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泱說這句話時，微微垂眸，她的心情並不似她表面上說的那麼平靜。
若非剋制著，她甚至忍不住摸一下肚子，真的以為自己有了孩子！
不過……今天之後什麼都沒有了，所以不可能的。
“我提醒過你的，不止一次，我不喜歡欺騙，善意的謊言也好，打著為我好的旗號也好！”楚泱笑望著他，神情漠然：“就在剛剛，我依舊給了你機會，你可以將所有的事情對我和盤托出，一次兩次可以原諒，第三次呢？之後可能還有無數次。”
“我就這麼不值得你的信任嗎？”裴衍咬牙問道。
“不值得！”楚泱回答的毫不遲疑：“我不希望我的另一半是個從始至終都在騙我的謊言製造者！我和他在一起，我還得時時刻刻的去猜測去想，他的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話是假的。”
“裴衍，一開始的相遇，師父別有目的，你也另有所圖，最後只有我一個人被矇在鼓裡。我承認，你喜歡我，所以你就一次次的打著為了我，哪怕犧牲自己，也要讓我重新成神。什麼時候冥王的神位可以隨意的推讓了？我努力的想要讓你活下去，你卻自己放棄了這條命！”
楚泱垂下眸子，聲音一寸一寸的愈發的冷漠。
“不止這樣，你覺得欠我的？你覺得你當初殺了我，所以你想要公平的一換一！”楚泱勾起嘴角，慢慢的貼近他的耳朵，壓低聲音道：“天道的一步步緊逼，算不算順了你的心意？”
“師姐，不是！”裴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騙你……”
“可是你已經騙了！”楚泱接話道：“你騙了我，所以我不要你了，放棄你了。”
裴衍的腦子轟的一聲彷彿炸了一般，他赤金的眼瞳掀起劇烈的風暴，他死死的扣緊她的腰，將她鎖在他的懷中，一點點的用力收緊。
“師姐，別說這些讓人不開心的話，我不喜歡！”裴衍剋制著心中意圖摧毀一切的瘋狂慾望，輕輕的說道。
楚泱沒動，也沒有回抱著他。
“你說你欠我一條命！”楚泱道：“既然如此，那就還給我吧，這樣，你我之間的因果才是真正的兩消。”
話音剛落，就聽到噗嗤一聲。
是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
裴衍整個人猛地僵住，血液的快速的流失，讓他漸漸的失去了力氣。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用力的抓著她，死死的摟著。
“這樣，你不欠我了！”楚泱稍稍用力掙脫了裴衍的懷抱，她甚至在這個時候還露出笑容。
這一刀其實並不在致命的位置上，按理說，裴衍的修為如今恢復的還算不錯，神魂融合的也不錯，恢復力也好，個人修為都應該在楚泱之上才對。
他捂著腹部出血的位置，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臉色瞬間白了下來，那雙迷人的赤金獸瞳，此時也漸漸的黯淡沒有了往日的光亮。
“師……姐……”裴衍明顯的感覺到不對勁，他身體的不對勁，和神魂的困頓。
他對楚泱毫無防備，這才讓楚泱得了手！
在他將要倒下來的瞬間，楚泱扶住了他。
她動作輕柔的扶著他躺在了床上。
裴衍的意識漸漸的模糊，從身到神魂都感到深深的困頓，彷彿下一秒就會徹底的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楚泱坐在旁邊，她微微彎腰，從旁邊拿出來一瓶玉瓷瓶。
她小心翼翼的挪開他的手，掀起他的衣服，將藥粉灑在傷口處。
白色的藥粉撒在傷口，肉眼可見的傷口就在癒合。
之前給韶澤的那些藥，得虧她有先見之明的留下了一瓶。
“雙修真的很有用！”楚泱坐在床邊輕輕的說道：“如今我能感覺到我身上的神力更加的契合了，裴衍，師弟，謝謝你。”
“我從來不喜歡別人幫我安排，我也不是任何人棋盤上的棋子，不是別人想怎麼驅使就怎麼驅使。”
“我想起來了，之前明明看過了好幾遍，可是每次之後就忘記了，一覺醒來，前世作為的神的記憶就不復存在了。”
“你說欠我一命，天道也說你欠我一命，如今……你也還給我了！其實你我都知道，成王敗寇而已，不只是因為先動了心，而是我很清楚，我的命數將盡。”
“我承擔不起那麼重的罪責，也不願意背負著億萬生靈的因果，如此也不過是落入到了天道的算計中。它容不下你，想要你接著我的手殺了你，可同樣的，我也並不覺得它能容得下我，即便你死了，或許下一個就是我。”
楚泱坐在裴衍的身邊，低低的絮絮叨叨的訴說著。
沒有之前和裴衍時候的冷漠和。
她現在的語氣也是很平靜。
“別怕，師弟，我說過了的，我會護著你，我不說謊的，說到做到！”
楚泱站起來，俯視著裴衍，看著他半斂著的眼瞳，突然傾身俯下身湊近他。
她原本要親一下的，但最後並沒有。
她笑了笑道：“仔細想想，即便我不喜歡欺騙，可到底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知道你和師父都是為了我，希望我活下去。”
“可是代價太大了啊！”楚泱嘆息著說道：“我的一條命，需要搭上你，搭上師父，甚至我身邊的很多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還有那些無辜的生靈……這樣的因果太沉太重，我負擔不起。”
楚泱嘆息著，她沒有那麼偉大，犧牲自己成全別人。
說到底，她其實也挺自私的！
她其實為了自己而已！
不希望自己揹負了太沉重的因果。
都是為自己，又何必說的那麼無私呢？
楚泱轉身打算離開。
衣服卻是一重，她的身體一頓，慢慢的轉過頭，就看到裴衍正艱難的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衣襬。
他艱難的一字一字的低聲懇求道：“……別、走……求……你……”
楚泱的眼眶倏地就紅了。
她抿了抿唇，握住他的手，一寸一寸的拉下來。
“放心，我動了點小手腳，封了你的修為和神魂，那一劍也是斷了你我之間的因果，不至於你再被天道算計。師弟，睡吧，睡一覺……第二天的太陽就會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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