰成一團。
“出來吃飯吧！”
劉香蘭昨天去工地沒有回來，早餐是王泉在外面買回來的。聽到王泉的聲音，張舒趕緊鬆開緊皺的眉頭，裝作沒事兒人一樣。
十幾秒鐘之後，臥室門被王泉推開，先是看了一眼正在吃飯的王寶，又是輕聲問道：“我給你端進來？”
“不用，我出去吃。”
張舒抱著孩子從床上下來，來到餐廳坐下，一隻手攬著孩子，一隻手拿著勺子喝湯，“你最近上班挺積極的，是不是有啥事兒了？”
王泉嗯了一聲，卻沒多說什麼。
張舒抬頭看著沉默的王泉，眼底閃過一絲不滿，卻是笑著說道：“我都一個多月沒出過門了，正好今天跟你一起去公司轉一圈。”
聽到這句話，王泉只當是張舒在家憋的時間長了，想要出去透透氣，根本沒有多想直接點頭答應了。
吃完飯，張舒用薄褥子將王寶包好，跟著王泉一同前往公司。
看到許久沒有出現的張舒抱著孩子一同來到公司，沉悶的氣氛瞬間打破，幾個女人頓時嘰嘰喳喳起來。
宋鵬飛昨天就回老家辦事了，王泉在宋鵬飛的位置剛坐下，就看到朱曉霞走了進來。
“大哥，今天早上又有分包商打來電話要退保證金，還有不少交過預付款的客戶打電話不想排隊了，讓咱們每天都給他們提供促銷產品，而且要貨量不小。”
昨天鵬舉商貿公佈拿下承包權訊息的時候王泉就預料到會有狀況發生，聽到朱曉霞的話，只是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就在朱曉霞準備出去的時候，王泉突然開口問道：“你把要退出的分包商資訊整理出來，快一點。”
分包商退出王泉並不擔心，之前就有過這樣的事情發生，處理方法也是現成的，把他們空出來的位置讓給其他分包商就行了。
反倒是客戶要求每天發貨的事情讓王泉犯難。
剛剛丟了二十個屠宰場，南湖市場面臨的供貨緊張還沒有找到解決辦法，這些客戶就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九鼎商貿接下來供貨壓力會更大。
起身從辦公室出來，路過財務辦公室的時候看到張舒正跟苗苗聊天，來到內勤辦公室。
“把北湖那二十個場子的產能去掉，統計一下其他場子的產能和正常發貨量，不用計算促銷產品。”
交代完，王泉重新回到宋鵬飛的辦公室，開始給林東打電話詢問北湖那些分包商的想法。
事發之後林東馬不停蹄的奔波於各個屠宰場，親自跟分包商溝通，效果還算不錯，大部分分包航都表示願意聽從公司的安排，當然也有個別分包商略顯猶豫沒有表態。
“你跟他們說，願意聽從公司安排的人回來之後給他們更多的場子。”
王泉這句話讓林東一激靈，下意識的問道：“又有人退出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
王泉說得坦然，語氣中卻藏不住低落。
“竇遠洋跟你聯絡過沒有？南湖供貨問題怎麼解決？”
提到竇遠洋，王泉不禁想起昨天吳麒麟說的那番話，當即說道：“聯絡了，小情緒肯定有，但不影響正常合作。”
王泉迴避了供貨問題，林東也很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
結束通話電話沒多久，朱曉霞拿著統計好的東西進來。
“上面這份是今天打電話的分包商，下面是產能資料和出貨資料。”
王泉從下面抽出產能資料和出貨資料，詳細對比之後長出一口氣。
單從資料上來看，減去促銷產品的供應量之後，整體的產能是大於出貨量的，而且超出的數量比北湖丟掉那二十個場子的產能還要大。
也就是說，就算沒了那二十家屠宰場，供貨也不至於太過緊張。
事情比王泉預想的要好一些，當然，還是會有一定的缺口。
放下產能數據表，拿起分包商的資訊記錄，今天打電話退出的分包商足足有二十二個，這讓王泉的表情再次變得難看起來。
他能想到，這只是急性子跳出來的分包商，肯定還有分包商在猶豫，說不定啥時候就提出退保證金的要求了。
想想當初這些人託關系找上九鼎商貿主動合作，再看看現在的表現，王泉失笑搖頭。
點上一支煙，王泉看著院子外面，似乎在思考什麼，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開來。一支煙燃盡，王泉眼神變得明亮許多。
掏出電話，開啟通訊錄，滑動螢幕，看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王泉不禁想起自己剛重生時的畫面。
想想那個時候，不用面對各種各樣的問題，也不用費腦子剖析複雜的人際關係，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多跑腿調貨，發給不同的客戶，然後等著收錢。
簡單，充實，且快樂。
嘴角上揚，王泉撥通一個老熟人的電話。
“我還以為你這個大忙人把我忘記了呢，王總打電話有何指示啊？”
電話剛剛接通就聽到林慶州的調侃聲，王泉無聲笑了一下，趕緊說道：“指示不敢，想請林總吃個飯，不知道林總賞不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