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向後看了一眼,過去這麼久了,申屠宰應該收到了訊息,卻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他們也認為查禮死有餘辜嗎?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
李懷讓青龍商隊先過黃河,真要有人追上來,只有他擋得住。
渡河又花費了半日的時間。
沒人追來。
李懷最後過河,還是坐的老漢的船。
剛到對岸。
就看到五位長老好像和人起了爭執,十三位掌櫃也在,李懷便過去看看。
“我們過河之前,就已經給了渡河錢,怎麼你們現在還要收錢?”
“你們渡河給的錢,那是給船伕的,我們現在收的錢,是你們使用碼頭的錢。”
“你們這是訛詐!”
“這就是下官地碼頭的規矩,我勸你們還是乖乖給錢,要不然,把你們的貨丟到黃河去。”
“……”
五位長老看到李懷過來,都圍上了他,說道:“公子,您可得給我們做主,他們這就是搶錢。”
“沒錯,我們已經給過一次渡河的錢了,他們還要收我們使用碼頭的錢。”
“這在別的地方,那是聞所未聞,這也太不講道理了。”
“而且渡河之前,他們也沒有事先說。”
“公子,請您替我們做主!”
李懷的身份能不暴露就不暴露,避免引起麻煩,所以他們都稱呼他公子。
聽到他們的話。
李懷的臉色也有些掛不住,下官地可是他的地盤,而且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竟然發生了這種稀奇事。
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大家都別吵了,如果不是公子,我們還在長安要飯呢,先聽公子怎麼說。”
童長老也意識到,他們的話有些刺耳,連忙讓眾人打住。
“他們要多少?”李懷先問道。
“小船十兩,中船十五兩,大船三十兩。”錢長老回道。
“不給就不讓我們的貨進碼頭。”馬長老補充道。
青龍商會運送的貨物不少,使用了數百艘船,要支付約三千多兩的碼頭使用費。
對於動輒百萬兩生意的他們來說,這錢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是不合理。
有點被當冤大頭的感覺。
這時。
下官地碼頭的人也圍了夠來,他們個個手裡提著殺威棒,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不願意給碼頭錢的商隊經常有,然而最後,都在他們殺威棒下屈服。
這也讓下官地碼頭的名譽掃地。
現在已經是大中午了,除了他們青龍商隊,背後幾乎沒有人在這裡渡河。
李懷在上郡關可是見識過,關後密密麻麻數十支商隊,竟然沒有一支肯來涼州做買賣的。
除了涼州貧瘠,沒有油水可撈之外,也和下官地碼頭有一定的關係。
關鍵是,百姓竟也站在碼頭這一邊。
他們殊不知,這是殺雞取卵!
這樣下去。
下官地碼頭就要成為不毛之地,鳥不拉屎的地方,到時候,他們去哪裡謀生?
“給他們。”李懷淡漠的說道。
青龍商隊的人都是一愣,他們面面相覷,沒想到李懷會說出這個三個字。
“這筆錢從我的那部分扣除,先把你們的貨上岸,我在九原城等你們。”
李懷說完,帶著李信等人,從人群中走過。
騎上馬準備回九原城。
出碼頭的時候。
李懷回頭看了一眼,在一座木寨上,站著一個穿黑貂的男人,留著八字鬍。
他滿臉的橫肉堆積起嘲諷的笑容,一雙眯起來的眼睛,藐視著下方的人群。
李懷沉聲說了一句,“這傢伙,比老子還像王爺!”
回到太守府。
上官可可和樓小碗馬上迎了上來,自從李懷昨天黃昏之時離開,她們就一直提著心吊著膽。
看見他平安無事的回來,不由得紛紛松了口氣。
“怎麼樣?”
上官可可率先問道。
“找回來了,已經渡了黃河,估計天黑的時候能到,你贏了。”李懷淡淡的說道。
他們的賭約約定時間是十五天,那天約定的時候是下午,就差了半天。
李懷也願賭服輸,“我會送你一件用心的禮物。”
“謝王爺!”上官可可謙卑的說道,雖然贏了賭約,但她並不是很高興。
真正贏的人應該是他。
田慶亂黨等人把整個九原做空,所有人都想不出注意的時候,是他去太原買糧。
然後開設軍器司,雖然有賭的成分,可畢竟他做出了新鋼,直接和朝廷談了一筆生意。
面對涼州貨物資源短缺,又是他帶來了青龍商會。
所有人都認為不可能。
他卻只用了不到兩個月。
啪!
李懷在樓小碗臀部拍了一下,說道:“去把陸游器叫來。”
“是。”
樓小碗轉過身去,臉色頓時羞紅,王爺竟然在王妃的眼皮底下,對她這麼輕薄。
李懷又一手摟住了上官可可,說道:“我被人欺負了,你給我一點錢,我要打回去。”
上官可可一怔,暗想了片刻,試探的問道:“是下官地碼頭出了什麼事嗎?”
既然可以用錢來打回去,那肯定不是關中那邊的事,關中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只能用權利政治博弈解決,錢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那麼李懷這一次出行,途中能發生意外的,就只有下官地碼頭了。
而且,她也聽過那麼一點訊息。
李懷讚許的看了她一眼,這小瓜腦袋挺聰明,玩味的說道:“別那麼小氣,我就只要一點點錢就行了。”
“我只不過是替王爺管著銀庫而已,王爺要多少,妾身自當悉聽。”上官可可默默的說道。
陸游器就住在太守府,不對,太守府本來就是他的地盤,自然來的很快。
他剛一進來。
上官可可就下意識的掙脫了李懷,端身坐好,整個人瞬間變得和木頭一樣。
“臣拜見王爺,聽從王爺調遣!”陸游器有點激動,王爺還肯讓他做事。
這讓他非常意外。
“下官地碼頭,你知不知道?”李懷直接問道。
陸游器點頭,“臣知。”
“那你為何不管?”李懷反問。
“這……臣無能,請王爺責罰。”陸游器低下頭,他總是這樣,事後承擔起一切責任。
李懷對他又多了幾分失望,與其認錯,不如改正,這傢伙永遠不會明白的。
但這件事還是得用他。
“你些人去下官地碼頭,那裡本是官渡,你直接繞過當地縣衙,把碼頭收回。”李懷吩咐道,這一步不需要成本。
不管那個什麼總督,他有天大的本事,就只有服從的份,但這樣肯定會激起民憤。
這就是那個總督的底牌。
李懷有一招對付他。
“下官地碼頭收回來後,你以本王的名義,約法三章,第一,百姓行船不抽取佣金,第二,商隊運貨不收取碼頭費,第三,碼頭所有維護成本,由碼頭原始資金承擔。”
陸游器聽完吃驚的抬起頭來,說道:“王爺,維護碼頭需要的資金不少,如果免費開放,很快碼頭就會沒錢。”
上官可可也有些詫異,然而轉念一想後,就明白李懷的意思了,估計欺負王爺的人,就是那個總督。
這一手,足以把那個總督坑死,他會發現,他用民心打造的堅盾,最終會化成一杆銳利的長矛,筆直戳入他的心臟。
李懷冷冷一笑,“你好好想想本王說的第三點,賠的又不是我們的錢,你慌什麼。”
第三點?
碼頭的一切維護成本,都由碼頭原始資金承擔。
這樣下去,也很快會沒錢啊。
陸游器雖然還是有點迷惑,但最終還是點頭,“遵命!”
“為了防止意外,你多弄一些打手,如果有人敢玩黑的,你就要比他更黑的還回去。”李懷吩咐道,這一環需要一點資金,上官可可會出錢的。
“遵命!”
陸游器自認已經不是過去的自己,不就是打架麼,誰不會啊,誰打架又打的過官府?
李懷揮手讓陸游器下去,又對上官可可說,“你多注意一下關中的訊息,有情況第一時間告訴我。”
他殺了查禮,關中不可能沒有動靜,如果只是報復他,李懷不覺得有什麼。
就怕他們去找姑姑李箐龍。
李箐龍天性善良,性子軟弱,這種人在一般人的眼裡,就是屬於好欺負那一類。
“是。”
上官可可點了點頭,她知道李懷這麼說,關中肯定是發生了大事。
但她沒問。
坐了一會。
她就出去了,代表涼州接收青龍商隊所有貨物,按照事先約定好的,確定貨物沒有損壞,就當場結清賬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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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就花了幾百萬兩白銀。
要不是虞帝李乾派人,送來了李懷就封的封商,恐怕涼州經濟就要空虛了。
接下來。
她得想辦法賺錢。
同時。
她還私自做主,把青龍商會和涼州的交易規則給改了,一切都應當以涼州的利益出發。
不談任何情懷。
雙方都處於對等的地位。
李懷雖然開了一個好頭,但是在細節上,簡直就是兒戲,亂來!
青龍商會五位長老,都為涼王有這樣的賢內助,感到由衷的喜悅。
但是站在商人利益上,他們也為有這樣的對手,感覺到無比的悲催。
李懷則在絞盡腦汁琢磨,到底要送一件什麼禮物給上官可可,才證明他真的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