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館大廳內，昨天參與物品搬運和安保的所有人員均已到場。
安保經理拿著花名冊，走到顧晨身邊道：“顧隊長，這些是參與昨晚搬運和安保的人員名單，安保人員11人，搬運人員12人，加上我自己，總共是24人。”
“人都到齊了嗎？”顧晨問他。
“到齊了。”安保經理說。
顧晨拿著花名冊，在眾人面前走上兩圈後，對著安保經理道：“你也站進去。”
“好嘞。”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個犯錯的小學生，安保經理沒有任何脾氣。
他知道，配合警方辦案，就是在拯救自己。
隨後，顧晨按照花名冊，開始點名。
每叫到一人，就有一人應道。
最後叫到的是鄒文卿，應答的是那名安保隊長。
顧晨問他：“昨天物品運到江南市東區老街展覽館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晚上9點50分左右吧。”鄒文卿說。
“那卸貨時間呢？”顧晨又問。
鄒文卿撓撓後腦：“大概是10點整開始卸貨。”
“流程呢？你們是怎麼做的？”顧晨將時間記錄在筆錄本上。
鄒文卿皺起眉頭，開始回想起來：“我們卸貨是有一定流程的，貨車來到江南市之前，會有一組人提前趕到，主要是清理倉庫位置，做好對接準備。”
“我是跟著物品貨車一起過來的，9點50分左右達到江南市東區老街展覽館，10點整，我讓弟兄們開始卸貨。”
“等一下。”顧晨忽然打斷他，問道：“你們卸貨的時候，人員是怎麼安排的？”
“呃。”鄒文卿猶豫了幾秒，趕緊回道：“11個安保人員，分別在貨物搬運的途中執勤，而12名搬運工負責將車上物品運到庫房。”
聞言鄒文卿說辭，顧晨根據自己進入展覽館的初步印象，很快將整條路線，和展覽館平面草圖畫了出來。
隨後交給鄒文卿：“你把這些人當時的位置都標出來，包括每個人當時在哪，名字一定要準確。”
“好。”鄒文卿接過筆錄本，開始根據自己對昨晚的初步印象，進行人員登記。
可他似乎記得並不是很清楚，只能在書寫了幾人名字後，開始跟隊員們核對位置。
一時間安保團隊和搬運工開始吵吵鬧鬧。
看著一群貌似專業卻非常不專業的團隊，顧晨雙手抱胸，也是搖了搖頭。
“顧師弟。”盧薇薇走到他身邊，問道：“你覺得這些人靠譜嗎？”
“你說呢？”顧晨反問盧薇薇。
盧薇薇搖了搖腦袋：“總感覺少那麼點意思，昨天我們下車來這的時候你也看到了，這些人工作渙散，你也不是不知道，在卸貨的關鍵時刻，竟然還聚眾吃夜宵，你說這叫敬業？”
“夜宵？”聞言盧薇薇說辭，顧晨倒是想起昨晚見到的場景。
當時顧晨在和執勤點上的一名保安大叔對話，而就在此時，的確看見有眾多人員在聚眾夜宵。
從那時候算起，卸貨時間開始也才過去不久。
如果按照專業人士來安排，那必定是先將貨物全部卸完之後再用餐。
可在工作過程中用餐，而且卸運的還是有些價格不菲的物品，這就顯得很不專業。
想到這裡，再看看經理與眾人的商榷，顧晨就不難看出。
這支所謂的安保團隊，其實極不專業。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些盜走物品的盜賊，才能在這幫草包安保團隊中，輕鬆盜走那些物品。
“看來盜賊是有預謀的，而且這幫人當中，或許真的有內鬼，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顧晨心中暗想。
如果不是有內應，就算這支團隊組織渙散，也不至於連丟10件物品。
就算是再不長眼，起碼的警戒也是有的，總不可能將物品隨便丟在一旁再用餐。
這些物品都價格不菲，沒人蠢到這種程度。
“唯一有可能的作案時間，可能就是在吃夜宵的瞬間，被人趁亂截胡。”
顧晨眼睛一亮，似乎有了些眉目。
見這些人員還沒確定好昨晚的工作崗位。
眼看再等下去也沒有意義，顧晨直接走向鬧哄哄的安保團隊，找到安保經理鄒文卿問他：“統計好了嗎？”
“顧隊長，這……有點出入啊。”
“你是指哪方面？”顧晨問。
鄒文卿猶豫了幾秒，將草圖位置拿給顧晨看：“起先我是這麼安排的，每個人的工作崗位都是固定。”
“11名安保人員，我分別用圓形標記標出位置，這裡是他們各自的名字。”
“嗯。”顧晨看了下執勤點安排，還算專業，幾乎每個角度都有人員在執勤。
鄒文卿指著方形標記又道：“這些方形標記，是搬運工的具體位置，我們採用的是接力搬運的方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搬運路程，這些搬運工的名字我也都寫在上面。”
“這不是安排的挺好嗎？”王警官上前一瞧，感覺這種佈局比較合理，也並沒有太多瑕疵。
見王警官誇讚，鄒文卿只能苦笑的點頭。
顧晨則道：“這種人員安排，有沒有出現過變化？”
“呃……”
安保經理鄒文卿頓時愣住，低頭沉思了幾秒，這才勉強點頭：“有……有過變化，因為中途有人去上過廁所，正好有人訂的夜宵也到了。”
“想著還有很多東西沒卸貨，但是大家肚子都餓了，所以中途我們將還未搬運完畢的車廂封閉，還有展覽館內的庫房，我們也是暫時封閉，大家聚在一起先吃了頓夜宵。”
“那時候我也來過。”顧晨所以觀望了幾眼，指著其中一名保安大叔道：“當時還跟這位保安大叔打過招呼。”
“對，沒錯。”保安大叔見顧晨眼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昨天過來的警察是你們啊？昨天外頭那邊光線比較昏暗，你當時還戴著頭盔，還真沒認出是你。”
“什麼？”顧晨似乎是被保安大叔的一句話提醒，眼神忽然閃過一陣詫異。
見顧晨表情突變，保安大叔一臉驚奇，忙問顧晨：“警察同志，你怎麼了？”
“你說你昨天見過我，但是並沒有看清我的臉？”顧晨問他。
保安大叔默默點頭：“對呀，當時就挺忙的，正在卸貨，我是負責外頭這塊區域警戒的，主要是阻止遊客靠近。”
“當時外頭都挺昏暗的，大家都只能看清衣服，看不清人的樣貌，就拿你來說吧，我走進之後才看清你穿著警服，不然還以為你是過來的遊客呢。”
“哦，原來是這樣。”顧晨總算弄明白保安大叔的意思。
的確，昨天何俊超將衝鋒車停在警戒線外頭，當時顧晨下車時，的確感覺展館外頭的廣場位置一片昏暗，許多路燈都沒有開啟。
當時靠近貨車位置，尚且能有燈光輔助，但是自己從路邊走來，保安大叔也很難識別自己的具體樣貌。
顧晨當時也觀望過工作現場，光線也並不是很理想，而且當時的工作人員正聚在一起吃夜宵，現場可以說，根本就沒有安保經理鄒文卿所說的那樣，人員安排是極其混亂。
“鄒經理，你過來。”顧晨拿著筆錄本，對著鄒文卿招招手。
“唉！”鄒文卿點頭應道，趕緊小跑到顧晨身邊：“顧隊長。”
“昨天有誰在工作期間去過廁所？”顧晨問。
鄒文卿左右看看，指著其中三人道：“他，他，還有他。”
“讓他們出列。”顧晨說。
“出來出來。”鄒文卿不耐煩的招招手。
幾人有些膽怯的走出佇列，來到顧晨身邊。
“你們幾個是一起去的廁所？”顧晨問。
三人面面相覷，相互搖了搖頭。
其中一名高瘦男子道：“我們都是陸續過去的。”
“很好。”顧晨根據自己之前點名時的記憶，將幾人在平面圖上的名字圈出。
高瘦男子一瞧急了，趕緊為自己辯解：“警察同志，我就是去上個廁所，人有三急，可我真的不是內鬼。”
“沒說你是內鬼，我只是想知道，當時有誰不在現場。”
顧晨將筆錄本向後一靠，又道：“對了，昨天的夜宵是誰點的？”
三人面面相覷，紛紛搖頭表示不知。
顧晨瞥了眼安保經理鄒文卿。
鄒文卿趕緊道：“是阿豪，是阿豪這小子嗷嗷叫著肚子餓，在我隨車還沒趕到的時候，就嚷嚷著點夜宵。”
“我當時想著，一路顛簸來江南市，的確挺餓的，索性讓他點了24份夜宵，到時候掛賬在公費用餐裡，讓他先墊著。”
“阿豪是先遣人員對嗎？”顧晨問。
鄒文卿默默點頭：“沒錯，他們提前半天來到江南市。”
“阿豪出列。”顧晨說。
只見一名乾瘦的男子，唯唯諾諾的走出佇列，來到顧晨的面前。
“警察同志。”
“你就是阿豪？”顧晨說。
叫阿豪的男子默默點頭。
袁莎莎也是沒好氣道：“你不知道在搬運重要物資時，一定要作業結束之後才能吃夜宵的嗎？你們就是這樣工作？”
阿豪聞言，也是極力辯解：“這……這我也是臨時被叫來幫忙的，我之前並不知道有這條規定。”
“臨時叫來的？你難道不是安保公司的正式員工？”聞言阿豪說辭，袁莎莎目光一怔，直接看向了身邊的鄒文卿。
鄒文卿頓時臉色一僵，目光竟然躲閃起來。
袁莎莎問他：“這是怎麼回事？你們專業安保公司，竟然請個臨時工過來？”
“這……這不是很正常嗎？人手不夠，請點臨時工過來幫忙。”
“胡說。”還不等鄒文卿把話說完，袁莎莎直接反駁道：“跟袁氏集團簽訂搬運和安保協議的公司，合同上有明文規定，必須是經過專業培訓的安保人員，就連搬運工都必須得是正規公司。”
“還有這種規定？”盧薇薇起先感覺，鄒文卿說的好像也沒什麼不對，但是聽袁莎莎這麼一說，似乎感覺又不是那麼回事了。
袁莎莎則是解釋說：“袁氏集團向來只跟正規專業公司合作，尤其是這次的物品搬運，都是一些價格不菲的文物，這就需要更加專業的人員進行護送。”
“而搬運工的專業與否，也將對包裝內的文物損毀程度有著直接關係，你們竟然請臨時工過來，而且明明知道搬運結束前，不能吃夜宵，你們卻還那樣做。”
說道這裡，袁莎莎簡直都快氣爆了，直接怒懟著說道：“你們也太不專業了，你們到底是哪家公司？”
安保經理鄒文卿，也是被袁莎莎懟得有些難堪，臉色忽然凝重道：“我說這位女警同志，市面上都這麼幹。”
“你說的袁氏集團，的確，他們只跟正規公司合作，但更多時候，這些正規公司會將專案承包下去，交給其他公司來操作。”
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工作名牌，鄒文卿又道：“你別看我工作牌是這家公司的，但其實我只是跟這家公司簽訂了承包合同，負責押運這批物品。”
“是啊。”保安大叔也過來說句公道話：“我們拿的錢並不多，你要讓我們按照那家公司的條條框框來，那我們這些兄弟們也做不到啊。”
“我們只負責將物品安全送到，並搬運入庫，之後交接給展館方負責就好，所以你說的那個什麼工作期間不能吃夜宵，這我們有點接受不了，平時我們都這麼幹，也沒啥問題。”
“沒問題那物品怎麼會弄丟？”袁莎莎也是據理力爭。
在場的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也看呆了。
心說小袁平時不這樣啊，怎麼今天跟一群安保人員給懟上了。
感覺這批物資丟失的是自家物品一樣。
不過大家回頭一想，也挺滿意。
畢竟把工作認真到這種程度，的確值得誇獎。
“好了。”見雙方爭執不下，顧晨直接打斷道：“我大概明白你們是怎麼回事了。”
顧晨指著安保經理鄒文卿道：“你和你的人，並不是袁氏集團合作的安保公司員工對嗎？”
“對……對呀。”鄒文卿弱弱的說。
“所以你們幹的活，只是那家安保公司分包給你們的對嗎？”顧晨又問。
鄒文卿繼續點頭：“對。”
“也難怪啊。”顧晨搖了搖頭，感覺袁莎莎說的一點沒錯，這幫業餘安保人員，業務水平不敢恭維。
就昨天自己巡邏至此，也發現這幫人工作渙散，當時自己還提醒了一句，讓他們注意。
畢竟自己也不清楚，這裡邊押運的物品價值幾何。
可現在看來，就這幫人的工作態度，丟東西是遲早的事情。
這些人的身份總算弄清楚，可現在顧晨又遇到了新的麻煩。
所有安保人員和卸貨人員，其實都是臨時被鄒文卿拼湊起來接活的，專業程度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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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要調查這些的人來路，似乎也變得更加困難。
顧晨對著袁莎莎和王警官道：“小袁，王師兄，你們把這些人的身份資訊，全部收錄一遍，越詳細越好。”
“沒問題。”袁莎莎和王警官異口同聲。
隨後，顧晨找到鄒文卿：“你們的事情待會兒再說，我現在就想知道，這邊的監控有沒有用？”
“有。”鄒文卿點頭，趕緊回答：“早上我發現物品丟失，就去監控室看了一下，基本上每個監控都是有用的。”
“誰負責監控室？”顧晨問。
“我。”一直站在人群外頭的一名中年男子，頓時舉手走到顧晨身邊。
顧晨回頭一瞧，只見男子掛著工作牌，聲音洪亮，於是便問他：“你是誰？”
“我是展館的管理員，監控也一直是我負責。”
“很好，現在帶我過去看看。”顧晨說。
“沒問題。”管理員爽快答應。
隨後，顧晨和盧薇薇，跟隨者管理員腳步，一起往監控室走去。
路上，展館管理員簡單和二人介紹了一下，原來監控室在平時很少有人值班，只有重要物品運到時，展館方才會派遣一名管理員，全程在監控室值班工作，以保證物品安全。
而管理員與這些安保公司的搬運工和安保人員，分別屬於不同單位。
管理員屬於展館，而這些人只是鄒文卿臨時拼湊起來的人員。
來到監控室，管理員讓出一個身位道：“昨天晚上我接到館長通知，他告訴我，晚上9點過來值班，有一批重要文物要入庫。”
“所以當時晚上9點，你就一直待在監控室？”顧晨問。
管理員默默點頭：“對啊，直到今天上午，原本準備交班，可鄒經理跑來告訴我，有10件物品不翼而飛。”
“由於事發突然，我也不敢回家，怕找我麻煩，所以就暫時留在這裡。”
“把昨晚9點30分到今天早上的監控全部調出來。”顧晨說。
畢竟有監控，偵查起來也方便，何況這些監控也並沒有損壞。
管理員聽話照做，按照顧晨的意思，將昨晚指定時間內的所有監控，全部給顧晨倒放一遍。
然而讓顧晨感到疑惑的是，所有工作有條不紊，並沒有出現閒雜人員。
而且直到搬運工作結束，也並沒有物品被帶出的跡象。
由於10件物品均為瓷器，因此想裝進衣服口袋，偷偷帶出展館，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很容易漏餡。
因此顧晨又有了自己的看法：“這些物品可能還在展館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