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良久，楊煜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他果然還是沒辦法放棄漫畫這個行業，哪怕這個行業跟他想象的不一樣，但他依舊熱愛漫畫。
楊煜無比享受那種將心中的故事用畫筆描繪出來，展現給更多人看的感覺，尤其是得到讀者的認同和共鳴時，彷佛整個人都得到了昇華。
比看澀圖還來得爽快。
既然決定繼續在漫畫這條路走下去，那麼這部作品腰斬以後呢？自己的出路是什麼？楊煜開始思考著。
新作品肯定是要儘快構思的，但他現在一點靈感都沒有，腰斬來得太突兀了，一點準備都沒。
楊煜回想起編輯剛剛給他的建議，畢竟是從業多年，眼光的確毒辣，問題也是直指本質，自己畫輕鬆愉快的戀愛漫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正好畫面感和美少女都是自己的強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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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談過戀愛啊，能畫好戀愛漫嗎？
那種男女主之間青澀的感情，細膩的心思，甜甜的互動，他真的有能力駕馭嗎？
楊煜有些猶豫不決。
楊煜試圖腦補出那種感覺，緩緩閉上眼，腦海中卻逐漸浮現了白天在餘舟舟房間裡的場景。
兩人對視的那一剎那。
那一瞬間，大腦好像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眼裡只有對方溫潤如水的眸子，裡面帶著羞澀和一絲惶恐，那一刻，心臟好像被什麼砸了一樣，跳動得無比劇烈，同時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從心底緩緩湧出，流向四肢百骸，使整個人都變熱了幾分。
這是怦然心動的感覺嗎？
楊煜不知道，以前也沒體驗過，只能從書中的描寫裡管中窺豹。
感覺……挺像的。
楊煜重新睜開眼睛，看著漆黑的天花板，怔怔出神。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餘舟舟，而不是把她當成類似於小魔獸那樣可愛的小動物？
……
不知道……
楊煜嘆了口氣。連自己的內心都判斷不了，真是枉為戀愛遊戲大師啊……
這麼多本子都白看了，還是個沒用的純情處男……
這樣怎麼能畫好戀愛漫畫呢？
楊煜微微有點煩躁，在床上翻了個身，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十點半，也不知道餘舟舟睡了沒有……
翻開餘舟舟的微信，楊煜的手指停在了語音通話的按鍵處，猶豫不決。
要是真的已經睡了，這樣吵醒她是不是不太好？……
想了想，楊煜傳送了一條訊息，“睡了沒？”
對方很快回覆：“沒。”
楊煜松了口氣，停在語音通話按鈕處的手指按了下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此時就想聽聽餘舟舟的聲音。
然而對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接，明明人此刻就在看著手機，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撥了好一會兒後，餘舟舟才緩緩接通。
“……”
“……”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只能透過手機聽見彼此間微弱的呼吸聲。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對方輕微的呼吸聲，楊煜有點煩躁的內心逐漸平靜了下來。
楊煜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只是想聽聽餘舟舟的聲音，下意識地就撥通了這個語音，此時腦子有點空蕩蕩的。
餘舟舟則不知道在想什麼，楊煜沒有主動開口，她更不會主動開口說話了。
最後，還是楊煜率先打破了沉默。
“舟舟，大半夜的，你找我幹什麼？”
餘舟舟：“？？？”
學長怎麼變得這麼無恥了呀……餘舟舟癟了癟嘴，可惜發現學長真面目已經太遲了，對方好像已經闖入了她的內心，想趕也趕不走了……
看到楊煜訊息時，餘舟舟是開心的，接到語音時，餘舟舟是猶豫的，她還沒有想好自己應該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面對對方，她也沒分清自己對楊煜是什麼一種什麼心理。
但接肯定是要接的，畢竟是他主動打來的。
只是沒想到一開口就這麼無恥……
餘舟舟都了都嘴，開口道，“之前不是說了嗎？我們之間……叫舟舟……感覺不太好……”
楊煜反問道：“有什麼不好的？你之前不是說，舟舟是關係親密的人叫的嗎？”
“……對。”
“那你覺得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呢？”楊煜將難題拋給了餘舟舟。
“……”
餘舟舟說不出話，這也是她想弄明白的問題，只可惜以小企鵝的腦容量分析不了這麼複雜的問題。
楊煜抓住這個機會，開始追問，“我們是學長學妹的關係，對不對？”
“……對。”
“我們又是鄰居的關係，對不對？”
“對。”
“我在幫你治病，按道理也算一種醫患關係，對不對？”
“唔……對。”餘舟舟雖然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但還是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楊煜開始引入正題，“你看，世界這麼大，有無數的學長和學妹，對不對？”
餘舟舟不知道楊煜的目的，只能跟著對方的問題答道：“對。”
“這無數的學長學妹中，其中是鄰居的，是萬里挑一，同居的不算，對不對？”楊煜追問。
“對。”餘舟舟回答地也越來越利索了。
“在這萬里挑一的既是學長學妹，又是鄰居的人之中，是醫患關係的有多少？你覺得多嗎？”
“應該……不多吧……”餘舟舟有點遲疑。
“何止不多！”楊煜加大了音量，“你聽說過有兩人同時滿足既是學長學妹，又是鄰居，還是醫患關係的例子嗎？哪怕是網路和電視上有沒有聽說過？告訴我！”
“好像……真沒聽說過。”餘舟舟似乎被繞進去了。
“是的啊，舟舟，我們同時滿足既是學長學妹，又是鄰居，同時還是醫患關係，我們之間的關係在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啊！”楊煜康慨激昂道。
“舟舟，整個世界只有我們兩個是這樣的關係，多麼浪漫的一件事情啊……你還覺得我稱呼你舟舟，過分嗎？”
“這……”餘舟舟眼睛開始冒起了圈圈。
言語絲滑，邏輯嚴絲合縫，每一段都聽起來很合理，但加在一起就是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楊煜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趁熱打鐵，“舟舟，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啊！這樣還不夠親密嗎？我以後就叫你舟舟，好不好？”
“唔……好。”餘舟舟腦子暈暈的，下意識答道。
楊煜有點欣喜，立馬開口道，“舟舟？”
餘舟舟遲疑了一下，還是緩緩答道：“嗯……”
“舟舟？”
“嗯。”
“舟舟？”
“嗯。”
“舟舟？”
“……”
楊煜過了足了嘴癮，心滿意足地打住，見餘舟舟沒應聲，楊煜輕輕開口。
“舟舟，能遇見你，真好。”
突如其來的肉麻，讓餘舟舟有些不知所措，身體一陣哆嗦，手臂一抖，胳膊上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而餘舟舟手中的手機，在隨著身體那陣條件反射的抖動中，脫手而出。
餘舟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手機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撞在牆上，然後，摔在了地上。
不要……餘舟舟無聲地吶喊著，趕緊上前拾起手機，檢查是否還能用。
千萬別……看著已經熄滅的螢幕，餘舟舟內心默默祈禱著。
餘舟舟的手指劃了劃螢幕。
場面一度很安靜。
片刻後，一陣奇怪的聲音從餘舟舟房間裡傳了出來。
“嗚嗚……”